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靠发飙甩走了恐怖想象，我喘过几口气，盯回整副优等生模样的罗伊。
“主要问题是黛丝才对吧。”
“啊，貌似是这么回事，黛丝有很多很多问题呢。根据刚才观察，你应该不能和黛丝一体同心。”
“那个一体同心，是不是类似心灵相通？”
“心灵相通只是和精灵一体同心的小部分，被当成战斗兵器的你们……应该知道的不多吧。我简单点说，孕育精灵其实不是生育精灵，也不是制造。精灵必须从世界大源魔力中诞生，我们说的孕育精灵，只是把世界树之种植入人体，以人类的灵魂为媒介，打开现实与幻想世界的通道。”
“你等等，世界树也是幻想啊。大陆中央山脉最高峰的巨木根本不存在，哪来的种子。”
即使知道罗伊是专家，我仍反驳道。
凡是违反等价交换的东西就叫做幻想，学习入门魔法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先读到这句。
幻想的含义非常广宽，白日梦叫做幻想，不存在于现实的东西也叫幻想，甚至我们每天使用的魔法都是幻想。
据说，我们居住的世界叫做现实。现实世界的外层是幻想世界，再外层是虚无，虚无的彼岸才是天堂。
幻想世界与现实世界有部分重叠，因而现实世界充溢着魔力。重叠的部分貌似就在大陆中央山脉最高峰，所以人们幻想产生魔力的世界树就长在那里，事实上，最高峰山顶除了雪一无所有。
可是，罗伊一句轻笑解释了疑问。
“种子当然是人造的咯，用仪式魔法阵萃集自然魔力，凝结出的魔力精华不就跟种子一样嘛，名称而已，不用那么执着。”
“好好，种子又怎么了。”
“种子究竟是由魔力凝结而成，会随着时间消散，在人体内的时候就只能靠人的魔力延长存在时间。这时间即是我们平常说的孕育时间。”
“原来如此，种子是打开并维持两个世界通道的东西。”
“唔，你的智商果然比一般人好得多。幻想生物我们统称精灵，一些低级的精灵可以存在于我们的现实，但是高级的精灵只能存在幻想世界。而且，不像现实世界是安定的一整块，幻想世界几乎是碎片状态。精灵越强，它所居住的碎片就越近虚无。假如没有与世界树……也就是它们诞生的根源完成某种仪式，它们就到达不了虚无的彼岸。所以呢，未完成仪式的精灵就从人类打开的通道返回现实，与人类缔结契约。”
罗伊的说明很好懂，我连连点头。
“嗯嗯，人提供给世界树种子的魔力越多，打开的通道就越长越远，越接近虚无。”
“期间修习的魔法就像缰绳，操纵通道连接到那种碎片。精灵出现的时候契约自动完成，种子消失，通道关闭。很好懂吧？”
“关键是灵格啊……”
“那是个很玄乎的东西，至今为止有好几个猜想，都没得到证实。我倒是灵魂强度假说派，灵格越高的人，越容易与高级精灵结成契约，对‘威压’也有较强抵抗力。”
“女武神在我们脑子里喊话那个？”
“……对，那个就是威压。人和精灵同化之后就能暂时将灵格提升到精灵的高度。被威压的人，灵魂会依照威压者说的去做。目前我只知道黛丝灵格正十二级的精灵，对于她的来历一无所知。你们没有一心同体可见黛丝没有和你缔造契约，也不是为完成仪式而来的吧……或许更根本的问题是，你的通道到底接到了正幻想世界哪里……以黛丝的状态看，她的魔力消耗非常厉害，甚至还靠消灭自身存在来产生了魔力。正十二级的精灵把自身存在消灭到新生状态，这通道长得光想想就觉得恐怖啊。”
说完，罗伊摊摊手，表示他的问题说完。
没有缔结契约，也就是说……黛丝不是我的精灵……
望向已经灯火通明的大豪宅，我不觉垂下了双肩。
“那个啊，最终笨蛋男爵。”
“啊。……不，萨萨兰，你给我先等等。你对我的称呼是不是又升级了？”
“你难道不是笨蛋么？”
“稍微有点自觉，但‘最终’又怎么说？”
“我已经没有精灵了。”
大概听出了话中含义，罗伊声调低沉了许多。
“啊，精灵使培养机关进不了了，在要你当跟班之前我就很清楚。”
“我操，钓上钩了就跟班啊。”
“因为你没有精灵了，所以没办法咯。顺带一提，跟班的任务是斟茶递水，由于你是公的，暖床就不用了，叠被，洗衣做饭，捶腰揉肩等等你还是要做做。”
“月薪多少？”
“十枚伊优银币。”
“住伊优城下雇个女仆要花多少？”
“二十五。”
“开花吧……”
这次未等我叫完台词，罗伊就极速抽过剑精灵架住长剑。
