“你们没事吧，”身着晚礼服的少女出现莱奥和卡兰身后，让两人稍微松了一口气，她看着下方散发出不祥气息的黑色怪物，皱了皱眉，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不知道，”莱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了眼一旁瘫倒的少年，重新凝聚起精神力，“卡兰说他也没见过。”
“艾瑞丝姐姐……!”卡兰刚想说些什么，但是转头的瞬间，他瞥见在众人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小心！”
“嗖——"
一根黑色的尖刺刹那间从莱奥原本所在的位置径直穿过——艾瑞丝拉着他的手腕，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和卡兰转移进自己的浮空结界内。
“好险……”
躲闪过对方的进攻后，少女反手给它来了一发光炮。
一道绚丽的紫色光柱几乎将肉眼可见范围内的半个梦境世界照亮，没入怪物的黑暗漩涡中，如同雷电在云团间闪烁。
“好……好厉害！”卡兰目瞪口呆，虽说第一次在梦境中偶遇时便知道两人并非来路一般的冒险者，但是眼前这个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女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闻所未闻——即使是在梦境世界中，他也未曾见过能够驾驭这等精神力的法师。
然而承受少女的全力一击后，怪物似乎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向众人发动猛攻。
“不起作用吗？”
大概是因为在梦境中吧，如果是现实世界里，正面吃下这一发攻击，无论是谁都该死个十回八回了，少女心想。
看到攻击似乎不如预期中奏效，艾瑞丝眉头紧蹙。
躲闪过黑色怪物的又一轮突然袭击后，艾瑞丝一手牵着莱奥的手腕，另一手上的戒指“黑色鸢尾花”化作绳索，抓住卡兰，全速朝远离怪物的方向飞去。
“啊——”身后少年尖叫声不止，不过艾瑞丝无暇理会。
怪物的攻击速度虽然迅猛，但是移动能力似乎不如预想中可怕。
不一会儿，身后的怪物终于消失在视野中。
——
艾瑞丝的精神力扩散开，感知了一下敌人的方位。
“总算摆脱了吗？”找了片安全的区域降落到地面后，她看了眼身后的莱奥和瘫坐在地上卡兰，“你们都没事吧……嗯？”
艾瑞丝松开了青年的手腕，然而下一秒又被对方紧紧握住。
“怎么了……？”莱奥的动作吓了少女一跳，她不解地看过去，只见对方盯着她的手腕，若有所思。
“没，没什么，”莱奥怔了怔，松开手，“对了，艾瑞丝你的穿着……好像和刚出现时又不一样了？”
“是吗？”意识到对方在顾左右而言他，艾瑞丝狐疑地低头看了看，此刻的她正穿着与帕奇战斗那天的便服，“真是神奇，大概是在这里潜意识已经无法完全压制了吧。”
‘刚才……是我看错了吗？不对……’
莱奥盯着少女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他没有告诉艾瑞丝，在被牵着手逃离怪物的追击时，他清楚地看见少女的手腕上多了个熟悉的物件——一块机械手表，看起来像是前世中年男人常戴的那种款式。
然而落地后，当他握住少女的手仔细端详时，却发现少女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那块手表很眼熟，让莱奥不得不在意——前世小时候，每当走夜路时，不敢看路的林幽总是牵着爸爸的手，偎依在他的身后，当她抬起头时，总能看见手腕上的那块机械表。
这种强烈的既视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莱奥的认知中，人在做梦的时候，过往的经历会像标签一样叠加在人物的身上，记忆也大抵如此。
他还记得，也是那个时候，爸爸给前世的“她”念过科普读物上的文章——人的记忆被像描绘地图一般存储在被称为“海马回”的区域，当记忆中两个场景有某些相同之处时，大脑便会不自觉地将两幅“地图”重叠，这也是所谓既视感的由来。
‘也许只是这个场景触发了那段回忆，所以受潜意识的影响，使得手表变成了梦境中指代依赖对象的一种符号吧。’
青年摇摇头，告诫自己本该把那些前尘往事全部忘掉，不必介意梦里的一个小小巧合。
“莱奥……”少女的手在眼前上下摆动，杵在原地半天的莱奥这才发现艾瑞丝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到底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些走神了。”他挤出一个劝慰的笑容，“我还在想刚才那个怪物的事情。”
“是精神力消耗过大了吗？”艾瑞丝担忧地盯着莱奥，转头看了眼还在干呕的少年，“卡兰，要不我们今天到此为止吧？”
