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费还需要二十万”
这九个字在许云笙脑海里如炸开了一般，源源不断的轰击着她的大脑，也不断地轰击着许云笙的心理防线。
还差二十万！
二十万，对她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数字，自己高中辍学出来工作，到现在也只攒了八万块钱，算上陈祈手上的九万块钱也还有十一万！
可是许云笙得从哪凭空给医院变出这十一万块钱呀？
陈祈一如既往的向医生鞠躬：“谢谢您医生，我们知道了，会尽快凑钱的。”
医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许云笙缓缓地坐下，动作别扭而僵硬，像个被扯了发条的人偶。
陈祈一只手掌放在许云笙的肩膀上：“许云笙，我会想办法的。”
许云笙握住肩膀上的那只手，漆黑的眸子像是黑洞一样把所有的光都给吸进去，不见光亮：“陈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许云笙钻进了陈祈的怀里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却又失去了声音，紧紧咬着陈祈的衣服，强迫自己不发出哭声。
哪怕这个时候，许云笙依旧不想因自己的哭声影响到别人，这个善良的女孩倔强的让人心疼。
陈祈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也慌了那么许云笙就会完全崩溃的，所以他得坚强起来，至少要装出坚强的样子。
搂住怀里面的许云笙，陈祈没有说话，等着她的哭泣，也在心里斟酌着该怎么办。
许云笙昨天晚上已经大哭了一场，并没有多少泪水留在了今天，但还是不想从陈祈怀里面抬起头来，仿佛这块并不健壮的胸口是她最后的避风港，抬起头她就要面对这个残酷的的事实，面对这个让她几乎绝望的世界。
感受到怀里的柔软身体不再颤抖，陈祈才松开怀抱，捧着许云笙的脸：“许云笙，看着我。”
许云笙的眼神像受伤的小鹿一样，慌乱而无措。
“没事没事，我会想办法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陈祈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苍白无力，但是他还是得说出来。
陈祈看着许云笙那无助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撩开她那有些散乱的头发，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下去。
陈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个吻可以鼓励人吗？
我不知道，但至少不能什么都不做！
一吻过后，两人不知为何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许云笙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用手指叩击着膝盖，眼神四处游离，同样四处流离的还有大脑，飞快运转着想要找到办法。
陈祈扬头看向苍白的天花板，脑子也一片空白。
他现在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十八岁那年，守在养父的病房前一样，无力感再次向他袭来。
仿佛整个人浸泡在深海里面一样，陈祈已经完全听不见，看不见外面的东西，只剩下天花板上那明晃晃的大灯在眼前闪耀。
可是它的光芒却又那么让人刺痛。
陈祈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像是心跳一样，缓慢而沉闷。
“要喝水吗？”
陈启忽然被一句话拉回了现实。
看向声音来源，是一个将白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人，正向他递来一瓶水。
“孩子，看你呼吸好像很重，要喝水吗？”
陈祈笑着接过了水，向老人点头致谢。
“谢谢您。”
打开瓶盖，陈祈猛灌了一口水。
许云笙看了一眼老人，继续低下头去不知道想些什么。
老人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陈祈搂过许云笙：“许云笙，别总一个人胡思乱想了，现在我们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凑齐这剩下的十一万块钱。”
许云笙使劲的揉了揉脸颊，对着陈祈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
“那好吧，我们来看看还有什么办法能凑点钱出来。”
…………………………
陈祈走进洗手间，没想到又碰到了那名老人。
老人对陈祈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陈祈也笑了笑，有些好奇的问道：“老先生，您来医院是检查身体的？”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是陪我爱人一起来的，她患有帕金森，需要定期来这里复查。”
“抱歉，不该提这些的。”
“没事。”老人挥了挥手：“世人都畏帕金森如猛虎，总是在我和爱人面前避讳帕金森这个词，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是一种病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我爱人最近行动越来越迟缓，可是她已经六十多了，行动不迟缓才怪，我不觉得帕金森有多可怕，我们都活了六十多岁了，有什么好怕的？”
“我的嘴很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给她说好听的话。但是我知道，只要我陪着她，她也就不害怕了。”
老人的眼神温暖，笑容很浅，很平淡，但却让人觉得他很幸福，就连脸上的皱纹也像鲜花一样绽放开来。
“您一定很爱你的妻子吧。”
陈祈羡慕的说道。
“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已经没有什么爱不爱的了，只有陪伴。不过也正印了那句话‘陪伴才是最深情的告白’。”
老人虽然嘴上说着“没有什么爱不爱”，但是他眼神里的那种喜欢是藏不住的，这让陈祈很羡慕，真的很羡慕。
和一个对的人携手相伴，走完一辈子，无风无雨也无晴，唯有情。
陈祈在心中苦笑。
这种事，是怎么都不会发生在我这个烂人身上的。
又是一串电话铃声响起。
陈祈接起电话：“喂，许云笙，怎么了？”
“我妈妈醒来了，陈祈，你快回来。”
“知道了，马上就回来。”
陈祈挂断了电话，收起手机，对老人挥手告别。
“老先生，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老人也挥了挥手：“是刚才坐在你旁边的女孩吧，记得要好好陪着她。”
陈祈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记住了，谢谢您老先生。”
老人嘴角依旧挂着微笑，揉了揉眼睛。
他不明白一个少年为什么眼里能有那么复杂的情绪交织着，所以他给少年讲了个故事，想让他了解世间还是有美好存在的。
不对，不是故事，准确来说不是虚构的故事，只不过是在原有的现实上改动了一点。
比如他的爱人昨天刚下葬。
…………………………
PS：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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