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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忏悔录

第十章 忏悔录

银羽公主,是月轮国君唯一的女儿。

仙宗管理修行者,月轮国帮助仙尊管理凡人的事务。

她消失之后,仙尊座下的数十名大修行者都在疯狂地寻找她。

林清玫封锁了消息,使得此事尚未被凡间人等知晓。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

他们早晚会知道银羽不见了。

可她去哪儿了呢?

林清玫隐约能够猜到一些。

仙魔两道之间,毕竟只有一条界河相隔。

河上又没加个盖,游泳都能游过去,更别说轻功踏水而行了。

修行者想要隐蔽身形、绕开河岸上巡逻的卫兵,总是有办法的。

上岸后打扮成魔族平民的模样,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银羽若被魔族的大修行者发现了,就只能宣称自己是“叛逃者”了。

那样的话,她的公主名号会被父王剥夺,她的财产也会被仙宗没收。

风险极大。

前景却不明朗。

亲自去见洛玄,确实显得很有诚意。

但洛玄真的会念着往日旧情么……

“可如果来都不来,那又有什么机会挽回曾经的一切?”

“不冒一点风险怎么行?”

银羽公主摘了帽子,似乎是在低声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嘲笑仙尊和圣女。

她扣了门环三声,等待里边的人来开门。

没过多久,她就看见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只一见面,她几乎要落泪了。

洛玄。

他不再像几个月前那样憔悴了。

复活后的身体和三四年前的模样差距不大,身材修长、体格精瘦。一头黑发十分浓密。

眉眼间仍是往日那般英武,却又多了几分柔情。

可这样的柔情不是展示给银羽的。

一看见她站在门口,洛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你啊。听说有许多魔族的大人物都来拜访过你,我就不能来么?”

洛玄上下打量着她,冷笑道:

“呵,我现在是魔宗鲁班门的客座长老,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消息告诉他们?”

“不怕。”银羽说,“那样的话,我就宣布叛逃到魔族,然后陪在你身边。”

洛玄看了看她,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进来吧。”

……

银羽进了屋子之后,洛玄把萨莎也抱了进来。

三个人围在桌边。

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既然她在这个时间点前来拜访,又不得不留她吃一顿饭。

银羽低着头。洛玄盯着她。谁也没有动筷子。

“玄,看到你重新活着,真是太好了……”

洛玄不说话。

银羽显得有些尴尬。

她望向那个坐在垫得高高的椅子上的女孩。

先前在树林里观察的时候,由于各种东西的遮挡,她也没看得特别清楚。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对方没有手脚。

惊骇。恐惧。战栗。

虽然之前有所耳闻,但亲眼所见还是更加震撼。

这就是使用人体炼成阵复活爱人的结果。

银羽忍不住心想:如果换做是我,我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心中恍惚,没有答案。

“玄,你在这里的生活……过得好吗?各方面都还习惯吗?”

银羽试图把话题拉到自己的主场。

努力地控制着交谈的节奏,不要被刚才的心神震骇所影响。

“我很好,不劳你操心。”

洛玄轻叹一声,端起碗来,给萨莎喂饭。

他以前从来没有给银羽公主喂过饭。

主要是因为公主身体很好,也没有生过病,不需要他来喂。

可银羽一下子嫉妒羡慕了起来。

一个健全的人,羡慕一个残缺的人。

洛玄专注地给她嘴里夹菜,似乎心思就没有放在银羽这边。

“玄。你恨我吗?”

“我、我有那么可恨吗?”

“关心你一下,都不可以吗?”

“玄,如果你想赶我走,我可以现在就走,我不打扰你们的生活……”

“看到你幸福,我就满足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好多。

洛玄的眉头却深深地拧着。

沉默了好久好久,他突然说了一句:“能不能别讲这些了?先吃饭好不好?饭菜要凉了。”

银羽突然像噎着了一样。

她只好端起自己面前的碗来,僵硬地挖着饭。

今天洛玄煮饭用的米是上好的东海精米,炒菜的油是南土椰子油。

可是心情烦躁起来,再怎么好吃的东西、吃起来也没滋没味。

“银羽,吃完这顿饭,你就回去吧。”洛玄叹着气,眼神没有在看她,“河对岸的人在等你了。你跑出来,她们会担心的。”

“这很重要吗?”银羽幽幽地说,“我的心里想着你啊……关心你不好吗?”

“那你还是别关心我了。”

洛玄的语气很平淡,但意思却很决绝。

银羽神情凄楚地望着这个曾经与她甜蜜相拥的男人。

那双银色的眼中噙着泪水。

“我不求你爱我,玄,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难道不可以继续爱你吗?”

若是圣女夜兰洁此时在她旁边,肯定又要嘲笑她“装兔子”、扮可怜,挤出几滴迷惑男人的眼泪。

银羽太懂人心了,没有老师教她,她天生就知道怎样以退为进。

男人吃软不吃硬。

她生来就懂得如何用软的方式夺回爱人的真心,这也几乎是她爱的本能。

以前与洛玄相处的无数个日子,她都是这样的。

然而,洛玄的反应却出乎她的预料。

“我求求你别讲这些了。别挥霍你在我心里最后的这一点美好的印象。”

银羽很不明白。

她搞不懂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她的目光望向那个魔族女孩——这姑娘连大陆通用语都说不利索,和洛玄交流的时候都得费点劲,大概也不会说什么情话、更不知道怎么哄着男人。

为什么他俩看上去感情很好?

“玄,我不知道我又有哪里惹你生气。”

“你告诉我,好吗?我会改。”

“我向你道歉。”

“玄,不要不理我……你说说话好吗?”

洛玄不知怎么的有点想笑。

后悔么?想要道歉么?

银羽以前就是这样。

她说她关心洛玄。

她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洛玄好。

让她别说了她还在说。

像唐僧念经。

而洛玄就是那可怜可悲的孙悟空。

这种行为看上去更像是一种自我感动的忏悔,而不是站在洛玄的角度上想问题。

但她真的不是存心要这样的。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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