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位酒红色头发的少女安静地躺在我身边。
「喂,起床了。」
「已经天亮了吗?」
少女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里面的灰色睡衣。不过我已经对此毫不意外了。少女下床走到镜子前面,完全不顾我的存在,自顾自解开睡衣的纽扣。她的动作用「肆无忌惮」来形容我想一点也不过分。
我曾经见过许多女生,她们有的在与异**往中畏手畏脚,有的则比较随意,表现的毫不在意与异性接触,但无论如何,我想里面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在刚认识不久的异性家里过夜,也不会旁若无人一样随地脱换衣物。然而这位我从天台捡到的少女,不管我告诫她多少次,她都只是点点头,之后马上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我看不惯她,但我不好驱赶她,她可是每个月都要交给我两百块钱房租的。
这件事说来魔幻,本来我在天台上把她弄哭,她是来毒杀我的。不过因为实在掰不开我的嘴,所以放弃了。我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她的照顾,一个人生活在这房子里又觉得寂寞,脑子一抽就邀请她来我家住了,并且只收她在附近租房所用租金的三分之一(毕竟我是有良知的人,家里实际租给她的空间不过是一间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都是共用的。)没想到这家伙一直不在自己房间睡觉,基本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趴在我身上或是躺在我旁边。我向她抱怨了好久,她也只是敷衍地回答一下。
少女慢慢把睡衣脱下来,露出光滑的后背,我不再往那边看,背对着她抱怨:「林潇大小姐,你能不能别每天都这样,别老跑到异性床上,也别在异性面前换衣服啊。」
林潇依旧敷衍回答:「原来你不看的吗?我还以为这样你会高兴呢。」
「我不是变态还真是抱歉。」
「好好好,你不是……反正我饿了,先走一步。」
林潇换好衣服去做饭了。她来到我家之后,我就再没吃过外卖,都是林潇帮忙做饭,不过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服务,每次要吃什么东西都是我去买的。
等我穿好衣服,收拾好床铺出来时,煎蛋的香味已经慢慢飘过来了。我也不是不会做饭,只是平时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看着一桌子菜,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实在太难受了,所以不愿意做饭。
「快好了,快去洗脸。」
林潇就像我妈一样唠叨。
我突然想起和她相遇的那天早上,我的早饭是突然心血来潮下厨做的煎蛋,现在倒是想不起煎蛋的味道怎么样,可能是因为之后经历的事实在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学校的天台是不允许学生以任何理由上去的。那天我心情不好,就偷偷爬上天台散心,过了十多分钟,林潇出现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酒红色的头上缠着绷带,头发像被火烧过,指尖还慢慢往下滴着鲜红色的血液。我第一眼和她对视,发现她的眼睛里居然没有一丝光芒,顿时心生恐惧,甚至我觉得她和精神病没什么两样。大概她没想到天台上会有人,见到我先是吓了一跳,接着露出装模作样的微笑。我非常肯定那微笑是装出来的,它并没有那种暖暖的感觉,像从流水车间出来的艺术品。
林潇在让我去洗脸的时候也是笑着的,哼着歌,笑的幅度几乎没有,但我确信这个笑比那天的笑更有生气,更像人类的笑。
之后林潇对我讲了一句话,好像是「我们是同一类人」也好像是「我不会拖累你的」我记不清了,当时面对这样一个近乎非人的女孩我就不知所措了。那时候我大致明白她来天台是要做什么,老天爷可能也知道,明明天气预报说是阴天,我却在空气里嗅到浓烈的雨的味道。我想开导开导她,可又不知道讲些什么,刚好看到远处的太阳花坛,顺势就说:「你知道米色太阳花的话语吗?据说有勇敢热烈的意思……」我只讲到这里便被打断了。林潇吼了一声:「够了!」我完全搞不懂她怎么就生气了,然后天边划过一道闪电,接着轰隆轰隆,声音很大,震得我心都一颤。林潇像火山爆发,像天边的雷霆,站在原地大吼:「你是什么东西?你敢来对我说教?你不过和我一样,是个杀人犯,是个胆小鬼!少给我得意洋洋了,你当然清楚杀人未遂与杀了人但没人知道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的。我们的内心都在煎熬着,凭什么你!凭什么你这个家伙就能来说教我?因为你走出去了?因为你在又一次掌握别人生死的时候做出了自以为正确的选择?别傻了,看看你颤抖着的腿,你还是你,永远是你,是一个胆小鬼,一个懦夫!你救不了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然而听她讲完这些话,我只觉得惊讶。她为什么会知道连我朋友都不知道的事情?又为什么知道我自己的内心独白?不过现在想想,我倒是只觉得她的这些话其实只是对她自己讲的。
之后她还哭了,那时候天空突然下起雨,她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跑到楼里,半路好像想起什么就停了下来,看着我。那是我第一次完整地看到她的脸,像死人一样。雨水,也可能是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她恶狠狠的对我说:「慕容博,我要杀了你!」
