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闭，黑暗。
心跳声控制不住的越跳越快。
沈白脸色苍白，行动间手脚都有些发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可他还是在坚持往下爬。
突然，一双手握住了他的脚踝。
“有我在，没事的。”
“深呼吸，放轻松，不要在意自己所处的环境，慢慢往下爬。”
一道沉稳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沈白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心中瞬间安定了一些。
他照着陆时九说的做，果然状态要好了许多。
静下心来的他，也终于想起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那是在那次演讲后，大家挤电梯准备离开时发生的事。
可惜当时他呼吸困难，头脑发晕，只听到了那人安抚他时的声音。
其它什么都忘了。
包括那人是谁，那人做了什么……
……
陆时九抬着头，看着上面的少年。
感受到手中僵硬的小腿肌肉渐渐放松后，这才慢慢放开了手。
他之前就知道沈白有幽闭恐惧症。
那是在离开演播厅乘坐电梯时知道的。
*
和来时一样，离开的时候，陆时九也赶上了和沈白同一架电梯。
乘坐电梯的人很多，电梯内很挤。
他是最后进来的，沈白似乎没有看到他。
这也正合他的意，就更加正大光明的，透过人群一直注视着少年。
少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垂着眸子，连抬眼都不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梯从八楼下到一楼，一般只需要四十秒的时间。
陆时九私心里，希望这个时间能更长些，能让他们多相处一会儿。
或许是神听见了他的愿望，电梯突然抖动了一下。
少年也终于抬了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而这个插曲还没有结束。
电梯更加剧烈摇晃起来，甚至往下急降了一段距离，才蓦地停住。
与此同时，电梯内的灯光也突然黑了。
陆时九借着微弱的光线，瞧清了站在角落里的少年。
少年面色惨白，微张着唇，唇色失了平日里的红润，微微泛白。
他就那么靠在角落里，整个身体都看起来非常僵硬，像是不自在压抑极了。
陆时九初开始以为他是受了惊吓，太紧张了。
可后来，渐渐发觉了不对劲。
少年似乎呼吸有些困难，张着唇，不断用嘴巴呼吸着电梯内本就缺乏的氧气。
僵硬的身体也开始发软，像是支撑不住似的，腿脚慢慢弯了下去。
陆时九见状，赶忙拨开人群，挤到了他的身边。
“你怎么了？呼吸困难吗？”
少年没有说话，只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
陆时九脑海中不断闪过相关的症状，有了眉目。
他又问：“你有幽闭恐惧症？”
少年可能处于头脑空白的状态，只下意识点了点头。
陆时九得到回应，松了口气。
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可看着少年微张的唇，又犹豫了。
那是他无数次在梦中想要亲近的人。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正当的理由亲他。
可是，这会不会太趁人之危了？
可接下来，没时间再让他犹豫了。
少年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起来，蹙着眉，表情看起来很是难受。
陆时九不再顾虑，对着那张梦寐已久的唇覆了上去。
不是吻，其实只是人工呼吸。
他不断往沈白口中渡着气，直到他呼吸逐渐恢复平稳后，才停了下来。
而此时的沈白，已经整个人都瘫软着，趴在他怀中。
微仰着头，神情恍惚。
嘴唇也仍然微张着，似乎还在等待他渡气给他。
陆时九看着，心跳控制不住的越来越快。
还好沈白现在是昏迷的，听不到他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回忆起刚才的香甜滋味，头颅不受控制的，再次低垂了下去。
这次……不是人工呼吸。
良久，直到少年一声不太舒服的低吟，他才回过了神来，恋恋不舍的离开。
“有我在，没事的。”
“深呼吸，放轻松，睡一觉，就好了。”
伴随着他的声音，少年皱着的眉缓缓舒展开来。
这场事故很快被发现，在他们被困了十分钟后，电梯门被强行打开了。
大家纷纷抱怨着离开。
只有陆时九，满足了一个愿望。
他抱着沈白，去了医务室，在病床边陪了许久。
就那么看着沈白的睡颜，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将那面容一点一点印进自己心里，牢牢记住。
然后在他醒来前，离开了这里，没留下任何来过的痕迹。
*
电梯井内。
沈白一步步往下爬，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见到了些许光亮。
他心中压着的石头一下子就消失了，瞬间轻松了许多，也有了兴致，想了解下过去他不知道的事。
“九哥，那次离开演播厅后，该不会是你在电梯里救了我吧？”
身下的人沉默了会儿，才“嗯”了一声表示承认。
沈白不高兴了，“这种事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啊？要不然我肯定早早感谢你，和你做朋友了啊。”
不待陆时九回答，他又继续念叨。
“我还心想呢，是谁这么好心把我送去医务室了，连个名字都不留一个。我问值班医生，她也说不知道，只说是个高高大大的帅气男生。”
“我当时想，高高大大的帅气男生？哪里有比我帅的？想来想去，九哥你算一个。但当时我们关系不好，我想不可能是你啊！结果绕来绕去，困扰我这么久的一个谜案终于揭晓了，还真的是你！”
“你说你，干嘛做好事不留名啊，要不然我还能借着和你做朋友的理由，让你给我讲讲不懂的，说不定能多得几十分！”
沈白碎碎念叨完，陆时九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嘴角弧度控制不住的上扬着，昏暗中眼神明亮又温柔。
“是啊，我该早点和你说的。”
话音落下。
电梯井内光线越发亮了。
因为，目的地到了。
在病毒爆发后断电的城市内，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黑暗中见到光。
远不是手电筒可比的。
耀眼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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