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找吃的回来了。”
不停地敲门声吵醒了屋里的无归还有沙林，当然还有站了一晚的芬里尔。
芬里尔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双眼充满血丝，满脸憔悴，便赶紧让无归去开门，省得吓着孩子。
无归打开房门，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就拖着一个鹿走了进来。
看着满屋子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灰尘，又闻到了满屋子那还没来得及散去的血腥味，小女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变成雪魔了是吗？”
小女孩没有大声哭闹，没有责怪谁，只是很冷静地在床底下找到一个木盆，去屋子外挖了一大盆积雪，然后放到了火炉上加热。
“十多个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
无归把笔记扔给了小女孩，小女孩旋即打开看了起来。
前后大概看了几眼之后便打开火炉把笔记扔了进去。
火炉里温度很快就把一大盆的积雪融化成了清澈的热水，小女孩直接把自己整个脸放进了水中开始清洗脸上的污垢。
泥土和血液一起在水盆中流淌，把原本清澈见底的热水弄的浑浊不堪。
芬里尔也没傻到干看着，他立刻把那一盆脏水泼掉，又挖了一盆干净的积雪。
女孩也配合着无归的治疗，不一会脸上那骇人的伤疤便痊愈了。
“我妈……………啊………也对…………”
女孩的脸庞算不上是清秀，只能说是普通长相，甚至有点丑，但是普通里又透露着刚毅。
谢绝了众人的帮助，小女孩一个人就把地窖里那硕大的没有四肢的雪魔尸体给推了出来，中途还因为楼梯上的血冰滑了一跤，鼻子磕出血了。但是这依然抵挡不了她独自把雪魔尸体推出地窖的决心。
“麻烦让一下，我把我妈给，好好埋一下。她喜欢晒太阳，前边那个山头阳光就很好。”
把雪魔的尸体放到屋子中间，又折返回地窖拿出了一个铁锹，一人一锹还拖着一个尸体，自己就走出了木屋。
屋子里的沙林还有无归都看着面无表情的芬里尔。
“这傻孩子………”
说罢芬里尔就从背包里拿出锤子和斧子跟了上去。
沙林和无归见状连忙拉住芬里尔。
“她还是个孩子！！！！”
芬里尔看他们这样就知道他们俩肯定误会了，摆摆手“天冷了，土都冻上了，她不好挖坑，你们想什么呢？”
看着芬里尔踏雪而去的背影，沙林和无归转而开始收拾起木屋来了。
沙林负责打扫灰尘和修葺木屋，无归则负责把地下室里的那一坨拿出来放在外边化一化，然后拼装好再将其埋葬。
锤子的敲击声和斧的劈砍声纵横交织，让原本安静的小木屋热闹了不少。
至于芬里尔嘛，就一直安静地跟在小女孩的身后，就那样看着她自己把那雪魔尸体给推上山坡，就那样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和那尸体从山坡上跌落，就那样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从山坡下向山坡顶冲锋。
尝试了七八次之后，小女孩终于把她的妈妈带到了山坡上。
女孩并没有急着开始挖坑，而是先用铲子劈砍脚边丛生的干枯灌木和荆棘。
铲子并不是那么锋利，能砍断荆棘和灌木靠的纯纯是她的力气。
一脚踢飞那些荆棘和灌木，小女孩盯上了自己眼前的那棵树。
树，不算粗，只有碗口粗，不算高，只有两个小女孩那么高，但就是这一棵树挡住了从天空上射下来的阳光。看着那在自己母亲身上的树影，女孩握紧了铁锹，猛地就是向树根一砍，紧接着就是虎口崩裂，肌肉裂开的声音，但是小女孩像没事人一样换了只手继续挥舞着铁锹。
芬里尔用自己的链锯斧拍了拍她，随后就把斧子扔到了她的手中。
小女孩接过斧子之后猛地向树一砍。
树木砍断接下来就是挖树根和挖洞了，芬里尔拍了拍在地上用着铁锹砍着那早就结成冰土的地面的小女孩，让她走远点，自己则开始挥舞着爆破锤，开始破冰。
“这爸爸的日记里怎么光有儿子没有女儿呢？”
拼装好尸块在火炉前烤着通红双手的无归透过经文纱布看向那还在钉着木板的沙林。
