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到修斯气喘吁吁之后，瑟雅与黛丝总算罢手。
正是好机会，我趁机提出在这里开午饭，建议塞西莉带瑟雅去真正地逛一逛街市，顺便买午饭材料回来。
在身心俱疲的状态下，修斯应该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吧，万事用“随汝等喜欢”打发。
看着她趴在桌上要死不死的样子，我忽然觉得，那疲惫的样子里隐约透着愉快。
随着镶铁皮加固的木门关上，讨论午餐做什么的声音远去，在我开口之前，这间屋子显得异常寂静。
“那个啥，你莫非很喜欢华沙特-朱利安尔？”
“汝觉得性格扭曲的雄性值得喜欢？”
我想了想。
“你对他的女儿很热情，这点没错吧？”
“真是自以为是的小崽子呐……咱只是被那家伙抓住了尾巴而已。每次每次上门来要保护费，封口费，吃饭，有时居然还留下过夜。”
“留下过夜这部分请详细说说看。”
“哼。所以咱一直说，人类的雄性全是白痴，会把白痴想法说出口的白痴更白痴。”
看了看那闹别扭的模样，我不禁失笑。
“那就简单说华沙特是不是白痴好了。”
“是白痴。”
虽然修斯脸颊被捏得通红看不出，但腻白脖子渐露的微微绯红却暴露了事实。
喔哦哦哦——手臂也开始泛红了！
原来如此，下次见到华沙特可以报仇了，啊哈哈哈哈……
“汝啊，难道是来打听八卦的？”
“说实话，是来听精灵神祗的传说。顺便抓抓别人尾巴。”
“咱倒是看见汝的尾巴被人抓得紧紧呐，算了，关于那只小幼仔的事情嘛……”
修斯取来搬下楼的厚书中的一本，唰啦唰啦翻了几十页。
书上每页字行不多，手绘的插图却很丰富。
像是本精灵图鉴。
“你心里有数么？”
“没有哟。”
修斯翻到水精灵温蒂妮那一页，仔细比对完，又取另一本。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单是听外头的骚动，她就清楚了客人的来意，做好了相应准备。
“小幼仔不是温蒂妮，和水精灵没有关系这点咱可以拍胸肯定哟。”
“怎么说？”
“被坎布拉神殿吸引来的，只有汝自己而已呐。”
“照实说，完全不明白。”
“稍等片刻。”
修斯欠起身，又艰难爬上二楼。再下楼时，她拿了只水晶球。
我一眼认出那是鉴定魔力亲和力的器具，换而言之，可以判别一个人的魔力属性分布。
通过呼吸、饮水、进食积累在人体的魔力只是小部分。大概与灵魂有关吧，与灵魂格格不入或者容纳不下的部分魔力将返回自然。
修斯在桌子空位放好承托，铺上绒布，最后才小心将水晶球放上去。
“汝把手按上去就明白了呗。”
“这玩意我早玩过了，在很久很久以前。”
话虽如此，我还是把手掌覆上去。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不，该说是发生了不可能的事情。
水晶球只亮起了六分之五，剩余的六分之一只被蔚蓝光映亮。
“那部分，咱认为就是小幼仔现在的全部。汝灵魂的一部分消失了，为了填满这部分，被坎布拉神殿吸引过来呐。”
“我的事怎么都好，关键是黛丝的正体……”
“别急呐，坎布拉圣殿底下有与水精灵王，艾依娜-罗恩弗洛-温蒂妮刻写的石板。水代表智慧，那位陛下可是被称作万知的精灵王。小幼仔阶级高达十二，她可能会为汝等留下些什么喻示也说不定。”
和原定计划没有太多出入，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姑且安心了。”
“安心还太早了呐，小毛孩，还有教会。”修斯抬起圆圆的双眼睛，表情十分认真，“这个世界早已被主神抛弃了，知道了这一点的人类创建了正教，用教义为所欲为。”
“前半段我同意，后半段的证据呢？”
“竟然不相信，汝以为咱在趁机布教吗？”
“那么，你自我感觉呢？”
“一点点……吧？”
修斯的视线飘走了。
“反正都是没办法碰到神的人……但是，教会啊。”
特殊军校里就有个小教堂，顶上雪白的相扣三环就是教会徽记。
教官偶尔会发些铜币，就是让平民学员做礼赞时有钱扔进捐赠箱里。
