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说实在的我很不喜欢闹钟铃声回荡的早晨,当然,并不是讨厌一早温和明媚的晨光,而是起床后注定要做的那件无聊、甚至是烦人的事情—上学。
相信现行的教育下没有一个高中生会喜欢自己的学校,乃至一些老师令人生厌的面孔(诸葛琪之类的“学习狂”可能要例外)。然而,讨厌归讨厌,不喜欢的事物不代表你可以选择性的将它略过,正如不喜欢吃蔬菜还是得吃一样—有些东西不吃不行,同样的道理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
一声平淡的“我走了”之后,我不声不响地打开门步入秋天一大早的阵阵凉意之中。不吃早饭或许是个极坏的习惯,但恰好今天是“周六”我可以到学校小卖部买点面包、香肠凑合着当早餐—周六马老师一般很晚才会来学校,而作为学生却必须比她提前一个多小时赶到学校,所以在她抵达教室之前应该有充裕的时间享用一顿简单的早餐。
现在是早上6点24分,距学校周六定下的7点还有半个多小时,距马老师到学校的时间还有足足两个小时。路上所花的时间也不过就20分钟吧,因此我并没有走得太快,而是刻意放慢了脚步。其实这条通往学校的路我已不知走过多少次了,而真正静下来观察路边景物的机会倒少之又少—
为何不趁此机会好好欣赏一下路上的风景呢?
首先,我要声明这可不是一种恶趣味,虽说从我家到学校所要走的路不过是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还有两个车辆稀疏的十字路口,可“老套的水泥森林”并不意味着没有仔细看看的必有—住在这一带少说也有三四年了,无数次从这里经过却未曾专门看过路上的环境与周围的建筑风貌,当真正认真观察它们的时刻对它们的陌生感将会渐渐转化成初次光顾的好奇感,亦或是是故地重游的释然感……
路边大楼上的各种广告牌在我看来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瞧,原本记忆中那面屹立于投资银行正上方的“拥有城市王者的风采”的房地产巨幅广告牌换成了“不一样的保证”的某家保险公司的宣传广告,按以往的印象那个广告牌位永远都是房地产业的“御座”,而如今却成了保险业的地盘—这个“不小”的变化会不会预示着“房价”会在近期下跌呢?
还有,那家招牌为“E度世界网吧”的网吧,将“网吧”二字改为了“网络休闲俱乐部”,即“E度世界网络休闲俱乐部”—这么做会不会招揽到更多抛开繁重的学业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爽”一下的中学生呢?
荒谬可笑的想法充斥着我近来长期处在活跃状态的大脑。然而,就在我忍不住想独自发笑的那一刻,我无意中瞥到了那株立于人行道的绿化带上的“小”树—从它可怜巴巴的长势来看,这棵树应是两年前大规模城市绿化的产物,而在如今秋风瑟瑟的不利时节下颓势已伴随枯黄蔓延至了它的树叶乃至枝干。
“……”
我的视线与脚步全部都停住了,偏偏就是它—这株外观平凡的树竟引发了我内心中的一阵“眷恋”—这种感觉来的既突然,又有一些莫名以致我的思绪在一时间陷入停滞难以在短时间内重新运作。
“是这里啊,没错,结束……”
在潜意识的带动下,我迷迷糊糊地在口中自言自语了一句话,而实际上我本人对此话所指的内容毫不知晓。与此同时,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段飘忽不定的画面,内容似乎是一段类似约定的对话,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一株平凡小树的旁边……
“咦,不良少年你在这儿愣什么呢?”
说这句话的人开始被我误认为是“楠庭”,不过短暂的纠错后我意识到这个人不会是“楠庭”而是—
“小茜?”
“别这么叫好不好,叫全名啊!被你这么叫很容易产生我是‘女鬼’的错觉……”
幼嫩的不满声下我匆匆改口叫道:“陆小茜大人!”
“呵呵,称呼我‘大人’啊……”短亮的发须在晨风中飘扬,矮小的个头在她强烈的存在感下显现出逼人的气场,“真么想到像你这样的社会脱节品还懂得自己的‘谦卑’。”
“社会脱节品”?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颓废青年的深奥词汇,估计十有十一成又是这位天才少女的临场吐槽造就的“新词”。
“你刚才一直站在路边不走东张西望干什么呢?挡了别人的道浪费了别人的时间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哦—要知道平常人活一秒的意义远远胜过你活一天的意义。”
“你这不是在变相劝我趁早投河自尽吧?”
我现在的表情是一阵苦笑,要是换在别的听了这句话的人脸上想必绝对会是另一副难以想象的样子。还好,我的脾气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的。
“哪里,哪里,我刚刚只是在对垃圾自言自语而已,最近我在创作一个都市童话—讲的是一个天才女孩创作了一种让垃圾靠自己的意识自行寻找垃圾桶等归宿的咒语,一旦有了这个咒语可以大大提高城市的环境卫生水平。”
陆小茜说这句话的语气如果不是大言不惭的话,那便是典型的指桑骂槐了。
“啊—?”