“不要喜欢生女孩呗，人类特有的陋习。看墙上那些照片就知道了，小女孩只有在和她妈妈的合照里才是笑的。而且放眼望去整个木屋还有地窖，玩具全是什么木剑啊，木枪之类的，一个女孩玩的都没有。”
沙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让无归递过来在自己家底堆放的木板。
“万一她也喜欢木刀木剑之类的呢？也不是所有小女孩都喜欢玩偶啊。”
无归一边扶着梯子，一边看向那满墙的照片。
照片很多，排放很整齐，也很有规律，从左到右，就能看见这个家庭的大概经历。
从父母相识，到结婚，再到孩子出生，上学，很普通的流程，就像其他家庭一样，平凡，无味。
墙上照片很多，也很杂，但就是没有小女孩的照片。
“别看了，她的照片在这里呢。”
沙林不知何时从梯子上下来了，手里还报着一个盖子被打碎了的小木箱。
无归看向那个小木箱，小木箱里全是丑丑的玩偶和小女孩的照片。
小女孩脸上的不是疤痕，而是天生的胎记。从抱着婴儿的父亲就能看出，他并不是很欢迎这个新生命。
但是她的母亲则不是。
照片里的内容几乎都是丑丑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丑丑的娃娃然后笑嘻嘻地和自己的母亲合照。
十五个玩偶，十五张照片，十五张笑脸，这就是她的十五年。
除此之外整个屋子便并没有与她有着太多关联，就好像她是过客一样。
“等会，你看这上面画的是不是和你那个一样？”
无归从木箱里掏出了一个画纸，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黑洞，自黑洞中伸出一个手臂，递给了那画中小女孩一个结晶，一个与沙林手里的饥饿结晶一模一样的结晶！
小女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身上那就剩半截的梳子，给妈妈梳理身上的毛发，让其再次变得雪白，干净。
小女孩爬出深坑，尽量不把泥土溅到妈妈身上，然后就开始埋坑。
随着土块涌入深坑，妈妈与女儿互相注视着的视线再次被阻断，但这次不同于她被卖掉那次一样，即使她跑回来也见不着自己的妈妈了。
随着最后一个土块被埋好，小女孩也终于吐了一口气。
她直接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旱烟和火柴，刚想点燃就被芬里尔掐灭了。
“嗷！噗噗！疼疼疼！小孩子抽什么烟啊！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看着不停地嘬着自己手指的芬里尔，小女孩笑了笑。
转而继续拿出一根旱烟和火柴，芬里尔这回在她点燃前就抢走了。
“你跟谁学的啊？这么小就抽烟？！”
芬里尔不是跟小女孩生气，而是气是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教他妈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抽烟！
［他妈的找到他非得给他揍一顿！］
“我爸。”
芬里尔一愣，“well，虽然但是，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爸好不是人啊。”
小女孩撩起头发看着芬里尔，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你可是杀了我爸的人！你…………这…………”
“满墙的照片，三十多张！猜猜谁没在里面？”
芬里尔双手一伸，谜底揭晓！
“是你！”
小女孩语塞了。
但是芬里尔可不会放过她，他会穷追猛打。
“再来猜猜是谁杀了你爸？”
小女孩双手一指，谜底揭晓！
“是你！”
两人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你哈哈哈！你知道我在外面？！”
“那是当然的了！”
笑声逐渐停止，紧接着就是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芬里尔很合时宜地站了起来，不去看小女孩那泪流满面的脸庞。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无归和沙林他俩应该---帮你修好房子了。”
