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晚饭前。
天色暗淡无光,但山洞前却并不黑暗,几颗散发光芒的魔法光球缓缓漂浮,映照出一大片明亮的区域。
这是娜尔莎和嘉伊等魔法师施展出来的光球魔法。
反正晚上又不赶路,没必要太过节省魔力,至少在篝火建成前,用这些当做光源很不错。
山洞旁,莫妮卡用魔杖持续往光球内输入魔力,环顾四周后,她向扎完帐篷出来透气的娜尔莎问道:
“希尔西去哪了?”
她刚找完食物回来。
娜尔莎拍了拍沾染灰尘的手,看了眼莫妮卡后,望向不远处的树林:
“希尔西桑啊,她去捡柴火了呢。”
是这样啊。
莫妮卡点了下头,同样把目光转向树林。
被黑暗笼罩的树林像是隐藏起来的怪兽。
她不禁担忧起来,不过想到连吸血鬼都敢对付的希尔西,心中的担忧便随之消散。
这里没有魔菇,也没有吸血鬼,树林中最多存在几只野兽,完全不需要担心。
她刚刚找半天食物也仅仅就是抓到了一只野兔,没遇到其他猎物。像这种稀疏的树林,不太可能生存着大型野兽。
“诶嘿,大姐姐这里有甜品,你们三个要不要吃啊?”
娜尔莎凑到松菇撒撒和两名女孩当中。
“甜品?那是什么?”
“很好吃吗?”
两名女孩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在书上看过,据说是一种吃了会得高血糖的东西。”松菇撒撒对甜品略有耳闻。
“书上的东西不一定都是对的哦,我做的甜品怎么吃都没事哦!”
耳边传来娜尔莎哄骗小孩的声音,引得莫妮卡侧头看了一眼。
跟她有点像。
莫妮卡想起了之前的某件事,跟眼前这一幕有些类似。
半个月前。
“小朋友,你看看这是什么~”
热闹的街道上。
某个可疑的金发少女拿着瓶魔药,用恶魔般的语气蛊惑着说。
“什么啊?看起来像是一瓶了不得的魔药诶?”
某个可怜孩子怔怔地看着可疑少女手中的魔药。
浅红色的可疑液体中飘着几片雪花和璀璨如星尘般的白点,抛开药效不说,单说卖相这一点倒是有模有样的。
“没错没错没错!这就是一瓶了不得的魔药,喝了它,你将会拥有神奇的力量!而且啊,它还能巴拉巴拉……”
经过可疑少女口中可疑的话语,可怜孩子最终买下来这瓶可疑魔药。
顺带一提,里面好看的雪花是用冰魔法随便凝聚出来的,那像是星尘一样的白点则是某个可疑少女,用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棒棒糖,掰碎制造出来的。
其实这瓶魔药就是普通的开心魔药。
可喜可贺的是,当时街上的人有点多,很快那名可疑少女就被举报了,而作为陪她逛街的一名看起来像是同伙的紫发少女,也被带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众多人员的陪同下进入协会。
只能说协会内部的红茶很一般,不怎么好喝,像是山寨货一样。
她想过要制止希尔西这种恶劣的行为,可想了想后放弃了。
距离越近,便越能发现人这种生物,注定是不完美的。
何况,她也不讨厌希尔西这点。
……
过了一小段时间,莫妮卡依旧伫立在山洞外。
而在这时,她看到了两道身影由远到近,很快便进入光球照耀的范围内。
终于回来了。
不过,那个内心充满仇恨的女人也在?
“莫妮卡桑,你在这干嘛呢?”
“维持魔法。”
单是看就明白的事。
这时,莫妮卡注意到希尔西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金发长发在光球那橙黄光芒映照下,更耀眼了几分,那双眼睛却被额前发丝的阴影所笼罩,湛蓝中出现深蓝的颜色,带着些平静和伤感。
或许是平常的希尔西很开朗,给人的印象很好,所以她的情绪出现反常后,也很容易被发现。
哪怕她假装自己什么也没事也一样。
哪怕无法得知她内心的想法也一样。
“把柴火给我吧,我来生火。”
那名金发女子小声说了句什么,接着把怀中的树枝交给了希尔西。
虽然她说的声音很小,但通过口型可以模仿的出来,只是句谢谢。
把柴火交给希尔西后,金发女子走进了山洞,想看看今晚的临时居所怎么样。
“你怎么了?”
目睹金发女子离开后,莫妮卡走到希尔西旁边,看着对方把树枝堆在一起。
虽然这么直接问有些直白,但她并不想拐弯抹角。
“唉,有时候无能为力真的很痛苦啊……”她这么半是感慨半是难过地说。
接着,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希尔西补了一句:
“不,没什么。”
“是因为芙蕾德莉卡说了什么吗?”莫妮卡假装没听到她后面补得那句。
听到我这么问,她的动作顿住,轻叹一声说:
“你什么都知道呢……”
是啊,我什么都知道。
所以才会说:
“你现在帮不了她。”
“……现在么。”希尔西低着头,垂落而下的金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但想必相当落寞吧。
“你的帮助对她,也未必一定是好的。”
这次就不要任性了。
“……”
……
晚饭过后。
“我出去散会步,娜尔莎桑,替我把碗刷下。”
“啊?为什么我要……”
“回国之后帮你做委托。”
“交给我吧!区区一个碗而已!”
