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忙凑过来。
“果然很恶心么?滑溜溜、甜腻腻的,却偏偏带着点子奶腥味和发酵过的乳酪的咸酸。我可是吃了一口就吐出来了。可是——”
她给予这食物的评价是“果然很恶心”、之前还吐了出来,可是她却用手按住了尤文人捂住嘴巴的手。
“可是阿文你不能吐出来。”
她以很认真的表情看着他、那是关心着他的表情——
“好不容易摄取进去的营养、如果全部吐出来的话,你的伤寒会好得很慢的。这玩意确实难吃了点、但我能保证我全部都是使用的店内最好的食材,只是口感很差,对身体是无害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请你不要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她那双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尤文人、按着其手掌的力道又加重些许。
“……”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在他的心中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明晰。
“嗯、嗯嗯。”他让他自己的眼眸中露出了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关爱过,却骤然得到了温暖的可怜虫的,被触动了内心的神情。
“唔……唔哒映泥……”
含糊地说出了答应她的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满意地、把紧挨着他手背,把他的嘴都压得有些扁下去的手移开,反手抓住他的手、上下荡了两下。
“说好了哦。绝对不能骗我。”她低声呢喃:“我可是、为了阿文你着想的,不要辜负了我这份心思。”
“这——”他咳嗽了一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很少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又是阿影你的体贴,怎么可能舍得呕出来?”
他让自己的眼睛、直视着阿影的双眼,绝不允许片刻动摇。
阿影欣慰地放下了他的手、坐回了一旁的座椅。
“阿文能这么说、我实在是很高兴。可哪怕对身体无害,到底留在嘴巴里的味道太怪异了,用点什么其他的东西冲刷掉就好。”
她用叉子挑起了一叉的粉丝——
“阿文不是嫌刚才煮得太软了吗?现在这个程度怎样?”
“这回就刚刚好了。”他两只手,交叉抱在胸前、把自己方才掰下去的那小小的一条细小的粉丝在袖筒内藏得更深,又把袖筒的扣子紧了紧。
“是吗、现在的阿文喜欢吃口感不那么柔和一点的了?或者本来就是我的记忆出现了什么差错……”
她在替尤文人盛汤的时候说了一句极其微妙的喃喃。
“嗯?阿影、你刚才说什么?”
“哈啊。”阿影单手抚了抚鬓角:“没说什么、自言自语。”
“骗人。”他轻哼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耳朵:“我刚才可是听到了,你刚才说什么‘现在的阿文喜欢吃口感柔和一点的’这种话。那是什么意思呢?”
“哦、你说那个啊。”她神色如常地回答道:“在我记忆里夏西马国的人相对都比较喜欢口感软烂一点的食物、所以才故意煮得久了一点。可是、你却提出了相反的要求,我在想,是不是我对夏西马国的常识确实应该大规模更新了——”
面不改色、心跳的速度,也完全没有加快,就像是毫无虚饰地闲聊。
可是、尤文人却相当地清楚,能够始终保持如常的神色、心跳和呼吸都完全不加速的人,除了内心没有一点尘垢纯洁且不谙世事的人,大概就是极擅长控制表情以及说谎的存在。
阿影的确有一种纯洁的、脱尘绝俗的气质,可是她却不可能不谙世事——这种事只需要交谈观察片刻就知晓了。
那么、她正是后一种。
越是谎言、表情反而越是冷静淡然,就像是他刚才另有所思却偏偏直视着阿影的眼睛一样。
说谎的人、目光会左右流转这种事,本就是谎言——是厚脸皮的擅长隐瞒自身心思的人、精心散播出的谎言,不然就不会出现在市面上的《特工心理学解密》中了。
既然那是要依靠伪装和欺骗来存活的职业、自然市面上出现的书籍和时常反复在电视短视频上播放的镜头、文字,其实也是伪装和欺骗的一部分,为的无非是混淆真相。
“啊。”尤文人摇了摇头:“夏西马国……我刚才不是向您坦诚了么、我的故乡并非这里,所以我的口味和夏西马国的不全相合。”
“我知道啊。”阿影淡淡道:“在你坦白你是菠萝国的国民之前、我就看出来你不是夏西马国出身了。夏西马国的人可全都是蛋奶素,你在吃肉的时候却一点压力都没有呢——只是、竟然真的能见到菠萝国的国民我有点意外——不过、虽有点不可思议,可阿文你也没有必要骗我,那果然就是事实了?”
