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继帕斯兹克村之后,我们于傍晚时分,到达了邻村艾斯兹达卡。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凭借着黑暗中相互呼应的火把的光芒,我们看到了对方派出来的交涉者。
“什么人!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哦?要再来上一顿的话,就得自备粮草了!”喊话的为首者是个用通用语的家伙,而且这个语调,和扎罗恩有些臭味相投的意味。
“啊……这还真是,老样子的老家伙呐。”原本些困顿的商人,不禁强打起精神来,拍拍我的肩膀。
“少将,要给你介绍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了哦?”然后提起声音,对着那个骑着马的火把高声呼喝。
“老家伙!烧好柴火,今晚有大生意要谈!”
“哈哈哈,大生意?你这家伙,也准备开始谈大生意了?”黑暗的光火中,露出了一位我理想中的草原商人的模样,同样的小胡子,不过却是个地中海的大胖子,已经斑白的鬓角,和身上随着碎隙的风吹过来的老人味,说明他并不像其声音那般年轻了。
“阿尔卡萨,这是和你同乡的勇士,现在已经正式加入我们的事业了。”趁着他已经注意到我,胡比艾开始向着他的商人朋友推销起我来。
“什么?这也是生意的一部分么?看这副卖相,你好像还真下了不少功夫嘛!”已经是夜晚了,但他的声音有点过分高亢了,连火把上的火焰好像都颤抖了一下。
“生意在这里,老家伙,对我们的少将放尊重点,不然就等着吃苦头吧。”他嘿嘿地笑着,拉开了重牛车的帐篷,借着火把的光,把里面的东西燎了一遍。
……
“……嚯嚯,这是啥大生意呢?”他不明意味地笑了笑,看了看我,露出了和胡比艾有几分相似的眼神,以及几分的截然不同的其它成分。
“走吧,我们进来慢慢说,顺便把我刚弄到的新人也给你看看。”这个叫阿尔卡萨的家伙似乎是这个村的管理者,就像胡比艾之于帕斯兹克一样,不过看后面村民的样子,他的控制力好像要更强些。
“老阿尔卡萨·提冈,以前是逃兵过来发家的,现在基本就在这个村的范围内进行经营了。”胡比艾没有急着跟上去,而是悄悄和我提了几句。
“到时候注意好保护我,这个人,是我们今晚要对付的主要目标。”
他刚说完,就传来了阿尔卡萨的喝叫声。
“老朋友!快一些!不然炉子里的火都要没了哦?”
趁着两个商人在前面叙旧的间隙,我和后面的木迪旺迪,以及绍尔蒂呆在了一起,马背上的气氛显得很安静,他们的眼睛正在火光中明亮地打量着四周。
与帕斯兹克的感觉不同,这个艾斯兹达卡在氛围上要更加压抑一些,营帐之间同样有石板路,但很明显是经过后天的仔细修凿而成的,村中间有一口古井,也许和帕斯兹克的溪流就从这口井下面经过,靠近了的话,会听见里面发出的哗哗的流动声。
以这里的十字路口为分界,旺迪带着辎重和牧群去了村侧面围成的巨大土坑里,我们则沿着开凿出来的石板阶梯往丘陵的上方走去。
这个村子的确是有被仔细经营和管理着的样子,随着高度的增加,甚至隐约看到与土坑相对的一片平坦的田地,碧绿色的稞麦在中间稻草草人手持的火杵的照耀下,微微摇曳着。
在山丘顶部的平野上,立着一幢与下方村落格格不入的石制民居,和华斯坦利特边塞都市威柏林的民房建筑有些类似。
“哦,虽然来到村里前就注意到这里了,不过还真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故乡的风情。”这么低声咕哝感慨着,丘野上还有些帐篷,我们看到两支队伍领头的商人都进去了,并且一边带了几名有着不俗武装的伙计进去。
“少将,你也进去吧,我带这些人去看住营帐里的家伙。”说这话的同时,我还看到那几个伙计在进去前,各自多看了我一眼,然后我把视线转向绍尔蒂。
“你也跟我进来。”
“哦。”
轻轻关上门,就闻到了从里屋传来的熟悉的饭菜香味,这个味道,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威柏林的那个条铁路二街的马车行,以及那队命运颇为坎坷的父女。
“欢迎来到这个老兵阿尔卡萨的小馆,拉达的各位土著姥爷们。”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这个老胖子以意想不到的矫健身姿,将一道道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烩菜、炖菜、烧菜给端上来,然后才是一只似乎是特别给重要客人准备的小小空盆。
“至于你这个家伙,就将就着这个盆,慢慢自便吧?”说完,和那几名跟随其后的佣兵,哈哈大笑着径直大快朵颐起来。
“……唔,阿尔卡萨,我途中应该叫了伙计给你传了信的吧?如果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宰了那个伙计。”他似乎是不太适合人类的料理的样子?没想到这个平时威风八面的商人,竟然会对这样看起来美味的料理作此表态。
我也没管他们,找了两个空位置,和绍尔蒂大干特干起来。
“呜哈哈哈,还是少作无谓的杀生吧,这些菜,完全是我善作主张的结果,你也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改一改你那陈腐的习俗了。”老胖子商人抿了一口炖汤,然后皱着眉摇摇头,。
“哦,这个味道,没怎么压得住哇。”一路小跑到厨房,搓了几片香料片之类的下去,再搅拌了搅拌,然后把汤勺递进嘴里。
“呜呜呜,这下不错了,好极了好极了,怎么样?新来的小姑娘,要尝尝么?”
他突然把勺子递到绍尔蒂这边来,顺便夸张地,像个老顽童似的舔了舔舌头。
“唔,很好喝,但下次不要这样了。”然后顺理成章地,这个汤勺被谁都没看到的手,伸到了对面的一位佣兵嘴里,大概除了她看到了我出手的动作,其余人应该都只看到了被舔得精光的汤勺。
在嘴里还捅了几下真是抱歉,但愿他没有被伤到牙,然后我替似乎不以为意的绍尔蒂作出了答复。
“嚯,你这个家伙,就是扎罗恩口中的‘少将’么?”此时,我已经把盔甲之类的统统丢到了入口旁边的楼梯旁,但唯独刀,还是别在腰间的,倒不是要随时用到,而是我觉得,在这种时候反复摸着这样质感的刀鞘,能够让我感到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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