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在纯白的街道上,芙莉德大口喘着粗气,尽情呼吸着亲密的空气,随着冰冷的气体灌入肺部,才令这窒息的痛楚得以有些许消停。
芙莉德像是一个跌入海底苦苦挣扎的遇难者,在即将溺死的时候挣扎着爬出了水面。
她已记不清后来又说了些什么,谈了些什么。但这也并不重要。毕竟她只需要回答一句重复千万遍的话就足够了。
最后的印象停留在了,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收下了自己的礼物。一个精巧的八音盒,静静播放着对于二人都最为熟悉的旋律。
思绪的混乱中她已不太记得清是从哪买来,只是在记忆夹缝里依然能嗅得到笑闹着的温暖。
那个男人静静的听完了这段旋律,沉默了一会儿,收下了这个木质八音盒。看着芙莉德期待的眼神,他没有回应,只是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的**有事。
只是想到记忆尽头的那一句话,芙莉德的拳头再次死死捏紧了。像是淤泥堵在心头,像是喉咙中卡着一股浓痰,令她困顿难受。
周围议论着的声音传来,看着学院街道上如此狼狈的芙莉德,周围的学生们纷纷讶异地窃窃私语着。
“看什么看?给我滚开!”
怒火如实质舔舐着芙莉德的心脏,随着脉动传播到四肢百骸。她环顾四周,露出一个放肆的张狂笑容,猛地一脚重踏踩在了道路上。
一声震天巨响传出,如同大地在悲鸣。无数裂缝像是凌迟的伤痕散播而开,周围的纯白路面转瞬间便再看不出先前模样。
直到最后一个学生慌乱地跑开之后,芙莉德一头扎进了一旁的密林里奔跑起来,她放纵着自己的感觉,最后这感觉指引她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她熟悉的地方。
这里的魔力极为安静,无时无刻都在雀跃着的元素冷却下来。
她看着这树木,杂草,空出的空地,好似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实验器材,以及一个永远挂着恬淡笑意的白发少年。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到被需求感觉的地方,是令她开心的地方,也是令她刺痛的地方。
那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我会这种时候想到他?
混乱的心绪使芙莉德没有任何多余的精神去探究这个问题,她躺在草地上,发丝如黑色流苏般散开,大大的眼睛下微微泛红,像是刚刚哭过。
但她并没有哭。
她想哭,却不容许自己露出这样的哀切样子。
她只能以愤怒与恨意装点着自己的外壳,告诉自己,她只是怒,只是恨,她绝不是一个不被需要的可怜人,不是一个过往幽灵的替代品。
她向着自我的气球里不断吹气,将对自我的厌弃转化成对世界的怒火,好似这样就能抚平躁动着的心绪。
这是本能的逃避,是自我保护的恐惧。恐惧着这个气球被泪水刺破之后,再也无法逃避真实的自我,无法维持着继续勉力向前的动力,
雨点从视野的尽头坠下,在眼里不断放大,滴在她的脸上。
她想起了那一天的话。
“父亲就是像这雨水一样噢,深沉而无私的奉献着!”克拉拉装模作样的摇晃了一下脑袋,想出了几句尽可能文绉绉一点的话。
“关系不好的话要不主动改变试试?再怎么的问题,他毕竟是你父亲。很多时候只是沟通不到位的误会。”林迪南在知道之后,像作品中的军师一样摇着扇子,出谋划策。
“祝芙芙爱的美食旗开得胜,如烈火般融化他那坚冰的心噢!”安可了解芙莉德学做菜的原委后,拍了拍围裙,满脸笑容,比了个大拇指。
思绪的乱流中,她想起了那个八音盒。
从她有记忆起就伴随着她,是母亲的遗物。小时候的自己常常听着那旋律入眠,总是能做一个很甜美温暖的梦,梦里似乎......