那时我以为不会再见到她了,没想到之后她就趁我睡觉,撬开我家门锁,跑到我家喂我喝头孢加酒,而现在我却和她住在一起。生活真是奇妙。
洗完脸,林潇已经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我直接坐在椅子上就可以吃了。今天的早饭是煎蛋香肠,加上每人一碗昨晚提前做好在冰箱里冷藏的粥。就早饭而言,我觉得相当丰盛。吃饭间隙林潇问我中午想吃什么,我回答打算在学校吃。因为中午休息时间本来就不长,我不想在吃饭上浪费时间。她听了点点头,让我在卖煎饼的窗口等她,我自然没有答应。
吃过饭后,我们出发去学校。两人的东西都放在门口,走出这扇门,林潇就像变了个人,一下子失去活力,也有可能她本身对周围环境充满警惕,一路上只是跟在我的身后。不和我并排走,也不走到我的前面,只是默默跟在我的身后,连脚步声都没有。
离开小区后,一切变得正常起来。仿佛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那个名叫林潇的女生。我开始打哈欠,可能是因为复习太晚,也可能是遭遇非同寻常的「与鬼共枕」导致的。不过不重要。我边打哈欠边穿过居民街,途中经过公园和商场之类的地方,但越靠近学校,文具店和广告店就会变多,人影也在不知不觉中频繁闪过。我虽然不能认识他们每一个,但我熟悉他们身上那些黑白色的校服。他们是和我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大家都穿着丧服一样的衣服。大概前前后后有一百多人,那时不过五点刚过十分,想来每天早上遛弯的老大爷在那个时间也应该只是刚刚准备出门吧。
我走到学校板报跟前。
「嗨,慕容博,还有林潇,早上好!」
严明杰是我在人群中唯一一个认识的人。他是打着哈欠走过来的,但这不会影响他是一个「这家伙绝对有很多女朋友」的帅哥。我觉得女生们感觉到严明杰的魅力,一定是因为他的整个面部有一点尖锐感,一眼看上去或许有些压抑,但只要笑起来,眼角就会下拉,浮现出难以抵抗的亲和感和少年感。不过很遗憾的是,这家伙有女朋友,并且对她忠贞不渝,两个人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哈……」
被严明杰传染,我也打了一个哈欠,正对着他,所以严明杰气鼓鼓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怎么可以朝着别人的脸叹气呢?」
「要是你经历鬼压床也一定是这样的。」
「鬼压床?真的假的?」
林潇听见我们的对话,也学着严明杰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把别人叫做恶鬼,慕容博你也太过分了吧,而且今天我又没压着你。」
「哦,是吗?好像是这样的。」
而严明杰的表情好像第一次认识我。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是这种人。」
「喂!不要加以不必要的猜想,我们是清白的,至少我是清白的!」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没人在意我们再讲什么。远处教学楼里的一些班级,早早把灯打开,并传出读书声,不过这掩盖不住严明杰的笑声。听了我的解释后他一直在笑。他笑着对我们说:
「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你慕容博不是那样的人。还有林潇同学,我用我的人格做担保,你住在他家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
「这我当然知道,我们的慕容同学可是因为心存邪念又良心发现,主动把那个叫柳叶澄的女孩给甩了。」
「哦?林潇同学也知道那件事?」
「我看过他的日记。」
我不禁觉得他们吵闹。不过说起来,林潇知道那么多关于我的事,据她所说,是因为她有一本我的日记。我也确实丢过一本日记,里面的内容和林潇讲给我的大致差不多。那可能是我们当初搬家落下的,刚好被林潇以某种渠道捡到了。
我们一起走到教学楼里就分开了。严明杰和我是同班的,我们班级在一楼,是个十分显眼的位置,基本一进教学楼就能看到班里的情况。林潇的班级在四楼,那里都是些精英学生,她本人也是个隐藏学霸。这些是我最近才知道的。然而当我越是对林潇深入了解,我便越是想象不到她当初是经历多么严重的打击才会想到从天台跳楼。不过我已经不打算理解她了。世界上不完美的人,不如意的人到处都是。
教室里并没有多少人,普通班的学生都是这样的,就连我和严明杰也只是为了让班主任看我们顺眼一点才来这么早。我坐在椅子上,捧起一本书,眼睛往上一翻,就像死了一样呼呼大睡。
「别睡了,你最近不是很担心考试吗?」
严明杰坐在我后面,用英语课本捅了捅我。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最近确实还有考试,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窗外的天空万里无云,然而这不足以证明之后没有降雨。空气里一点都不清澈,也不知道是谁把窗户打开了。总之眼前白茫茫一片,明明进教室前没有,可我却看到雾从窗户飘进来,隐藏整间教室。
严明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算了,你还是睡吧,老师来了我叫你。」
我也叹了口气,无奈地回答:「帮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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