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莱泽没有想到，像刚刚那样的村庄，竟然远远不止一个。
甚至说他再向北碰见的几个村庄都是这样的，甚至有的……比这里还糟糕。
死者残缺不全的尸体被堆在村子正中央的广场上，似乎是供了什么屠杀取乐。
亦或者便是空村，人去楼空，除了那一栋栋被掏空到一粒米都没有的房子以外，整座村子居然连一位幸存者都没有。
似乎是村民和粮食都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里到底是……”看着这寂静得可怕的村庄，莱泽问道。
“不知道，不过在战争席卷的土地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对于这里活着的人们来说，这应该是最大的灾难吧。”格奈娅说道。
“我们现在……也应该快到前线了。”俯下身捻了一指地上的土壤，格奈娅如是说道。
“前方死亡的味道……很重。”提莉娅平静地开了口。
“的确，空气中弥漫的这个味道，我都感觉我有活力起来了。”瑟蕾雅抻了个懒腰说道。
“而且，还似乎能嗅到战争的气味呢。”她抽动了一下那可爱的琼鼻说道。
“战争，这种事情……还能有味道的么？”莱泽问道。
“当然了，毕竟我是魔剑嘛，你问那边的格奈娅小姐，莱泽，她也应该能闻到这种战争的气味吧。”瑟蕾雅平静地说道。
而格奈娅的目光却是突然变得警惕了起来。
“小心！”她将莱泽护在身后然后退到了村子旁边的树林之中，而瑟蕾雅和提莉娅见此，也是跟在了二人的后面隐在了灌木之后。
而马车那边，马儿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开始不安地低声嘶鸣。
而车夫也是很快就把马儿赶向了一旁的丛林之中，而车子就被留在了原地。
“踏！踏！踏！”有节奏的脚步声打着鼓点，并且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似乎声音的来源……也在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应该是军队行军的脚步声，不然不能这么大，而且也这么整齐。”格奈娅小声解释道，不过她却是皱起了眉头。
“不过就算是军队，这个脚步声……也未免太整齐了一点，就好像……”
“士兵们一点都不会乱一般。”
而事实的确是她想的那样，那的确是一只军队，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所有士兵都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
不过，和她想的，却是也有点不一样。
这些士兵……没有一个是活人。
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尸体身上还戴着数道骇人而致命的伤疤，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他们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前行。
而他们中夹杂的，居然是身上仅剩了些许血肉的惨白骷髅。
有的穿着破烂的皮甲，还有的穿着烂的锁子甲，不过大部分都是什么铠甲也没穿。
看衣着，甚至有不少都是农夫。
而唯一穿着整齐铠甲的，则是在队伍正中间的一个面色惨白地家伙。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行着军，踏着整齐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地走过了莱泽的身边。
现在莱泽能猜出来这村子人去楼空的原因了。
农夫们应该都是……成了亡灵军团的一份子。
“这真的是……何等亵渎。”莱泽颇有些愤怒地咒骂道。
“你要攻击他们么？如果攻击的话，是有可能被他们的使役者发现的啊。”一旁的格奈娅说道。
“亡灵法术的机制我并不了解，所以我们还是先……”
可是格奈娅的话语还没有说完，莱泽的身子就冲了出去。
金色的剑芒猛地闪过，而那个惨白身影的头颅便是已经落地。
漆黑的剑刃流着闪烁的黑芒，莱泽能够感受到，瑟蕾雅……似乎在雀跃着。
“嗯，很好吃的黑色魔力呢。”瑟蕾雅满足的声音响起，而那个惨白男人也就瞬间化成了灰烬。
“现在的话，就不用怕这个了，不是么？”莱泽冷笑着说道。
“嗯，应该是吧。”见此，格奈娅也从灌木中站起了身来。
“那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格奈娅笑着说道，而身后那火焰的双翼却是已经悄然展开。
仅仅是刹那间，熊熊燃烧的烈火就将这只亡灵的军队，连同森林，和这个村庄一起吞噬殆尽。
然而莱泽等人，却是毫发无伤。
似乎是上天都在垂怜这片饱受疮痍的大地，火焰很快就熄灭了，因为……
下雨了。
初秋的倾盆大雨很快就浇灭了燃烧着的火焰，不过升起的阵阵白烟却是在远处都清晰可见。
而这次，那些整齐行走的亡者们，则是彻底变成了一摊摊无法动弹分毫的灰烬。
“你说，格奈娅，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这场叛乱，这场战争，我拿回秋之宝石的举动……”
“到底是会拯救这片土地，还是会让这里陷入深渊。”看着地上一地的尸体，莱泽目光有些迷茫的问道。
“我究竟真的……拯救了这个世界么？”
“我之前和魔王的战斗……到底真的……有任何意义么？”
“最起码有上千万人因为你的举动活了下来哦，莱泽。”瑟蕾雅开口了。
“那个魔王的力量……我见过，或许没有勇者的人类能够拦下它，不过……”
“代价会是很大的。”
“至于这些吗……”
“相信我，莱泽，这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你改变不了什么的。”
“是啊，这也应该是我罕见地同意魔剑说的话的一次了。”格奈娅轻笑着说道。
“拯救世界从来就不是你的职责，莱泽，而且你也拯救不了什么。”
“就算你杀死了这个世界上所有邪恶的怪物，处理掉了所有的灾厄，把这个亡灵一个不剩地清除干净……”
“人类照样会以某种当时划分自己的同胞，然后进行歧视和同类相残。”
“我们就是这样的物种啊，莱泽。”格奈娅自嘲似的轻笑道。
“所以，我把这些亡灵都杀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不是么？”
“不，至少你让这些死去的灵魂安息了。”
“我能感受到哀伤的气氛减弱了。”瑟蕾雅平静地说道。
“这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么不是？！”莱泽的苦笑中……却是夹杂着愤怒。
“有哦，最起码，你让这份苦难，并没有延续下去。”
“死者不用再伤害别人，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宽恕。”瑟蕾雅笃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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