蔓延的寒意将她从温暖的记忆中拖回了现实。倾泻而下的雨水不会带有任何温暖,只是在不断夺去着她的热量,令她感到刺骨寒意。
她躺在草地上,浑身被雨水打湿,沾着泥泞,怔怔地看着水滴落下,像一只被抛弃的黑色野猫。
算了,这样就好。芙莉德想着。雨水顺着眼角滑落,分不清是不是泪痕。
忽然,视线里落下的水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黑色的伞。
顺着方向看去,一个白发少年站在风雨中,湿漉漉的白色碎发耷拉在脸上,右手向她递过一把黑色的伞。
张了张口,芙莉德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狼狈神态。
“......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说你在街道上动静,就想着你会去哪。最后就找到了这里。”
林迪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芙莉德扶着坐了起来,两个人坐在同一把伞下。
自暴自弃地放下遮面的手,芙莉德脸上也沾上了些许泥泞,闭上眼睛,说。
“想笑就笑吧。反正...现在我也的确就是个彻底的失败者。”
预想之中的嘲笑没有到来,反而一种温暖的触感在自己脸颊出现。
芙莉德睁开眼,发现林迪南正认真地捧着她的脸颊,拿手巾细心擦去了她脸上的污秽,擦去了眼角的水珠。
“哎?”
“芙莉德同学一直很好看哦。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林迪南说着,手指向草地上一划,然后在脸上抹出了滑稽的哭脸痕迹。
“你看,要露出哭脸,也应该是我这种人露出吧?”
“你...”
看着脸上抹着花脸做出可笑表情的林迪南,芙莉德弥漫着水雾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芙莉德同学其实很受欢迎的。不管是我,还是克拉拉,还是下面的大家,都很喜欢你。尤其是克拉拉,这才多久,就亲近你这姐姐多过我这个八年的大哥了。”
芙莉德受到吸引般的转头,视线相对。林迪南眼中的蔚蓝比阴雨下的天空更加澄澈,吹开了重叠着的乌云,看穿了她藏在心底的阴翳。
“大家都很需要你。所以,先不要这么难过了吧?”林迪南说着,从随身包里取出了纸盒包好的一盒糯米花糕。
“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没有说话,芙莉德默默地接过了那一盒糕点,打开盒子。
芬芳的清香冲破了雨幕,芙莉德端起糕点吃了一口。
“真难吃。”
言语间,如风卷残云一样,只用了几口,芙莉德就已把那几条糯米糕吃了个干净。
向林迪南勾了勾手,芙莉德的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
“还有么?”
“还有很多,慢点吃,别噎着了。”
笑着看着芙莉德的吃相,林迪南又从包里拿出了几盒糕点,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是早有预谋。
“哼。转过身去,不许看。”
“好好好。”
林迪南转过身去,两个人在雨伞的这一方小天地里背靠背的坐在草坪上。
听着背后如小动物般的进食声音,望着朦胧雨幕,林迪南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场暴雨,只不过那天是她给他撑伞,将他从死亡的绝望中拉了出来。
随着雨水的哗啦声继续持续着,进食的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消失,最后转变为了背部传来的些许抖动,与压抑着的浅浅抽泣。
带着略微颤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一手撑着地面,林迪南看向远方无边而寂然的晦暗天空,雨与云组成的涡流像是一条翻腾着的尘世巨蟒,占据了整个天边。
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现在的关系也并没有走到那个地步。
“或许我就是这样爱管闲事的人吧。”
天光从乌云的间隙中偶尔洒下,青蛙从树丛间跃过,看着背对背依偎着的二人,呱呱的叫了起来。
“...谢谢。”
细若蚊咛的声音传来,险些被蛙声掩盖。
......
云端彼方,空岛最高处的一处房间里。
透过玻璃花窗可以俯瞰整片云海,一位一身白衣的女性站在窗前,收回了望向云海深处的目光。
“她很伤心。”她的声音轻柔而亲切,往往让人想起记忆中已模糊的温暖。“你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或许吧。我的确不适合当父亲。”奥托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八音盒。
他面前摆着一副画卷,上面绘着一只呈跪姿的奇异生物,背生流状双翼,半透明的躯干中闪着群星的色彩。
“当初我就应该把芙芙带走。”白衣女性缓步走了过来,白金色的长发近乎要拖到地上,眼睛微微眯着。“在希娜她因你们的那些破事而去世的时候,我该就想到的。她甚至都来不及看她的孩子一眼。”
“你从至高天上下来就是为了来跟我说这些的吗?艾吉狄娅。”
奥托放下了手中的八音盒,站了起来,旋涡状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
“当然不是。”
她伸出了右手,虚幻的光芒在掌心交织成了一个圆环。
“为了崇高的救济。顺便,来看看那孩子。”
(实在抱歉,因为上传顺序出错,现在才补齐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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