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
两人走到了一幢礼堂式的建筑物门前。琪亚娜依稀记得，这里是坐落在慕尼黑的天命审判庭分庭。而此时，安道尔早已在门口等着他。
“……怎么样？”夜问。
“家属的情绪……唉，现在就是火药桶。她恨不得自己毙了那个人渣。”
“案情经过呢？”
“这人渣之前就有过一次前科，也是qj，给判了个监禁。”安道尔叹了口气，“出来之后怀恨在心，又找上了那个女孩，这一次，带上人命了。”
“……有够人渣的。”夜皱着眉头。“死刑是肯定的了。”
“……”安道尔摇了摇头，脸色铁青。
“夜。”他低声唤着眼前的人，“既然你来了……主教的命令，你应该收到了。”
“河道该清理清理了。”夜眼神坚定，“话说，我好像几年前就是这么说的吧？”
“家属现在十分不稳定。”安道尔报告了最后一个坏消息。
“……如果有脏东西，我发誓会让他伏法，但如果她做出诸如自行审判的行为，安道尔，我也一定会将她拘捕。”夜摇了摇头，嗓音有些沙哑。
很快，法庭开庭。夜自始至终盯着受害者母亲那鼓鼓囊囊的衣兜。
“夜……”琪亚娜拽了拽他的衣袖，“她……”
“这是我能容忍的最大限度。”夜脸色铁青，“如果她把那东西拿出来，我一定会逮捕她。”
“可是……”琪亚娜还想再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他握紧了拳头。
台上，大审判官顶着他那秃头，摇头晃脑地念出了最后判决。
“…………综上所述，本庭，现在判决被告方无罪释放……”
她站了起来，掏出口袋里的枪，对着被告席上嚣张地笑着的人渣清空了弹匣。
“……”夜脸色不太好看。他快速上前，按住了女人，不知从哪拿出一幅手铐将其拷上，而后走过去摸了摸人渣的脉搏。
“没有打中要害。”他扭头对着赶过来的医护人员说。“抬去医院，顺便给我接奥托主教。”
女人如同发了疯一般冲过来，被安道尔拦住。
台上老秃头还在摇头晃脑。
“闭嘴，然后从那上面滚下来。”夜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对着他大吼。
一会后，审判庭宣布暂时休庭，女人被带走。
夜转身，脱下礼帽，声音庄严而肃穆。
“Meine Damen, Herren, wir sind alle hier
und wir sind für diese Tragödie verantwortlich.”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在座所有人,对这起悲剧都负有责任.）
三人走出门外。“真他妈不像话。”夜狠狠地给了旁边的垃圾桶一脚。
通讯展开，奥托也是脸色铁青。
“我会马上处理。”旁边的桌板上，还隐约能看见主教大人砸过的痕迹。
“嗯。第二场审判我会亲自出席。”夜又踹了一脚垃圾桶，“另外，我申请作为临时执行者执行对那个人渣的审判。”
奥托点了点头，“新的大审判官将会在你们两个之间……”
“别他妈找我，我现在不想提这件事。”夜压低了声音，“那个老**，别再让我看到他。”
通讯结束。琪亚娜伸出手，却是停在了半空中。
“夜……”她轻声喊着。
“走吧，回宾馆。”他向着琪亚娜和安道尔招了招手。
不到四个小时，夜就已经基本恢复了理智。
“那个……夜？”琪亚娜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转头看向她。
“为什么要拘捕她？”她问。
“很简单，任何个人或者非司法机关的团体，都无权审判任何人。”安道尔替他回答了。
“除了道德以及审判机关，没有人。”他摇了摇头，直视着琪亚娜深邃的蓝色眸子。
“可是，那个人……”
“记着，琪亚娜。如今的法律是将个人的意志集中至群体层面上而制定的，法律以集体方式行使，这正是它强有力的原因。”
“换言之，法律必须保有其威严与地位，因为法律的力量来源于大多数，而非少数的审判者。其受众亦是大多数。”安道尔也坐了过来。
“——不错，那个人确实行使了她的正义——迟到的正义，**——但世上仍有更多类似的事件在发生，这时就需要更强有力，更有组织的正义——通过群体来行使。”
“那么，正义怎么办？道德怎么办？”琪亚娜睁着大眼睛继续问。
“对于已经发生的案件，审判庭的任何审判本身，就是迟到的正义。若想正义不再迟到，单单依靠法律远不够。至于道德——那个问题你想出来没？”夜说这话时看向了安道尔。
“没有。你的问题真是够难缠。”安道尔苦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问题？”琪亚娜好奇地问。
“关于道德的，最好还是让你们家夜亲自说，我讲不明白。”安道尔两手一摊。
“——道德究竟为何物？是生来就有，还是在社会活动中形成的？”夜的声音变得幽邃，仿若古希腊的哲人。
“唔呃，搞不明白。”琪亚娜抱着头，“我倒愿意相信是前一个，可是——相信有什么用呢？”
“不知道。”夜瘫在了床上，任由晚风从窗子吹进，轻轻拂过他的面颊。
他们在慕尼黑呆了四五天，期间，安道尔被任命为临时大审判官，最后案件的结果是：那个人渣治好后被重新判处了死刑，由夜——这次，他代表审判庭——来执行。执行的那天，那个女人穿着囚服也来了，由一个狱警押送。
夜朝着他连开了八枪，而后走下台子，缓步走到那个女人身边，向她鞠了一躬。
“看那，我尊敬的女士，他已经得到惩罚了——虽然远远不够。”
“嗯。”女人看着这个这两天找她谈过好几次的人，“我还是不能认同你的主张。”
“那没关系的。”夜又鞠了一躬，“这件事所有人都有责任，我也难辞其咎。”
女人看着他慢慢走远，像一个失意的老者。她忽然弯腰鞠了个躬。
“谢谢。”她默念着。
几人回到圣芙蕾雅时，准备去天穹市善后的其他人已经在等他们了。两人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天穹市。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姬子和芽衣。
夜走下舷梯，身后跟着几人。琪亚娜走上去挽住了夜的胳膊。
“你的状态……没事吧？”她轻声问。
“没事。”夜冲她笑了笑。
善后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得益于他们所乘坐的赫利俄斯号的高机动性，他们总是能迅速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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