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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

活着

远处,王三被狼影淹没,我只能看到如山的狼影一个接一个的往同伴身上压去,企图以此来压死王三。

但地面却开始泛出淡黄色光芒,一个六芒星阵图案由狼堆下扩大显现直到包围这座狼山,紧接着地面在法阵作用下将王三虚影也嵌入地下禁锢,他的下肢被坚固的岩石在极端时间内包裹,但看他的神情似乎并不慌张。

“哼!”狼堆里传出一声冷哼,周围空间开始颤抖,随后那如山的狼影开始颤抖然后空间扭曲将一个个狼影扭曲成各种畸形的样子最后变为了齑粉充斥整个空间,形成了一阵黑雾。

呯呯嘭嘭的打斗声和各式闪光从雾中传来,弥漫的黑雾阻隔视线,具体情况我也无从知晓,只能静待雾散。

渐渐的,打斗减少了,似乎是有人想要逃跑,我猜测应该是那个幻影,在我看来王三应该是个宁愿战死也不可能逃跑的汉子。

的确,和我预想的一致,雾散后,虚影被王三追着打,王三使用魔法凭空造出边角锋利的岩石朝虚影攻击。虚影面对飞来的岩石则虚晃闪躲随后扔出几道黑色火焰,向道路远处奔去,可能他没有想到吧,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道淡黄光芒从他脚下发出,紧接着地面上突然出现一片排列整齐的菱形尖锐岩土块,让那一片土地看上去坑坑洼洼,见此状况似乎虚影也没有坐以待毙,他的身体迅速的被一阵黑火焰盾包裹,下一刻他脚下的土地突然躁动,一块巨大尖锐岩石从中飞出,想将他顶飞向王三,但只见那黑火突然猛烈燃烧将岩石化为灰烬,接着脚下的菱形土包迅速爆炸,爆炸的冲击力将他身形冲的有些隐约,而他身上也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就在王三准备乘胜追击,催动魔力凭空造成岩石块向虚影挥去时,王三脚下突然便出现一个黑色法阵,王三创造的岩石瞬间崩解,接着便是一道黑火从地下熊熊燃出,将其吞没。黑影也没有松懈,迅速后退,只见一道岩墙由火焰中钻出,朝黑影冲去,留下身后一段段墙体很是壮观。但因为虚影早有反应,这岩墙自是被他轻松躲过。倒是王三在黑火燃尽后出现,他周身环绕着土黄色光芒,显得敦厚坚实。而在他腹间则出现了一颗闪耀着土黄色光芒的核心,温润的玉石镶嵌于青白的岩石之中,有韵律的闪烁,仿佛能够呼吸。

虚影见王三核心祭出,嘴角不经意间略过一个弧度,然后迅速收敛,开始快速掐动手印,接着他的身形开始变得庞大而虚幻,周遭的空间开始震颤,荡出一片片涟漪,随后一股令人灵魂为之一颤的恐怖气息袭来,让我的脑子顿时陷入混乱无法再对外界做出反应。而当这气息向王三袭去时,王三掷出核心与其对抗,之后便是一阵轰鸣,似乎是抵消了这次攻势。

就在王三准备用核心发起下一次进攻时,虚影突然身形一闪,丢下一小撮纯黑火焰朝王三核心飘去,看似缓慢却转眼便至核心跟前与核心相撞,将核心扭曲随后爆炸消失。独留那核心停留在空中缓慢旋转,似乎也是因为那个爆炸,核心的光芒也有些暗淡了。

虚影消失逃遁,这次危机应该是过去了。

王三开始运转魔力收回核心,接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我也从混乱中恢复,尝试着站立起身,但颤抖双腿让我无法保持平衡。“噗”的一声,我又再次摔在了地上。

“小李,你先坐着休息一下,那狗东西对你施加的咒术还没有完全消失,还是恢复一会儿再起身吧。”王三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朝我说道。

