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美,风也温柔。
茂密生长的树梢下,点点月光散耀其间,若星辰般闪烁迷人。
一条蜿蜒曲折的卵石小径从夜笼罩的黑一直蔓延至脚底,一旁青松挺拔,数株苍翠的松柏饱经岁月风霜,绿油油的叶片在夜幕下显得格外清幽。
林荫道尽头是一大一小两位美人,正面对面谈心。
嗯,说是谈心,或许只是某位心力交瘁的女仆长在单方面找话题...
“有了稳定的工作,又一下子拥有这么多钱,有想过怎么用吗?”
“随便。”
“呼,这个习惯可不好。”
女仆长哈出一口白气,秋老虎逼近的夜,还是有些冷的。
缩缩肩膀,目光不经意地遥望夜空,又是一阵凉风袭来,该添衣了...
“那你今日找我,又是所为何事?”
“.......”
好吧,这下直接不说话了。
看着一言不发的少女,女仆长真心觉得自己好悲催。
刚到白家,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时而还得哄着睡不着而跑到自己房里的两只小女仆入睡。
明明每日的琐事就已经让她叫苦连天地掉头发,现在又必须兼顾起下属的精神状况,同一不善于表达的人交流,而且还要让她主动开口!
真的太痛苦了...
我的好妹妹,你刚不是还能说两句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和哑巴似的了?
玩我呐!
支楞起来啊!
即便心中悲痛欲绝,女仆长还是保持着一副邻家大姐姐的模样,耐心等待着少女开口。
唉,现有一位患重度自闭症的别扭美少女急需大姐姐的呵护,当然不能一走了之,谁让...
我是大家最信赖的女仆长呢!
一番自夸下来,女仆长的心情有所好转,看向少女的眼神也更加坚定起来。
也就在这时,一直闷声不响的少女张嘴了:
“其实我...”
嗯嗯,是什么呢,快说吧!
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女仆长望着淡漠的少女,激动的心扑通直跳。
“其实...其实吧...我...呃...唉,算了。”
不想说了。
眼前少女刚吊起人胃口又突然给坨大便,给女仆长好一顿呛。
以至于“砰”得一声。
女仆长一脑袋磕在了椅背,随后在上面疯狂撞击,试图将一把掐死少女的念头用痛楚抵消。
啊啊啊啊啊!!!
她觉得诗画雨一定是上天派来和她作对的。
要不然为什么一直在用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手段折磨她呢?
我求你了...
你就老老实实的说一句:啊——亲爱的女仆长姐姐,可以帮帮我吗...
会死吗?!
嗯啊?!
“不痛吗。”
少女轻飘飘的话让女仆长的动作一停,双目圆睁,随后反应更加激烈了。
我杀了你...不,求你杀了我吧!!!
哐哐哐——
砰砰砰——
啪嗒——
树上栖息的鸟儿因为这巨大的动静,纷纷弃窝,四散而逃。
飞溅而出的木头碎屑锋利无比,落在破烂不堪的木椅旁边,不小心踩上一定会有升天的感觉。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似乎还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少女认知中的女仆长落落大方,做事井然有序,按理说不会眼前那判若疯魔般的景象。
所以女仆长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吗?
....很有可能!
而她那一直以头抢地耳的动作,恰恰也正是为了反抗邪祟入侵大脑的最好证明!
天...才!
诗画雨微微张开小口,作吃惊状。
似乎是对自己的绝赞分析以及聪明无敌的大脑回路极为满意,她小手拉拉女仆长的裙摆:
“女仆长?女仆长!”
“砰砰砰——...啊?”磕到一半的女仆长猛地停下,抬起脸,上面满是殷红的血迹。
一张血脸,诡异且有节奏的砰砰声,再与周遭的黑夜一衬,还真冒出些恐怖的气氛来。
少女也打了个哆嗦,感到后背凉飕飕的。
搞什么啊,弄成这样...
太不爱惜身体了...
不过在看到女仆长那滋滋往外射血的额头后,她还是颇为心疼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制的OK绷。
心平气和道:“可以过来一下吗。”
“哈...”
