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这条街道上的时候,并没有仔细地观察两边的景象,现在恍然过来后,发现其实是一条相当朴素的街道,有些店铺门口装点着一些盆栽的蕨类植物,也有不知不觉中攀爬上高墙的盛开着紫色鲜花的藤蔓。
只不过这些街道上的人们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也看不清楚长相,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只有天上的看不清全貌的巨大的环在缓缓转动着。
“哦…像这样陪伴着身份不明的男性在街上闲逛,对于木村君来说是第一次吧?”这个自称自己为男性的神明,正揣着袖口,像是钓上了什么鱼一般的眼神打量着我,明明是出于受援者的立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氛围呢?
“想要知道关于我的事情的话,木村君,代价可是会很高昂的哦?”又像是恐吓又像是试探似的,在我问出关于他的这个“代理人”为什么在一开始像我们撒谎的事情时,他像是很吃惊地笑了笑,摇着头看着我,一扫之前不景气的表情。
“我给你打个比方吧?木村同学,如你现在所见,你应该是享受了这个转生机制的福利的存在,但那并不代表你有这个资格了解其中的原理与深邃之处哦?就像用表的人对钟表匠的憧憬一般,但实际情况恐怕会让你大大地失望哦?”说了这么大段话后,像是叹息似的换了口气,现在变成了他在引领着我在街上闲逛,但随着斋藤飞鸟脚突然地停滞下来,我们也停在了一间店铺门口。
“不过如果真的想要去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转生的话,不如先从了解自己开始,说不定会有些什么线索哦?”斋藤摇响了店铺的门铃,即便上面挂着的是关门大吉的牌子,但很快,有个抱怨着什么的女声就从里面隐隐约约地走近了。
“飞鸟先生,您这又是翘班了么?”
“不是的,伊斯卡酱,现在是很要紧的工作时间,为思春期的高中男孩子的解惑时间哦?”一股神奇的力量把我推了进去,门被重新悄无声息地关起来,只有街上回响着的风铃声。
“又是转生者?飞鸟先生,玩弄可怜人的话会显得自己也很可怜哦?”但是并没有出现女人的身影,即便声音是十分空灵悦耳的女声,但随着这个声音的近远,我看到远处的茶壶被无形地提起来。
“那您自己呢?无形之人嘲弄有形之人的口吻,不也显得自己很可怜么?”接过茶水,在将其递给我,虽然我才喝过茶,但这可是神明使用的逸品,就当是平日里凡尘劳苦生活的补偿吧,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将淡粉色的花茶一饮而尽。
“没错,在神明的眼中,大家都是受尽世俗苦难的野蛮人,这有什么不对么?”看这个下午茶室里的布置,应该是十分有格调的品味才对,但看来主人的人品方面似乎也有些意想不到的劣质性存在呢。
“唔,好了,闲话就到此为止吧?怎么样?木村君,好喝么?”这里面的光线似乎被窗户什么的过滤过,现出恰到好处的亮度与色彩,而且又被斋藤飞鸟捏着百叶的吊杆轻车熟路地调试了几下,看来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了。
“怎么说呢…苦涩而散发着酸甜的香气,是很复杂但又很舒服的味道…”
“唔嗯,是好的味道就不错,那么木村君,可以和我们聊聊你自己的事情了么?虽然我大概都知道,不过就当是介绍给伊斯卡酱听了哦?”
茶室里似乎没有其它人了,所以名为伊斯卡的无形的神明似乎回到了柜台后面,水龙头被兀自拧开了,几个碗和茶杯在里面哗啦啦地纠缠着。
“不用听他的,但你要是想说的话,我会听着的。”我感觉这位叫伊斯卡的神明,也许和眼前的和风飞鸟姓男子有什么因缘和联系也说不定,而且感觉上似乎更像是我和井野绫之间的那种感觉,只是在性格上可能要差不少。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我的父母都是海上京都一家大公司的小职员,如果现在还在那边上学的话,大概也就过着比街上随处可见的人们要稍微好上一点的生活吧?”
我的手指一边敲着杯壁,上面有小熊的图案,我觉得这间店铺的女主人,或许会是意外可爱的家伙才对,但是眼前的家伙并没有应和我,是准备让我继续独白下去么?还是说……
“喂,飞鸟,这个灵魂的那边附近出了些不好的事情哦?不让他回去处理一下么?”
“嘛…等一下,我正在看…唔…应该没关系吧?他旁边有条幼生的混沌龙在,应该会照顾好他的,对吧?”
“而且木村君,和神明聊天的机会,可不常有哦?要再考虑一下么?”
他仅仅是顿了几下,好像就不关心那边的事了,但那并不是很有把握地对我那边的安全的确保,而是我真正地感到,他其实不太关心我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事实。
“这里的时间,也是流动着的么?”我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由于没有太阳和月亮之类的标志性的天体,只凭借那个大环和满天的星体的话,我是无法揣测这里的时间的。
“啊,放心,不会耽误你很久的,所以可以放心地继续说下去了哦?”
其实我也想继续说下去的,因为不仅仅是因为同神明聊天的关系,这样能够独自梳理过去的机会,其实放在现实中也足够珍贵了,所以在茶水被换上第二杯来的时候,我继续接着道:
“也许是常人的话,也会羡慕我这样的生活吧?有着虽不明确也可以不必担忧的前途,因为毕竟贵为是帝都名校之冠的教育机关,也有着宽裕的家庭环境,即便不是公寓也能在一高附近负担得起相应的租金,而且我想,我自己的受教育程度在里面也是中等偏上的。”
“并且在早期也接受过系统的器乐训练,虽然从国中之后就已经不再接触了,但好歹也保留了对声音的一些敏感度吧,确实地削减了以后成为音痴的风险。”
“嗯嗯,真是十分感人而诚实的告白呢,不过木村君,还是让我们回到那个问题上吧?你觉得是什么导致了你的转生呢?”
“当然是那场意外了,虽然之前有发生过许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但果然如果不能去死一死的话是不能获得资格的吧?”不知不觉当中,我已经在直视着眼前的神明了,只不过我的眼睛的焦点之类的,大概完全没有聚集在他身上,而是陷入到什么不可知的回忆的状态中去了,就像是在过去的共同的洪流中寻找特异点一样,虽然也大概率只是我的主观臆想,所以当我意识到我在注视神明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在从中寻找提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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