“那三哥你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啊?”我关切的问道。

“还好,只是一点小伤。”王三说完坐在地上开始催动核心疗伤。

我则坐在原地看着他,看着那暗淡的黄色光芒将他包裹。我也再没有出声打扰,害怕影响到他。

渐渐的,王三身周的光芒愈发暗淡,一团黑色火焰在他身周若隐若现,直到那火焰愈发凝实,光芒几近消失。而王三也愈发痛苦,到最后朝我伸手张口中想要说什么却只有一团黑火从中喷出,他只能痛苦的掐着喉咙,仍在尝试。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想冲过去救他,但我也明白自己其实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罢了。我仿佛只能做一个远远的旁观者,不,或者说是他们口中的“观察者”罢了。

王三身周已全是火焰,但他的身上并没有烧焦的痕迹,只有一道道裂纹缓缓蔓延全身。到最后只听见“嘭”的一声,他便化作粉末消散而去。

望着眼前空荡荡的空间和地上那颗滚动了几下的核心,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是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这一次,我想要哭泣,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光景,但我和他却经历了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事情,和他在一起每一幕仿佛就在昨天。但,我却只能呜咽几下,落不出一颗泪水,我不明白,明明我已经很伤心了,但为什么我连眼泪都流不下来。我仿佛会想到了当年,我站在外婆的尸体旁,看着她被静静地推向焚尸炉,尽管周围的亲人哭泣不止,但我却也是留不下一颗眼泪。即便我知道那是最疼我最爱我的外婆,即便我知道她在我生日那天只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即便我知道她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而忍受病痛折磨也不愿告诉我们,即便……

我可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啊!

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远天传来了一声声狼鸣,将我的意识再次拉回了现实。

我向前走了几步,捡起了那颗充满裂纹的核心,它已经失去当初淡黄色彩,徒留惨白的晶石镶嵌在那青石上。

收起核心,将被战斗震飞的那两块麻布捡起披在肩上,我回望了眼王三的方向,便朝着前路走去。我不知道那密海镇在哪,我只知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空间躁动了一瞬便安静了下来。

现在王三已经不存在于我的脑海了,不,应该说我并未遇见过一个名叫王三的人,我本就是一个独行侠!

这一路上,并未再遭遇什么意外,很快便到达了森林边缘,树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的草原。

清风吹拂着这片草原,荡漾出一片又一片墨绿色的涟漪。这里的土松软,走起来像棉花一样舒适。行走在这条路上的除了我,还有一群群嗜血的蚊虫,时而头顶盘旋,时而耳边飞舞,它们应该算是不择不扣的猛兽,寻觅到时机就俯冲而下蛰我一口,而我却对它们无可奈何。

草原的早晨确实不错,就像古时文人墨客所描写的那样,“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如果有一匹马,大概真就能纵马扬鞭了吧。

清澈湛蓝的天空,翠绿欲滴的草原,悠闲的野牛野羊,让人心旷神怡。

道路的不远处,一只狐狸正追赶着一只野兔。

“真让人羡慕啊,它还能抓野兔,可我却什么也抓不到啊。”摸着空空如也的小腹,我真想啃一把路边的草,但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有些放不下面子,即便周围并没有人。

我突然有些不明白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身体告诉我,必须前进必须到达路的尽头!

十几小时的跋涉,夜晚便来了,气温下降之快让我难以置信,之前还有些微热,但现在却让人冷得发抖。幸好晚上还有星光,夜色真美啊,点缀着无数星光的夜空中,有一条明显的星河,那便是银河了吧,多亏了它们不至于让这彻底陷入黑暗。夜晚的风真冷,呼呼的吹来,打在我这细瘦的身上,就如同吹入骨中,要冻结我的骨髓,疼啊!冰冷的大地则贪婪的夺取着我的温度,脚掌已经凉透了,我不知道脚掌的血液是否还在流动,因为它已经很久没有向大脑传达讯息了。身体又冷又疲惫,但我仍然只能前行,我不敢在这里睡觉,我怕一睡便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怕直接永远陪着草原。

