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叫做葬礼的仪式上，女孩扯扯身边老爷子的裤管。
“好多人来看他啦，哥哥怎么还不起床。”
“……少爷他不会醒了。”
胡子花白的阿爷哽咽着回答女孩子的疑问。
只有四岁的女孩当然不知道，不会醒就是死的意思。
看到哥哥躺在装满白花的盒子里，她也只认为哥哥会一直在盒子里睡觉，再不会陪她玩，再不会给她念阿母的故事书。
于是，她仰头大哭。
哭着让人叫哥哥起床。
可是没人答应，所有人都被她的哭挑动，低声抽泣。
五岁，只差一天就是这孩子的生日。
五岁，从未出过豪华大宅的院子，还不知道世界究竟怎样。
明明诞生在大贵族之家，明明不需要经历世间的残酷，明明是那么疼爱妹妹，以笑脸对待每个下人的少爷。
然而……
在生日前一天晚上毫无征兆地夭折。
人们当然会哭。
这个家被诅咒了，十二个孩子全部活不过五岁。
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女孩。
如果是大人造的孽，为什么惩罚只落到孩子身上。
母亲紧紧搂住最后的女孩，大滴泪珠不断落到她漂亮的金黄直发上。
就在这时，一名英俊男子走到她们面前，蹲下身。
他手里拿着一只布玩偶。
与其他人不同，他脸上没有一丝伤心。
明明是刚得知自己儿子病逝噩耗，从王城赶回来的一家之主。
他却带着满意的表情看着女孩，把布玩偶塞到她手中。
然后，用宛如做梦一般的语气说道。
“瑟依阿缇娜，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伊优库尔家最出色的孩子……”
女孩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说这番话。
可能根本没有听到这番话。
她只紧紧抓住老虎的布玩偶，一直哭着要人去叫醒哥哥。
第十章 日渐诡异的老虎
“把裤子脱掉。”
想象一下，某白痴老虎涨红着脸，用少许期待，又少许命令式语气对我说这句话之后，这个世界会怎样……
全世界范围的大天灾？
大地震？
还是被某大神一招毁灭到巨龙和泰坦全灭后的死寂时期？
还是……只有我死。
无论怎么看，最后的结论无疑就是正解。
所以，我保护着腰带扣，一边警惕着瑟雅与黛丝的逼近，一边不断后退。
“不用啦……瑟雅大神，补裤子破洞这种小事……我自己做得来。真的。千真万确。话说，你手上的针线盒还是我的……”
“塞西莉！从背后抓住他！”
“抓住他——”
“哎？怎么办好呢……”
塞西莉说着为难的话，双手从背后环抱上来。
紧紧地，紧紧地，越抱越紧……
这温暖又弹型十足的触感……
天堂级的幸福！
地狱级的不妙！！！
某部分要觉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不能挣扎使腰后的“灾害”扩大，我慌忙伸手制止瑟雅和黛丝继续逼近。
“等等，我发誓不会跑，真的不会落跑，等我自己到那边脱了扔给你！”
“唔唔，快去，给我马上去。”
瑟雅用手上的银针指向远处一堆茂密高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哀叹着，乖乖照吩咐往高草堆走去。
起因是长角恶魔不知为何突然往北逃跑，我们搭着十二翼在黛丝导向下一路直追，结果活生生追到法洛可南部的乡镇边。
就在叫做多兰亚，还是蓝多亚的小镇里，偶然碰到投宿当地旅店的纳纳安队。
由他们布下结界才阻止了长角恶魔继续逃窜。
好像是要把长角恶魔作为成功捕捉边境魔兽的例子，拿去应付明特斯主教什么的，总之，长得像只大老鼠的长角恶魔归他们队封印带走。
然后，塞西莉应罗伊要求到大森林军营协助治疗伤兵。
到这里貌似还没什么问题……
问题就出在去军营途中，停下休息这会，白痴老虎忽然迷上了塞西莉缝补小连衣裙的灵巧手艺，正想方设法找练习材料。
一旦让她白痴妈妈化，说什么也没救了。
至少裤子完工前可以找个人分享下恐惧吧。
拿出联络晶石，印入某扑街的联络印记连通之后，我径直说道。
“关于白痴老虎脱我裤子这件事，这位老虎的未来老公有什么想法？”
“真的吗？！”
——这喜出望外的语调算什么！！！
“话先说在前头，她要的只是我的裤子。”
“什么啊……她要你裤子干什么？”
“好像打算跟塞西莉学缝纫的样子。”
“赫～学缝纫啊，没什么不好吧？让她培养些少女的兴趣是好事啊。”
