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上这个玻利维亚·坦利特的名号,也绝不让你们这些弱者肆意践踏我的尸体!”
但即便是虫子的碾斗,也有一丝丝不似虫子的响动不断地在其中重复着,不断地重复着,前进着,即便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但这也不会给他的生命带来一丝丝的延续,而且甚至相反。
但至少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明白了他眼里最初的那一抹轻蔑的意味,原来如此,我之所以能明白,是因为同样的神色,我也在那间遥远的,现在已经暂时回想不起来的教室里见到过,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的人物在那时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这堆平民中间。
但现在,我觉得,那应该不是轻蔑才对,至少不是这轻蔑,让他的背影始终在小跑中在我眼前轻轻摇曳着。
“呃啊!呃啊!呃啊!给我死!!弱者就应当去死!你们这些家伙,要怪就怪自己上错了战场吧!”
但这个年龄的他使用武技时的代价是显而易见的,随着法力的耗尽,他不得不成倍地增加武技的出率,他的剑比起干涸的时候已经浑浊了太多,上面有着不停奔流的血液和碎片,仿佛这片浊流不是从敌人的身上,而是从剑本身奔涌而出的一般。
这样的情形,我从未在王都里看到过,我一边在他的背影里节省着尽可能的一切,一边保护好我该保护的人,即便我和塔拉看起来更像是在相互扶持,但显然她也和我有相同的想法,和前面的将军不同,和后面的突击队员们也不同,就像火焰的焰心一般,往往不如外焰燃得那么灼热与猛烈,但也不至于随时破灭。
就在这只锥子在继续向着谷道的下一个拐角突进时,传来了对面指挥官的叫喊。
“玻利维亚!是时候停下这些荒唐事了!你们这些坦利特王室的子嗣们,难道只知道杀戮和战斗么?”
这次,将军是真的露出了轻蔑的神色,因为我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他发出的嗤笑。
“跟我走,继续战斗。”这似乎是专门对我说的,而他身体的动作,几乎没有停过,就像那个对面的敌群里发出的声音一样,想必这些平平之辈的指挥官,也并非什么高人吧?那样的叫喊声,看起来更像是在重复着什么一样,直到将军一个横劈,来到了他的近前。
“玻利维亚!你这个……”
“噗。”大概也就是三阶到四阶的样子,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些什么动作,便被眼前的将军连人头带剑尖地斩向了高空,当鲜血洒在我们身上的时候,他已经继续大跨步地冲出去了。
以这个人头为标志,玻利维亚周围的敌人开始稀少下来,直到周围又恢复了静谧,这个时候,处在我们正后方的军势并没有追上来,就那样在那里,也像具无头的尸体一般在我们后方守望着,在这段短短的真空之后,又是一段狭长的军势,唯一不同的是,那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卵,以及站在这军势前的,不一样的领头者。
“……哦……麻烦了。”他转过身来,腾出一只手,做出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动作,即便这样的动作,和那个时候的紧张程度截然不同,但看到他拿出来的东西,我就已经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
“把这个送到王女陛下那里去,她会知道该拿给谁。”
“玻利维亚,畜生……”我接了过去,因为没有他的舍命,我不可能到达王女身旁,因为眼前的作为对手的领头者的这个家伙,我知道是谁。
“里耶·昂萨斯,你这家伙,也跑到这里来了么?”将军做完了他该做的事,继续向前走起来,他拿着剑的架势发生了变化,即便他的法力已经所剩无几,但他还是向前一刻不停地一步步走去。
“玻利维亚,投降吧,你不应该死在这里。”火红的铠甲骑士降下火红的大剑,即使没有骑在他应有的战马上,但他还是给了我们一种极其不对等的压迫感。
“将军!”我们的身后有人大叫着,但没有得到回应,于是这种叫声转而化为了怒吼,一开始只有短暂的,喘息着的怒吼,但后来,这喘息着的怒吼此起彼伏,玻利维亚提起剑,进入到了离红色骑士不足十步的距离内。
“死!”这一剑,被挡住了,毫无花哨地被轻松地挡下了,红色的骑士摇摇头,低声对将军说了几句,又像是在自己嘟囔着什么。
“……哦……哦哦哦……”
“哦哦哦哦哦哦……”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哦!!!!!!”
这一剑虽然被挡下了,但随后也无法避开了,火红的大剑被迫扛在了火红的肩甲上,随即那肩甲,像是为了提示周围的人一样,发出了刺耳的变形声。
“上!”有一个人冲了出去,是柯赛特,随即另外的几名同袍也冲了出去,然后是突击队,但我拉住了塔拉,一是感觉告诉我,这样恐怕行不通,二是同样的感觉告诉我,我们会到达该去的地方。
“喝!”红色的骑士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法事场力,巨大的冲击直接单方面地终止了一切,以至于喝退了突击队之后的山中帝国的友军,他们也像池塘边沿的游鱼一般,退无可退地向后蠕动着。
“够了,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看着已经焦黑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仅仅扫了他一眼,就转向我们。
“你们过去吧,但你们身后的士兵,统统都要留下。”里耶背转过去,他身后的骑士们,由此分开一条道路,在那里的尽头,一颗黑色的卵嵌在地上,散发着可见于形的波动。
寂静当中,我感到了周围幸存无多的士兵的眼神,并不是因为他们向我投以目光,而是其中的某些东西,正在十分强烈而急速地涣散着,与此同时,还有些东西,由于实在是太过于相似,而且不可理解,也在我们心中涣散着。
“为什么…你们有谁可以告诉我,我现在正处在什么样的事件中么……”
那是柯赛特的声音,即便是他那塞满种种推断的大脑,也无法觉察出此时此刻的一丝丝合理之处吧?
因为我们谁也不觉得,从学院的铁门出来那一刻起,哪怕有过分毫的挣扎,但让我们走到现在的东西,一定和我们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即便同袍之间聊以**,但也无可避免的要面对这一现实。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一剑可以破灭一个军势的家伙,就这么放我们了一条生路,不论如何,即便是得以苟活,我们脑中的某个部位,也业已开始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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