经过这般对话之后,莫妮卡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迟疑片刻后把还有些剩余的饭碗隔至地面。
“我吃饱了。”
“莫妮卡桑吃的不多啊?胃口不好吗?”身旁一手面包一手饭的阿薇娅边吃边说。
“不饿,我出去散散步。”
“诶嘿,你不会想尾随希尔西桑吧?”阿薇娅坏笑一声。
莫妮卡微微一惊,没想到自己的想法竟被看穿了。
不过尾随这个词有点过了,她只是有点担心。
她没有解释,而是起身说道:
“把我的碗刷了。”
“啊!?这命令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可不是你的仆人!”阿薇娅狠狠咬了口面包。
“你也可以选择给我五枚金币。”莫妮卡淡淡出声,听到这话的阿薇娅差点噎住,一脸郁闷和无奈:
“希尔西桑把这事都告诉你了?好吧好吧,我妥协了。”
刷碗和五枚金币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于是,莫妮卡走出温暖的山洞,寻着那道身影,缓步跟在了后面。
她原本没想隐藏,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放轻,可即便如此,希尔西还是没发现她。
然后她就一路跟到了希尔西不小心平地摔的时候。
她想出去扶起这笨蛋,身为魔法师居然会平地摔,有够丢人的。
可这样出去的话,不就暴露她其实一直在跟踪了?
虽说自己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吧……
原地踌躇一会,她还是选择靠近对方。
她看得出来,眼前的好友此时正处于悲伤的状态,需要安慰。
她虽然表面冷淡,但并不是连这都不懂的白痴,就像曾经某次沙耶买的面包掉到了水里,自己也会安慰她一样。
也许这就是属于朋友的责任吧。
“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
她看到希尔西的手腕动了下,然后没了动静。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不够尊重,但自己这位好友此时看起来跟死掉了一样。
莫妮卡蹲在地上,把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想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这样或许会有用吧。
不过她似乎以为我在判断她是否生病了。
为了让她打起精神,或者说是把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去,我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她是第二个知道我秘密的人。
与生俱来的读心能力。
是的,任何人的想法,他们的真实想法,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无论是肮脏还是美好。
但她是特殊的。
希尔西想必早就知道了,毕竟她很聪明,不像沙耶那般单纯。
或许在她坦率地将魔偶展示出来时就已经确定了,不管是言语还是眼神,都像是在说我知道。
但她完全不在乎。
之后一个多月的相处更是确定了这点。
或许是她明白,我的读心对她不起作用,所以才会一点也不在意吧。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点,我才会对她格外在乎吧,只有在她身边,我才会感觉自己像是正常人。
像一名普普通通的魔法师。
……
虽然但是,内心还是存在着一丝不安。
如果她真的不知道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想呢?
但这丝不安随着长达半分钟的沉默渐渐散去。
这份沉默甚至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说一样。
因紧张而揪住她头发的手,也在对方坦白后松开。
我发自内心地笑了,不然也不会说出那种令人不好意思地话。
而且说啊,脸红的希尔西桑,意外的可爱啊。
她的心意与我相同。
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
夜风撩拨着略显凌乱的发丝,身旁的少女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
是晚餐残留的味道。
躺在铺着枯叶的大地上,希尔西表情恢复了平静,她心中出现一丝疑惑。
“莫妮卡桑,说到底你为什么会在这?在跟踪我吗?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野兽呢。”
“……我也在散步。”莫妮卡撇过了脸。
“你这谎撒的没有一点水准啊,好可怕,人家的好朋友居然是隐藏的跟踪狂魔诶!”
“……不是。”
“呜呜呜人家受不了啊!一想到莫妮卡桑居然是跟踪狂魔,人家,人家就害怕的不敢睡觉了啊!”
“……请不要模仿沙耶。”莫妮卡啪叽一下揪断希尔西一根金发,“还有不要这么叫我。”
“嘶!我的头发!居然揪我的头发!莫妮卡桑居然如此暴力!!难道说莫妮卡桑除了是跟踪狂魔外,还是施暴狂!?”
“我觉得你还是恢复刚才尸体的状态比较好。”
看着在地面上打滚地希尔西,莫妮卡略感无奈地撑住脸,嘴角却微微上扬。
抽象的独角戏表演很快结束,希尔西唰地咸鱼打挺坐在了地上,杂乱金发上有一撮发丝支棱了起来,她看向莫妮卡,露出一贯温柔的笑容:
“啊呀,该回去了啊,不然嘉伊她们恐怕会以为我们被野狼叼走了呢。”
“好可怕。”莫妮卡忽然捂住了脸。
“啊?什么啊?”
“野狼。”
“……”
不要突然说出与人设不符的冷笑话啊,话说这真的算笑话吗?我要配合地笑笑吗?
于是,希尔西保持着笑容,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地点了下头说:
“它们会被我打跑的,所以不用害怕的说。”
“我其实不怕野狼。”莫妮卡忽然敞开捂着脸的手,露出平静的表情。
“作为朋友,你应该说「啊谢谢希尔西桑!希尔西桑真是太厉害了啊!」才对。”希尔西模仿着自己幻想出来的粉丝,脸上的笑容逐渐聪明。
“那是谁?”
“诶嘿,我也不知道。”
“……”
“……”
气氛忽然在希尔西话音落下后宁静起来。
莫妮卡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正当希尔西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时,她忽然开口道:
“我们是朋友对吧?”
“当然了,而且是好朋友!”希尔西立刻点头。
她同样看着对方的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莫妮卡好看的脸颊上浮现笑意,晶莹紫眸中仿佛闪烁着星光:
“那我们要一直都是好朋友。”
“不管发生了什么。”
“你都不许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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