一个人走在草原上,看星河隐没于远天,听狼群嚎叫追逐牛群,看着前路仍就是没有尽头,心中有的大概就只剩苍凉了。

望着远方狩猎的狼群,真是令人感叹——什么才是真正的猎手。它们以狼王为首围在周围,商议此次行动的方案,确定好方案后便开始了行动。几只外围野狼出队,细心观察着无数前方的牛群,寻找着牛群中的老弱个体。它们尝试着驱赶牛群,观察着猎物们的一举一动,同样在观察牛群的我,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猎杀的猎物,但它们却似乎已经锁定了,它们嘶鸣了几声开始了进一步的行动。狼群中又走出了几只狼,开始的时候它们围着牛群转圈,然后突然袭击,开始驱赶牛群,包围,冲击,它们试图撕裂牛群,将这个庞大的队伍冲溃,大概半个小时,期间经过几轮攻势,它们便成功了,这流畅的配合不知道磨练了多少次啊。虽然牛看上去比狼庞大许多,但它们却似乎没有狼那般的勇气,他们面临狼的攻击时,总是下意识的躲避,只有极少数会主动进攻,这样一个队伍天生便缺乏士气,这已经仿佛不再是狩猎,而是两军对垒了,双方军队即便人数差距巨大,但人数却并没有带来那应有的士气,面对凶面獠牙的敌人,畏惧、恐慌便是自己最强大的敌人,不需要敌人真正的举刀杀人,你便被自己的恐惧打倒了。不需要它们做太多事情,你们便在内部溃败逃离,牛群也是一样,它们溃逃了,真正的猎物也已经被狼群包围了,看着被包围的同伴,我想牛群应该会是在庆幸,庆幸自己不在其中。它们侥幸着,它们旁观着,它们幸灾乐祸着,它们冷眼漠视着…

狼群开始对这几个可怜者展开了进攻,它们观察、合围、试探,最后进攻索命。它们和猎物保持着分寸,它们和猎物一点点消耗,为的就是最后的成功。而面对狼群的进攻,这群野牛们溃逃着,但假若它们能够紧紧地聚在一起,那么狼群恐怕对它们的兴趣就会有太久了。但野牛们不知道这一点,它们只明白要活命就得逃!所以一开始便逃散了,一开始就失败了。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着狼群狩猎,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猎物,什么是猎手。不知道为何,我仿佛体会过这一切,也不知道那时的我是猎手还是猎物?

一场精彩的狩猎也已经结束了,狼群们享用着它们的战利品,而我也要继续上路了,抖了抖披肩,沿着道继续前行。

直到再也忍受不住胃里的灼热,我只能走到路边,扯下了路边的一簇草塞入了口中咀嚼。这草又苦又涩,那纤维的硬实感即便咀嚼许久也未曾消失,换作平时肯定是难以下咽的,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算什么,又是几簇放入嘴中,草的口感已经慢慢发生变化,和开始相比已经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很快肚子便被这些青草填满了。拍了拍肚子,虽然仍然感到疲乏,但肚中的饱腹感却让我好受了许多,又可以专心赶路了。

接下来的路程皆是如此,为了活下去,吃草又算得了什么!

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吃草的副作用也渐渐显现了,因为现在我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大便了。而且我时常感到腹胀腹痛,感觉腹中肠子很是沉重,仿佛坠着石头。我有些担心再这样下去粪便会凝结成石而拉不出来,所以我跑到草地里开始努责,想要强行将粪便排出。深吸口气,再聚于丹田,憋气用力,憋红了脸。我反复尝试,即便肠道和**已是疼痛难忍也不能放弃,因为失败了可能会憋死自己。

“噗噗噗!”**传来了一阵哗啦声,几枚干硬的草球混着还未消化的绯红草屑落地。现在的感觉是痛并舒爽着,腹胀的感觉也渐渐消散,但屁股上那脱出的带血直肠却又血淋淋的出现。

我尝试着伸手将它塞回去,但是每次都因剧烈的疼痛而不得不放弃,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手,换作平常我怕是早已作呕,但如今的我已经不在意了。既然塞不回去,那也只能这样将就着了,我顺手拔了搓草擦干净手上的污秽,再拔了些擦干净屁股,结束后已是满头大汗。

提起裤子,我望着天空,祈祷着能够活着到达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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