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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记忆(六)

第六章 记忆(六)

“你真的了解江平平吗?”

神的话在我的脑海中回荡。

为什么在这里「他」要(为表方便,以下均用「他」代表神)提出疑问?

江平平他有什么特殊的吗?

江平平有我不了解的地方吗?

芊芊所说的执念。

芊芊预警的坚定。

正常人有谁会因为自己被甩想要报复而奋力崛起?

正常人有谁会因为朋友得病惨死就坚信不疑地觉得那是超自然的伟力作怪?

正常人有谁会因为青梅竹马留下的笔记就认为那是真正的召唤仪式,疯狂得忘掉处境,不惜以自己作为献祭材料,不顾一切地尝试,连自己的父母、亲人、同学都忘了,只为证明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

比起我,他更不愿意承认现实,更疯狂而执着。

“在我看来,他只是一个过度沉迷自己的执念,沉迷于假想的疯子罢了。”

“正常人看来他或许是个疯子,是个精神病。但是,姚瑶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事实?”

“什么?”

在我准备陷害江平平成为真正的精神病,准备送他去精神治疗中心,准备进入审判他的现场时,「他」说出了最后的话——

“那不是假想,也不是幻想,更不是他自以为是的执念所构建的精神世界。超自然也好,超能力也好,怪物、神灵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他所寻找的,他想要证实的东西,都是真的。有的人理性更可靠,用逻辑与证据说话;有的人的直觉与预感却超越了理性与逻辑,比事实更接近事实。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门扉打开。

办公室内,长桌上围坐着江平平的班主任、父亲母亲,芊芊的父亲。长桌下,被警察反剪双手的江平平望着进屋的我露出了惊愕而愤怒的神情。

看见他头上的光标——一瞬——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平平,他名字旁边,多了一个备注:「主角」。

正如老师有「老师」的称号,红色的光标醒目地提示着江平平的身份。

“如果说一个人仅靠直觉与预感便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接近事实、靠近真相,那么,他的身上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特殊性。这特殊性也许是得天独厚,也许是后天形成,本人虽无法知晓,连旁观者也觉得奇异,但不为人知的东西往往存在于最深处的心底,如同萤火的微光在深黑的夜晚中也能璀璨夺目。他就是「主角」,众人交汇而成的故事,绝对的主角。”

“怎么可能?”我不信。

连芊芊也无法成为的角色,江平平那样的人却能成为主角吗?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即便他现在不是主角,总有一日,他会成为主角。”

“为什么?”我不懂,“这到底是谁规定的?是你钦定的吗?”

“不是哦。”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他」轻声笑了,“我说过了,他很特殊。一个人之所以成为故事的主角,不是因为他被谁钦定为主角,而是因为这个人拥有谁都没有的特殊性,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光彩夺目,这才是绝对的主角。”

“胡扯!”

发现召唤仪式的是我,发动召唤仪式的是我,同时遭遇超自然事件、接触到怪物获得超自然能力的是我,而不是他!不管怎么看,我都比江平平更像一个主角。

“你到底在急什么,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呢,姚瑶…………当局者迷,你现在还是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问题吗?你已经完全迷惑了……跳出来吧,俯瞰世界。”

“什么意思?……”

“给你两个小小的提示吧。1.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为什么站在召唤阵内以自己为献祭品的江平平没有成功招来外神,没有死去;反而是你引来了怪物,差点死去?2.以陆芊芊差点成为主角的身份,掌控令其他被选者以及外神怪物们恐惧的力量,那样的陆芊芊为什么非得向江平平证明这个世界没有超自然伟力?为什么她不自己动手,还需要事先预警来靠你来完成?”

我沉默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忘了,忘了思考那些细小的关键点?

如果是因为我是发动仪式的人,献祭了江平平才招来外神,外神应该以江平平为索取物,同时出现在我的身前。他早该死去的,最不济也会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精神病。可他没有。

如果是因为我踏足召唤阵,以我自身为献祭物才招来外神,为什么在芊芊死后曾经尝试过数次的我根本没引起超自然现象?而这一次,却偏偏成功了?

我一直以为,我遇到神灵,击退外神并获得超自然伟力,是我的得天独厚,是我最具独特性的表现。

换句话说,是因为我是主角。

因为我是主角,才能忽视合理性。

因为我是主角,才能成就江平平成就不了的事实。

但现在「他」却告诉我根本就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思考吧,得到我之后,过度地依赖我,你似乎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思考吧,姚瑶。思考才是活着的证明。”

我低着头,回想着江平平出现后发生的事情,回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回想着他头上那醒目的光标所代表的含义,其他人头上的光标代表的含义。

时间仿佛静止了,脑海跳跃到无数光年外的宇宙之中,无穷无尽的星海闪烁着熠熠光辉。

召唤仪式。

以图画为联络通道,以血肉为媒介材料,以呼喊名字为手段感应召唤不属于此世的东西。

就和打电话以电磁波信号为联络通道,铜线导丝为媒介材料,以话筒听筒为呼喊手段一样的过程。

在联络通道没有改变的情况下,江平平失败而我成功,无外乎两个可能:1.我更适合作为媒介材料;2.召唤物听不到他的感召。

外神也是有倾向性的,即便是同样的人类,不同的个体成功几率也有大小之分;但大多不会因为时间的差别改变。

江平平的出现让从未成功的召唤仪式成功进行。

但他们却选择了我作为献祭物,没有选择江平平。

“是芊芊做了什么吗?在江平平身上留下了什么……现在的我看不到的东西。”

“你真的很有潜力,姚瑶。继续思考吧,我不能再给你过多的提示了。”

默认了啊。

当事人无法知晓的事情,神灵也不愿过多透漏的东西。

要说江平平和我到底有什么区别——在同等的情况下,在同样尝试过的基础下,他比我更坚定,拥有更疯狂、令人沉醉的信念。

难道那就是主角必须的东西吗?

早就预料他有可能成为主角,早就预料到他也有可能接触到超自然事件从而拥有超凡脱俗的悲剧结尾,为了让那个疯狂而执念的青梅竹马放下幻想,忘掉过去,令我劝说,同时又在他身上留下印记,让外神厌弃。

为了江平平,芊芊到底留下了多少的手段呢?

为了探寻青梅竹马死亡的真相,江平平内心的信念到底有多深呢?

他们两人,对对方的感情、经历,不止是像肉眼看到的,传说中那样的简单吗?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点,我的内心就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呼吸不顺。

“你的情绪变了。”

「他」敏感地感受到了什么。

“怎么?你嫉妒了吗?”

“嫉妒?哈……笑话!”我回过心思,“江平平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芊芊的告诫、遗言也不曾遵守,疯狂、执念、既不温柔也不体贴,这样的人,值得我嫉妒吗?我只是觉得不值,他根本不值芊芊做到这种地步!我更不信,他能成为主角!”

“——是吗?”「他」长长地说了一句,里面的语气似乎含着不属于「他」那样的存在所能有的感情。

“你打算怎么做呢?”

怎么做?

我和江平平不同。

他不遵守芊芊的告诫,不信芊芊的遗言。

我却记得。

我会继续芊芊的遗愿。

我会让他死心,让他永远也不敢接触超自然事件。

成为主角的是我!而不是他江平平!

= =作者语:胜负欲,女孩子的胜负欲有时候也是很恐怖的哦?足以改变世界!另外,隔壁那篇救世主x失忆我觉得是我写得最好的一篇,大家觉得这篇更新较慢,可以移步观看,求收藏、点赞加评论啊(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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