“等等……”莱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碎片，“好像共鸣更强烈了。”
碎片散发出橙黄的辉光，开始以某种频率闪烁着。
“这个是？”卡兰好奇地凑了上来，“是莱奥先生和艾瑞丝姐姐进入梦境的目的吗？”
“对，”莱奥也没有刻意隐瞒，指了指远处的光亮，“似乎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召唤？”
“太危险了，”艾瑞丝还是持保留意见，“万一是那个怪物的诱饵？”
“不会有问题的吧，毕竟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梦境的场景……对吧，卡兰？”
“呃，梦境世界中受到的伤害会以什么方式影响人的精神，这个似乎在学界还没有定论。”卡兰想了想，掏出了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吊坠，挠了挠头，“不过莱奥先生和艾瑞丝姐姐你们可以放心，我这里其实还有一件最后的安全保障，刚才太紧张了没想起来……”
“护身符？”
“我一般叫它‘安全屋’，是一个可以把我们转移到同一层梦境的独立亚空间，规避危险的道具……希望我们用不上。”
“好吧，”看着莱奥殷切的目光，艾瑞丝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去过看一下吧。“
——
如同首层梦境中的异象一般，一道散发橙黄色光芒的残影悬浮再半空中，似乎凭空撕开了一道口子。
裂缝中的残影依旧是那些地球上的片段，只是看上去更清晰了。
三人站在异象跟前，观察了好一阵子。
“所以说莱奥先生你们是受雇于冒险者工会，前来调查这个异象的吗？”在过来的路上，莱奥又搬出了那套应付秩序官的说辞，敷衍了一下想要刨根问底的卡兰，少年盯着裂缝中的画面，愈发好奇，“这上面的画面到底是什么呢？”
“说不定和你们的梦境世界一样的，也是一个存在于某个地方的世界呢？”莱奥耸了耸肩，回过头对两人说道，“碎片的共鸣就到此为止了，看起来和首层的残像类似，本体并不在这里。”
“那我们……鸣金收兵？”艾瑞丝觉得自己像是游戏厅里拉着孩子回家的家长。
“我有一个猜想，”莱奥盯着残像，说道，“卡兰，每深入一层梦境，时间的流逝速度都会比上一层的慢，对吧？”
“确切地说，是二十四倍。”
“所以，我们的时间大概还很充裕。”
艾瑞丝悄悄翻了个白眼。
不过，还没等莱奥宣布他的计划，地面传来的阵阵涌动打破了众人讨论的轻松气氛。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黑色物质如同一张巨网瞬间笼罩在众人的上空。
“究竟是什么时候……？”尽管惊讶于敌人行动的隐蔽，艾瑞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展开结界，抵御对方的侵蚀。
“啊——”
然而，与此同时，在另一侧，少年已被从地下悄然钻出的黑色触须拖走，几乎快要深陷漩涡之中。
“卡兰！”莱奥飞扑上前，抓住少年的手臂，“坚持住！”
这时候，咬紧牙关尽全力维持着结界的艾瑞丝看到，少年身上的吊坠开始散发光芒。
——
“我们回到首层梦境了吗？”
光芒消失后，莱奥看着少年那个城堡一样的家中熟悉的陈设，愣了一下，松开少年的手臂，刚才的经历仿佛一场梦境——也确实是一场梦境。
“不是的，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安全屋’，很形象吧，”一旁的少年心有余悸，不过看起来倒是安然无恙，“遇到像刚才这种险境时，它就自动触发了。”
“看起来确实和你家一模一样。”还维持着施法动作的艾瑞丝环顾四周，似乎也还没搞清状况。
“因为是母亲设计送给我的，所以用了家的意象，”卡兰勉强站起来，解释道，“实际上这里是一个独立于同一层梦境外的亚空间。”
“所以，其实我们相当于还在第二层梦境中吗？”莱奥问道。
“是的，而且由于护符的保护机制，我们要等到天亮，德雷厄姆的梦境崩塌，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相当于要度过二十四个夜晚的时间？”莱奥皱了皱眉，对于计划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他感到有点郁闷。
不过下一刻，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卡兰，在这里喝下药剂的话，我们可以进入第三层梦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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