精灵锻造的女武神专用长剑与剑精灵对拼，相互摩擦出“嘶嘶”剑鸣。
“所以说……哪里有一边大叫一边偷袭别人背后的……笨蛋啊？”
“把我……一微秒的感激心情还回来……你这混账男爵！”
“没有的东西要我怎么给？再说，一微秒啊……百万分之一秒啊……你好意思找我要回去？唔，不愧十几年每天都在锻炼的笨蛋……力气好大。”
“给我死一次……”
“……等等，萨萨兰……和塞西莉住一个屋檐下，难道……不值十五枚银币？”
眼看长剑要将剑精灵压到罗伊脑袋上，我却不禁随着这家伙的话展开想象。
……制造各种各样“意外”。
不不不，先是可以经常看到塞西莉各种各样可爱表情。
说不定还有机会一起去街市，实行传说中的约会。
哈哈哈哈……永别了，碧利斯、多尔、伊斯特、诺兰卡、诺莫之流，女神是我的了。
啊哈哈哈哈——
“月薪二十四枚银币。”
“十一！”
“二十三……”
“十二……”
“一口价，二十……喔喔喔——”
“十五……哦哦哦！”
两柄剑之间溅出火星，我俩同时空出一只手——
“冰爆！”
“惊雷！”
随着一声巨大爆鸣，地面与星空在我视野中交替出现……
罗伊的情况貌似一样，在不断旋转的景色中翻着跟斗。
“呃……混账男爵，你给我记住……”
“该死的……那是我的台词……”
总之，两个人都摔得很惨。
要不是都跌进花圃软草皮，可能连话也说不出来。
大宅的窗口浮动过几个人影，很快又消失无踪。
我拄着剑站起身，用力把长剑插稳在泥土中。
“明早出发对吧？不快点回去收拾东西怕来不及，我要回去了。”
“黛丝怎么办？”
“女武神貌似很喜欢她。”
“啊，瑟雅从小就很喜欢娇小可爱的东西。”
“连瑟雅莉尔的姓也取了。”
“啊。”
“应该没问题吧。”
“啊。”
“走吧，没你我过不了贵族区门岗啊。”
“是啊。……对不起。”
这家伙大概以为黛丝过早出现，又或者是没有和我缔造契约的黛丝出现是他的错吧，提着金纹剑精灵低着头道歉。
“喂喂，我可是平民啊，贵族大人低头道歉，不要紧么？”
“没关系，跟你一起玩很开心……以后能成为朋友就好了。”
——呜哇，这家伙搞不好很危险啊。
“……你难道是那个？当随从这码事，请让我慎重再考虑一晚。”
话是这么说，塞西莉会去那什么鬼培养机关，我当然会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追随女神大人可是小的们的义务。
不，是使命！
看着我的表情变化，罗伊忽然笑了。
“十九又二分之一伊优银币，怎么样？”
“三十铜板是载客费？”
“就当是那样吧。”
“成交，车夫……”
话还在途中，夜空上像只浅蓝色球型闪电乱转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黛丝！”
“什么？”
罗伊随声看去，相信他看到了和我一样的景象。
光球之中有只穿着轻纱露肩连衣裙的小人影。
仿佛听到叫声找到了方向，光球忽然停止了乱转，径直朝这边飞来——
——呼啸声？！
把“飞”换成“俯冲”会不会准确点？
乓！！
好疼！！！
不知外头听来如何，在我听来就是轰天巨响。
这小家伙无视了我伸出的双手，笔直撞上我额头！
人小小，冲力却怪异地大，如果不是平日养成仰躺诈死的技术，这一撞的威力足够我完成二百七十度后空翻再亲吻大地！
眼前，好多萤火虫……
“呜……好疼……”
听到这有点呆气的幼稚童声，以往总会第一时间冒起的火气悄然无踪。
我抬起头望向压在胸口皮甲的小重量。
只看了一眼，立即闭眼，连忙用手搓搓眼皮。
奇怪，我是不是看见了危险的幻象？
绝不是我的心理有问题，嗯，绝对的。
只是黛丝出现的时候没有衣服有了初印象，碰巧撞中头才看见幻觉。
露肩轻纱连衣裙确实看到有的，深呼吸，镇定。
我再次睁开眼看去。
撞得晕乎乎的黛丝跪趴在我胸口，高翘的小臀暴露出一个事实。
“这家伙为什么不穿内裤啊啊啊啊啊——”
※※※※※※※※※
精灵养成日记，八六九年/六月六日/阴
为共同健康着想，黛丝必须好好穿上内裤。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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