其实我不应表现的那么惊讶的,毕竟我也算很了解眼前这位拥有一对雪亮的大眼睛,洁白无瑕的肌肤,以及黑亮的短发,身着与可爱的外貌严重不符的土气运动服式校服的玲珑小姑娘。她—和楠庭有相似之处,但区别也很明显:她说的话是按心里的实际想法说的,也就是说她不能与楠庭一样归入“毒舌女”的阵营。
这位名叫陆小茜的小女生是我少数可以确认不是“空想”的相识之人之一,同时现实中也是个极力贯彻“狗眼看人低”方针的傲慢女孩。我虽承认她长得是挺可爱的,但考虑我还不是“萝莉控”,所以心里并不情愿让她的“黑暗真言”肆意玷污我那有限的尊严。
“哦,是去上学吗……没想到初中生周六也有所谓的‘自愿补习’啊。”
我尽量选择说一些有关她自己的话题,以防她向我发动不亚于楠庭级别的“语言轰炸”,当然楠庭是“点到为止”,而这位小萝莉玩的可是“置人于死地”。
“才不是呢,周六去学校补课是差生该做的事,本公主现在要去学校参加校外演出的彩排。”
我记得一般高傲女孩台词中的自称都是“本小姐”,却没料到陆小茜直接从等级森严的“资产阶级”升格到了至高无上的“封建阶级”—“本公主”?嘿嘿……
“哇!你什么表情啊,真恶心!”
“楠庭”毒舌技术的精华部分在陆小茜口中再次重现了。
“……我不说了。”
和“楠庭”博弈过程中积攒的经验告诉我,千万不要辩解—否则越抹越黑。
“哦,无条件投降?”
陆小茜洋洋得意的嘴脸和楠庭一比像得出神,就像她们嬉笑时的表情都是造物主从同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一样。
“……”
无语便是我当下最稳妥的回答方式。
她捋了捋被风吹走形的头发,露出一脸坏坏的微笑,“哼哼,颓唐人自然有颓唐人该有的习惯,怎么说你们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陆小茜的语气在这儿有了不经意的转折,准确地说是略微的收敛,“最近该不会又是什么也没做吧,至少也得盘算一下近来的打算啊。”
“打算”嘛,有当然是有的,不过那终究不是出于我本意的“打算”。
“我最近在计划创作一部轻小说,一部完全原创的国产轻小说!”
虽不是我内心中真正的计划,可不知为何在我说出这个打算的时候竟不由自主的带了一种吐露毕生追求的坚实口吻。
“哦!”
仅一个字的回答似乎显示陆小茜对我的“打算”波澜不惊,恰恰又因这最后一字后连带的感叹式口气暴露了她本人对此“打算”的在意。
“这算是个有意义的计划吧?”
这时的陆小茜的脸上除了小小的惊讶外并无其他的表情,直到短暂的怀疑过后她才摆出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将信将疑地问道我:“这的确是个很有意义的计划,不过我总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有这样的计划,即使有也没有多大的决心去将它完成。”
听陆小茜这么一说我确实是有点慌了,“创作一部轻小说”虽说是早已定下来的打算,但到了现在仍一字未动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要是如此拖下去的话,估计这个并非出于我本意的计划或许真的会慢慢失去动力乃至最终“下马”。
“看你头疼这样我就知道你一个人绝对完成不了了。”陆小茜娇气的声音听起来是在嘲讽我,只是没了加入刁难的成分像是无可奈何,“这样好了……”说着她忽然往我这凑了过来,小声在我耳边嘀咕道:“我来帮你怎么样?”
“你?帮我?”
我不知道这个彻头彻尾把我看成“废物”的未成年少女在说些什么,她不天真绝不代表她不单纯。解释一下没看清现实是什么样的人是“天真”,把现实看得太简单的人是“单纯”。于是我和她之间的质疑与反质疑脱口秀由此展开了……
“你?”
“是啊!”
“能行吗?”
“怎么不行!”
“你哪里能行?”
“我是哪里都行!”
“我是说你能帮我?”
“我当然能帮上你了!”
“可我认为你帮不了我。”
“我怎么帮不了你!”
“你懂轻小说吗?”
“怎么会不懂!”
“你真的懂?”
“那当然!”
“可以?”
“切!”
陆小茜似乎生气了,小嘴一撅扭过头去不再理会我。
“我可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慌忙解释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样不太好……”
“那么又是哪里不好了?”
“你有那么多时间吗……”我小声提醒道。
“我有的不就是时间吗?”
看来对陆小茜的倔强我是彻底无可奈何了。
“你要是真想帮我的话,就请吧,反正我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呢……”
“哼,我就知道会这样!”
陆小茜冷笑着双手抱在胸前,显然对于我这样的自白有几分早已预料到的自鸣得意。
“好了,你又该怎么帮我呢?”
我挠了挠头期待陆小茜能给我带来突破性的帮助,慢着—我竟会寄希望这个傲慢到极点的未成年小姑娘?
“明天上午9点苍梧公园的人工湖边见!”
“明天?现在不行吗?”
“我才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费口舌,接下来我还得去学校彩排呢!具体放到明天我慢慢跟你说。”
刚才谁大摇大摆的说自己有的就是时间的?我在心里暗想。
“好了,就这么说,到明天那个时候我会……”
“‘geimao你宝贵的真言’?……”我情不自禁插口道。(“给予”在陆小茜口中念作“geimao”)
“嗯,没错,‘给矛’……咦?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而且还……不!应该是‘给予’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混蛋!敢耍我!别跑,站住!”
我一边往反方向逃跑一边回头朝后面追着的陆小茜做了个鬼脸—这个鬼脸的做法也不是我自创的,和“给矛”的念法一样是陆小茜“传授”我的,只是现实中的她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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