“……”
先不论这些菜式都是自己喜欢的这种事、有这么多肉菜本来就是对他的一种试探了吗。
还有什么叫做坦白自己是菠萝国的居民之前——该不会歪打正着,这故事还真的为了方便设定了这么个国家存在吧?
“你难道觉得我是在试探你吗?”阿影目光烁烁:“或许确实有点试探的意思、不过更多果然还是想要替你补充营养,以及想要看看你被夏西马国的信仰渗透到什么程度了,以此来断定我能对你言明的话语的程度。”
她自己咬下一小片肉块、把肉块举过来。
虽然她仍然是在喂他吃东西、行动和刚才的投喂别无二致,可心思和目的已然改变了吧。
第一次试探、确是在试探他的出身,以及他被夏西马国的信仰的渗透程度——
这一次、则是她的心和他的心的某种正式的证明,只有他把这块肉老老实实、没有踌躇吃下,她才能继续她的话题。
他当然没有任何踌躇。
把炖得不那么柔软的肉块含在了口中。
“很好。确实并无禁忌、也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假装出的不避讳么?那我们的话就好说了。”她靠在椅背:“夏西马国都是乳蛋素者,却全然没有废除奴隶制度、任由人类在市场流通着。这不简直就像是在嗤笑着他们所打出的道义良善牌么?”
夏西马国是乳蛋素吗?
那么……桌子上的肉菜的肉是哪里来的?
他实在想反问一句——可是即使他的出身不是夏西马国,他在这里生活也不是一天半载了,甚至之前他还说自己碰到好心人施舍自己食物什么的——
如果在这里反问这些问题,就太过不自然了。
她勺子搅动着碗中的肉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她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用勺子搅动着碗中的肉块,自顾地说了下去。
“夏西马国是不许贩售普通的肉制品的、各个餐馆旅店也不允许烹制,那么阿文你就不想知道,你刚才吃下去的是什么肉吗?”
尽管从他自己的口中主动问出来有些不自然、既然她抛出问题来了,他当然没有不借着台阶下坡的道理。
“是什么?”
她选在他刚刚把口中嚼碎的肉块咽下去的时机、幽幽地笑道:“夏西马国的菜市上流通的人肉。是那些被判定为无价值的、得罪了主人的、以及已经坏掉了的奴隶的肉——”
“……?!”
阿影所说的话题的可怕程度完全超出了尤文人的意料之外。
他一时不知道到底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在短暂产生混乱之后、他只能选择不动声色——虽然这种反应并不正常,可是却也比倒吸一口冷气、发出“什么?”的声音要更加正常。
他对所附着的壳子的出身的未知限制了他,他既不知道他的真正出身,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夏西马国生活了多久,了解到了怎样的程度。
那么他就只能按照他对于夏西马国有着中等以上程度的了解,尽量做出淡然的反应了——
这样有着阿影的话语中掺杂着更深一步探入他内心的话语、结果他却掉入陷阱的可能,到时候他就以着凉了脑子反应慢、或是被吓呆了反而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敷衍过去。
在陈述着残酷的话语的时候、阿影的眸光一刻都不曾离开他的脸,甚至连尤文人手指上的、脚底板的动作都要收入眼中。
在卯足劲来调整脸上的表情时、很容易忽视了体态、手以及腿和脚的动作,他都想办法和淡然的状态保持一致了。
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的阿影又继续说了下去——
“在菜市场上、奴隶的肉切割得整整齐齐,不用避讳任何人的市场上叫卖,客人却络绎不绝,没有谁认为不正常。也是同样的一群人、却会因为偷卖普通肉制品的犯人被判处死刑的时候义愤填膺、认为不尊重生命的人都该死。还真是奇怪、到底是怎么被植入奴隶不是生命的概念的呢?”
她顿了顿、问询尤文人道:“阿影你的态度也是、淡然太过了哦。只是因为巧合一直都没成为奴隶罢了,就这么轻薄其他生命,你都不觉得糟糕吗?”
“觉得糟糕。”他小心翼翼说出他方才考量好的台词。
阿影在观察着他,他也同样在观察着她。
她为了观察他最细微的表情变化、故意把语气放得很缓很低,他也和她做了相同的事情。
“可你的表情、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你觉得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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