女仆长头铁得很,本就全知全能,体术方面自然也经受过千锤百炼,也是一下就缓过来了。
她龇牙咧嘴地迈开大长腿走去,然后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等待治疗。
浸润酒精的棉花团能起到很好的杀菌作用,少女专心致志地为其贴上OK绷,然后啪得一下按实。
这一下,有点傲娇小女友生气的意味。
“哼嗯!”
有点痛。
女仆长不禁娇躯一颤,“谢谢小诗。”
“嗯,”少女娴熟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有点小高,但还吃得消。
随后而来的语气像是哄孩子一般,冷中带着暖色,“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好...”
女仆长老大一个人了,居然就这么乖巧地点了点头。
宛若在外嬉闹而晚归的孩子,追赶夕阳,最后扑入妈妈温润的怀中,一下便有了家的归属感。
长久以来,都是她扮演妈妈的角色,悉心照料麾下冒失的小女仆们,可现在却突然反过来被少女当做小宝宝来安慰,这种三无母系美少女妈妈的强烈反差,总感觉...
还挺不错?
呃...
好像有哪里不对...
嘶,不是...
女仆长揉着额头上热乎乎的OK绷,好一阵失神,茫然之际,又回想起少女刚刚那句温柔到与人设不符的话。
什...
什么鬼啊?
自己都快奔三的人了,见识过大风大浪,也品尝过吃瘪与苦头,居然还有被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撩得晕头转向的时候?!
那该死的温柔...
你们说小诗是不是真的会什么神奇的魔法。
怎么老能不知不觉地就把人往坑里带,而且还是连拉带踹,大力金刚脚...
总之——
她真的,我哭死!
单身许久的女仆长被撩得老脸一红,那许久未得到雨露滋润的干瘪芳心仿佛有了松动的痕迹。
她干咳两声,振作着起身,企图维持住女仆长的威严,但鼻梁上代表的金丝眼镜却早已被冒出来的热气蒙上了一层薄雾。
“咳咳,早上的事我都从女仆那儿听说了,你做得很好,但我还是要这儿提一嘴,小诗你...应该没有受伤吧?”
望着没事人一般的少女,女仆长发觉自己好像问了句废话,但该问还是要问的。
这就叫素养。
少女冷淡地瞥了眼女仆长,然后快速低下头,盯着脚尖道:“小事一桩,顺便,为民除害。”
啊这,乍一听就感觉很不服气啊。
怎么办,要叫那几个战斗女仆过来当面道歉吗,可我也没那种权限呀...
女仆长苦恼地皱眉。
而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少女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薄唇微启,淡淡阐述着事实:
“我不过为了小雅小晓她们,而且也看不惯那几人的所作所为,大小姐如要责罚,那就罚我一人好了,与其他人无关。”
“不不,小诗你误会了。”
女仆长急忙指正,“没有要罚你的意思,我不过以我个人名义问一下情况,并不会上报给大小姐。”
“哦?”
她歪了下头,脸上带着动容与意外,随后白玉般洁皙的下巴轻轻下点。
“嗯嗯,果然就和大家说得那样,女仆长是个大好人呢。”
叮——
您收到一张好人卡,请尽快查收!
要不然,可是会被暴怒的少女杀掉的哦~
啊哈哈,开个小小的玩笑。
但少女现在在女仆们的心中早已不是当初那番被瞧不起的态度,不仅实力超群,长相极美,高挑的身材纤如柳条,皮肤更是无比白皙水嫩,且不说周身散发的淡淡威压,光凭就肯作为侍奉女仆向高一阶的战斗女仆挑战这一举动,就让她们对少女好感倍增。
总之今日一战,少女算是把名气打出来了,也让白冥府所有的女仆都认知到了这一新起之秀的存在。
女仆长默默望向少女。
她正手持一柄扫帚,蹑手蹑脚地收拾着地上撒乱的长椅碎片,而在那张好看到直呼姐姐快来超我的闭月之颜上,好像写满了“好累,好想回家,真麻烦,不忍直视”...
“诶?”
察觉到她的目光,少女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那双澄澈透明的黑眸里倒映着女仆长的模糊虚影,像只落入陷阱的迷途羔羊。
女仆长:“......”
这小妮子,装傻卖萌的功夫简直登峰造极了...
刚有那么一瞬,她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两拍,慌慌忙忙地移开视线,耳朵尖也慢慢染上一层红晕。
大小姐的眼光可真不错,就连我,都有些难以抑制的心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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