罗伊似乎不感兴趣，背景传来唰啦啦纸张翻动声。
这还在我的预想范围内，所以，马上让他知道真正的恐怖之处。赫哈哈哈哈哈……
“好好想想吧，这位未来女大公的丈夫……拿着剑和不拿剑的白痴老虎，哪个危险度高些？”
“这不用想吧？就跟晚上的，白天的萨萨兰差不多。”
“我白天晚上都一样无害好不好！不要把你丫的习性想当然硬套到我上身！！！”
“然后呢，瑟雅不拿剑时怎么样？”
“不要无视我的抗议！算了……不，不能算！！！”
“哈哈哈哈哈……”
罗伊笑得直拍桌子，好一会才继续道。
“也就是那个吧，你想说瑟雅不拿剑的时候身上可能还有针线。”
“很恐怖对吧？那玩意在喉管上扎一下，远比脑袋变成流星痛苦几万倍！”
“的确，要想个对策……我是觉得把她衣服脱光……一丝不挂地自然什么也藏不住。”
“先不说我有没有那个能耐……”
察觉到背后的不寻常气息，我急忙将话音一转。“其他方法呢？”
“一边说着甜言蜜语，一边爱抚她身体，趁机先搜出来也相当可行啊。她没反抗的话，就直接做到最后。”
“嗯嗯，还有呢？”
“……萨萨兰，瑟雅在附近对吧？”
“正确！！！哈哈哈哈哈哈……扑街男爵！你的末日终于到了，啊哈哈哈哈哈……”
谁知，长剑先架在我脖子上。
“萨萨兰-路西艾尔，先不管那只花花公子，给我看这个。”
你倒是先管管他那些变态发言啊啊啊啊啊……
大概发觉没被追究，罗伊马上转移话题。
“瑟雅做了什么东西？”
瑟雅得意地抖抖先前抢去的长裤。我只回头望一眼，意识差点坠入地狱。
“自信作品。”
“喔～怎样的作品？”
“我把最喜欢的东西绣了上去。”
……膝盖旁原本开口的部分出现了只蓝色人型怪物。
好像要凸显它开心的样子，怪物露出一排用红线描画的尖牙。
“这是黛丝——”
黛丝飘在图案旁边，模仿怪物举起双爪的样子，“嗷嗷嗷”地叫着。
而我，只能强逼自己发出临死般的呻吟。
“…………确实……绣得十分……好看。瑟雅大神……您太有才了。”
这段噩梦暂且不说。
回到军营放下塞西莉，下一段噩梦接着开始。
这次要对付的魔兽是条三头蛇，当然还是伪幻想种，大概邪三级。
可是到了地图标注的小湖边，别说三头的蛇，连团蛇大便也没看到。黛丝一句“坏家伙往南跑了”，直接把噩梦推向地狱深渊。
看看烧红的天空，我双手抱住发胀的头。
“只不过是邪三级的三头蛇……怎么可能知道要跑啊……”
本来邪精灵很喜欢人的血腥味，知道有人来应该立即蹦出来才对。说上一只长角恶魔是稀有的聪明品种就算了。这次是条蛇啊，难道三只头之间会讨论？
像是……
不得了，穷凶极恶的老虎正在接近！
我也发现了！
不好啦，三只脑袋肯定不够凶狠老虎剑一挥，快逃啊。
赶紧逃命啊。
……之类。
不管事实怎样，要是碰到类似情形，我一定会逃命就是了。
“唔，据我所知，精灵是有灵性的生物。”
说到一半，瑟雅注意力全落在手上的布艺物上，仿佛做手术一样在绒布块之间缝针，不停缝、缝、缝……
……酷似尸块硬缝起来的人形物体逐渐成型。
突然间，她注意到我的视线抬起头。
“怎么样，像你吗？”
“……难道说这是我？”
除了愕然之外，我还感觉到难以言语的恐怖。
她根据什么说这人形物体跟我相似？分成十几块后又拼起来的样子？
“黛丝说要个萨萨兰的布公仔。”
“瑟雅妈妈正在做——”
坐在瑟雅肩头的黛丝双手高举，弯眼坦率表示高兴。
总之，只要不把我弄成这副恐怖模样就好……
“那么你们慢慢弄……我去看看附近安不安全，找到合适挂睡袋的地方就开饭。”
天色不早，夜晚追三头蛇不见得能追出什么成果，搞不好这次又要追到边镇，甚至可能追出国境线。与只脑子十分不好的白痴老虎一起，更要保持良好精神。
想着这噩梦几时才算尽头，我绕着湖边走一圈，再登上临湖的山坡顶，三五下爬上松树尖俯瞰四周。
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森林。
不同长角恶魔那一带，这里比较靠南，松树中混杂了比较高大的白桦树。
在夕阳照射下，树海变成微妙的棕红色。
大片大片归巢的鸟类在这树海降落。
湖边虽然有大型动物的脚印，却没有人的踪迹。
“大致上不碰到贝威鲁那样的怪物，有人也没什么关系吧……”
确认了可以选地过夜，我沿着树干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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