据说捐赠得越多，罪孽就洗涤去越多，还得到主神赐福加护。我就亲眼见过修道士打开的捐赠箱里不仅有铜板，银币，还有金币。
可见那些贵族少爷、小姐也怕平民学员变成厉鬼找他们吧。
总之，教会与贵族关系密切这点毋庸置疑。
潜入不难，闹了事之后跑路才有难度。
试想想，两三个营的正规军，总督直属魔法骑士二三十名……
……发飙的白痴老虎。
……被踹下车的可怜“山贼首领”。
出了身冷汗。
正在此时皮甲内的联络晶石发出亮光，我拿出来看看印记。
果然，不是其他人。
看看修斯作出的“去吧去吧”动作，我走到门外再给联络晶石注入魔力。
“那么，这次是英明神武的瑟雅大人呢，还是变态者萨萨兰？”
“哈哈哈哈……你那英明神武的瑟雅大人早已跪倒在伟大的萨萨兰脚下。被我狠狠地玩弄到失神了，呵哈哈哈哈……”
“人是吸取教训的生物哦，萨萨兰。”
……录音了！
“你丫也未免太黑了吧！罗伊-西瓦德尔，你这鬼畜狂啊啊啊啊——”
“开玩笑的。”
“……”怒气与血压爆表，思维顿时停滞。
“啊，生气了？”
“……不，在脑海里检索‘复仇’这个词的词义。”
“好可怕好可怕。说起来，你们应该在坎布拉城了吧？什么时候能回来？”
“怎么说？”
“啊啊，其实没什么，只不过碧利斯、多尔……”
红眼狼到了，鬼男爵又给我造谣，然后，红眼狼们怒气值爆表。
回去一定被杀掉！
“啊啊啊啊——我没听见。”
“哈哈哈哈……捉弄下你果然神清气爽。”
“……别欺负我语文不行，神清气爽这个词，通常是早上用的吧？”
“整理事情花的时间稍微长了罢了。认真说回来，那边的空气要变得异常紧张了，你小心点。”
“肃清敌国奸细的事情么？确实，搜城情况会很不妙，貌似还抓丁来着。”
“萨萨兰竟然知道这么难的事？了不起了不起。”
“……你丫的，从刚才起一直把我当成白痴耍吧？”
“嗯。”
“…………这次老子忍住了，啊哈哈哈哈……”
“了不起～了不起～”
“没别的事，我要切了啊。”
“等等，萨萨兰。最开始的话题我很有兴趣，反正工作已经做完了，详细说说看。”
“那是你的女人啊，听到之后立即嚷‘你说什么’，‘我要杀了你’之类才正常吧？”
“唔……我跟你说实话吧，每次都要编个理由实在麻烦。”
“嗯嗯，深表同意。”
“我喜欢**。”
“这是哪门子的说实话啊啊啊啊啊——”
“是真的，瑟雅的身板从十三岁就定格了，已经绝望性地无法达到我的期望。你见过的吧，她内衣上穿着的轻甲……”
罗伊的声音分外严肃认真。
“……那其实是为了防止胸垫不掉出来。”
“……确实，那时候黛丝也说了‘没有’什么的。”
“没错吧？作为少女，她无疑最完美的，但是作为女人，你懂的。”
“懂的懂的，呵哈哈哈哈……想到你往后每天要被那种洗衣板追砍，我真想替你落泪，啊哈哈？”
（不许动！）
听到脑海中响起的话音，我顿时感觉背脊冷汗直流。
和那只白痴男爵聊得太起兴，浑然不觉白痴老虎就在附近。
她听到了多少？
“洗衣板”？
还是“没有”、“胸垫”，或是……从头全部听完？
“……怎么了？”
“不，没什么……你继续说身板定格，绝望性什么的。”
“不不，萨萨兰，你先把刚才那段说完。”
“不不不，你把喜欢**什么的再重复一次。”
“算了，工作了一晚，必须马上休息才行啊。”
“啊，什么？我听得不太清楚，你刚说和秘书鬼混了一晚？”
“……萨萨兰，我劝你赶紧逃命才是正道。”
“啊啊，假如身体可以动的话……罗伊-西瓦德尔！我要变成厉鬼去找你！”
从前面拐角出现的少女面色黑如墨斗，身后展着十二只光翼，每走一步带出一股凌厉剑气。
明明是初夏，因为她的出现，小巷穿堂风顿时冷如深冬寒风。
“雄性真是白痴呐。”
在这关键时刻，修斯打开门伸手扯住我腰带，往屋子里拖。
“小丫头，这个苦力先借咱用下收拾屋子，要砍要杀汝等会再来。”
（明白了。）
瑟雅说完狠狠一甩长剑，甩出嘤嘤剑鸣。
这表示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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