看着向自己疾驰而来的沙林和无归，芬里尔猛地转身挥斧，那斧子正好在小女孩咽喉前一厘米处停止了。
小女孩赤手空拳呆在原地惊魂未定地看着拿着斧子的芬里尔。
芬里尔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也看着芬里尔，对方似乎都没有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办事啊，这就难办了。
把小女孩抱回屋子里，三个人虎着脸看着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芬里尔把那个画纸拍在桌子上，大吼着女孩。
“我，我没用它来害人，这个还在我身上呢，你们看………”
小女孩哆哆嗦嗦地从衣兜里掏出另一块饥饿结晶，放在了桌面上。
“那，那是谁给你的这玩意啊？”
芬里尔温和了许多。
“事情是这样的，我不是被我爸卖给奴隶商队了吗，我逃出来了，然后就在一个路上看到这个大黑球，那大黑球里伸出了一只手，说这个东西能解决我的所有烦恼，只要戴上它就行。我妈告诉我遇到这样的人直接跑，我就跑开了，但是我没接这个水晶啊！它不知道怎么到我衣服兜里的。”
看着小女孩的紧张不安的神情，芬里尔点了点头，随后便又回到了那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状态。
然后就很自然地拿出了三花聚顶指着她的脑袋。
“看见这个眼球了吗？要是你不想摔成肉泥就给我握紧它！”
小孩说到底还是小孩，面对疯疯癫癫的芬里尔自然是恐惧得不得了，只好双手握住黄金眼，任由它把自己带向天空。
黄金眼的速度很快，有多快呢？不到一分钟就走过了几公里的路程，把那小女孩带到了在康德城里逛小吃街的格罗姆面前。
放下小女孩之后，黄金眼没做停留便消失不见飞走了，格罗姆看了看脏兮兮的小女孩，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府邸。
“呵呵，现在想起我了~~~，嗯？什么味道？”
格罗姆把鼻子凑近小女孩，一股酸臭味直接钻进来她的大脑。
“一会到家赶紧脱衣服洗个澡！”
小女孩现在人生地不熟，哪敢说话啊，只能任由格罗姆摆布。
看见飞回来的黄金眼芬里尔彻底舒了一口气。
“我真是个带善人啊。好了，该谈谈正事了，沙林，你怎么看这个饥饿结晶？”
芬里尔关上窗户露出笑脸，严肃地看向两人。
“这就跟为什么康德城附近凭空出现这么多雪魔对上了，有人人为制造雪魔，而且，这个工艺，不像是人类之手啊。”
沙林拿出老花镜打开窗户把身子探出窗外，拿着结晶对准了阳光。
“晶体切割技术很好，没有划痕，很自然，内部没有裂纹，是个老手。”
“而且那些雪魔并不是原地生出来的，看路上的痕迹，好像是从其他地方放出来的，然后有预谋的向康德城前进。”
无归回想起了一路上见到的那些雪魔足迹。
“晶体切割技术海龙比较精，但是没理由啊，海龙一向瞧不起人类，要打直接开打，并不会这么拐弯抹角啊。”
沙林捋了捋胡须，转身便翻起了自己的背包。
“艹，忘了个事！”
芬里尔急忙打开窗户，用三个黄金眼把那个装着玩偶和照片的小木箱送往康德城格罗姆那里。
“想不到芬里尔施主竟然是那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之人啊。”
无归打趣着芬里尔，芬里尔则别过微红的脸看向那还在翻着背包的沙林。
“你翻什么呢？”
沙林整个鼠都快钻进那背包里了，还没有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新买的海龙城通行证，没有那个通行证咱们进不去，也就调查不了这个饥饿结晶的事情了，唉？我那三张通行证去哪里了啊？刚才还在桌子上摆着呢！最近海龙城要封城，得好些日子才能进去呢！”
看着急切的沙林，芬里尔还有无归把通行证当引火物塞进炉子里这件事不管怎么样也说不出口了。
“嘿！奇了怪了！我记得明明放桌子上了啊，难不成我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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