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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魔王就在我眼前

第一章 魔王就在我眼前

魔王城中。

“呵呵呵……朕永远的宿敌,勇者芝诺!亏你能平安无事地来到这里!这份勇气值得嘉奖!”

交叠白净的双腿、摆出妩媚的坐姿背靠座椅,白发的魔族少女缓缓睁开了她那双充斥着灾厄气息的猩红眼瞳。

就像人类俯视地上的蝼蚁般,她高傲地摊开双手,向不远处拄着残破铁剑的褐发青年投以轻蔑的视线。

“朕很欣赏你的能力。作为奖赏,就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吧。只要你肯加入朕的麾下,朕就分你半壁江山!”

听到魔王魅惑的话语,青年抬起那张憔悴的脸,微微张开他干裂的嘴唇。

“好。”

“哼!不愧是勇者,不论面对何种诱惑都纹丝不动……哎?你刚才说了什么?”

“让我加入魔王军吧。”

青年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答案。

魔王亿脸懵逼地眨眨眼,愣愣地放下手中斟满青苹果汁的玻璃酒杯。

她为了终将与勇者对决的那一天,深夜缩在被窝里偷偷练习了无数遍的惯例台词,此刻却换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哈?你是笨蛋吗?别把场面话当真啊!”

“对不起……”

发现青年的眼神再度变得灰暗,魔王忍无可忍地一拍桌,向吧台里擦着杯子的无头骑士老板点了一杯青苹果汁。

“好嘞,幽铃大人。魔王城特制青苹果汁一杯!”

无头骑士优雅地一鞠躬,用手指夹着灌有绿色汁液的玻璃酒杯,轻轻放在了吧台上。

顺便一提,所谓的“魔王城”,其实是这家酒吧的店名。

在这个现界与魔界接壤的边境之地,有魔族开店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稍微振作点啊!这杯就当朕请你的!堂堂勇者怎么可以一直这么无精打采!”

“可是……”

被幽铃恨铁不成钢地拍着肩,名为芝诺的青年犹犹豫豫地接过了果汁。

“再说了,你可是勇者,怎么能丢下同伴独自来这种地方逍遥快活?”

“现在已经不是了。”

“哎?”

“以后也不做了。”

凝视着芝诺无精打采的脸庞,幽铃摆了摆身后的细长恶魔尾巴,神情担忧地问道:

“到底怎么了?当初朕看到空前强大的勇者出现时,可是激动得一整晚都没睡着!可是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啊!”

“所以说……我已经不是勇者小队的一员了。”

芝诺端起果汁一饮而尽。

伴随着一抹苦涩的笑容,冰凉的绿色液体从他嘴角流下。

“我退队了。就在几十分钟前。”

“哈!?”

在幽铃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芝诺向她诉说起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

……

“大小姐……您的位置有些太靠前了!”

“无所谓吧!这件新法袍可是特化物理防御力的精品!被稍微碰几下根本不痛不痒!”

不顾身后女仆的提醒,金色双马尾的巨乳少女架起双手长杖,面对袭向她的魔物展开了咏唱。

下一刻,从顶端镶嵌的巨大宝珠中迸射出耀眼的蓝光,顷刻间化为无数枚冰弹,精准地洞穿了魔物的躯体。

“看吧!这种程度的杂鱼,在本小姐的火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解决完眼前的魔物,少女把长杖往地上一砸,胸前的巨硕也适时地抖了两抖。

“玫莉大小姐,考虑到修理费的损耗,您还是尽量不要受到攻击比较好……”

“切!要不是芝诺太没用,哪里轮得到本小姐亲自顶在前排啊?”

面对女仆的建议,玫莉抬着下巴轻哼一声,用不屑的视线看着身边脸朝下倒在泥土里的褐发青年。

“芝诺!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起来!”

“咳……”

听到玫莉叫唤自己的声音,芝诺挣扎着动了动手指,但依旧趴在地上没有动弹。

“好累……”

之所以不站起身,不是芝诺有意要违抗玫莉的话,而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见芝诺对她的命令无动于衷,玫莉不满地撅起小嘴。

下一刻,她从鞋子里抽出白丝小脚,重重地踏在芝诺的背脊上。

“你这贫民窟里出来的贱民!天天就只会拖本小姐的后腿!”

“可是……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芝诺咬紧牙关,一边承受着玫莉一如往常的泄愤,一边小声抱怨着她不讲理的行径。

“全力?一个前卫的勇者候补,却让本小姐被迫亲自去扛魔物的攻击,这也叫你的全力?”

玫莉狠狠地踏了他几脚出气以后,拍了拍身上有些弄脏的华丽法袍,把脚放回了鞋子里。

诚如玫莉所言,芝诺确实经常在战斗的中盘力竭倒下,让队友暴露在危险之中。

但那是有原因的。

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面破了洞的木制圆盾,芝诺无奈地闭上眼睛。

历经千辛万苦,从初始之地一路走来的四人,今天终于抵达漫长旅途的中折点,来到了这片人类与魔族共存的土地上。

——囚徒之地,瑟奈领。

前往瑟奈领的途中,勇者小队每一天几乎都在和魔物的战斗中度过。

然而,小队成员之间的关系,也在这些天的战斗中渐渐产生了变化。

而其中影响最深远、同时也是最畸形的一环。那便是每次战斗结束后,由队长进行战利品分配的环节。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芝诺终于勉强从地上爬起身来,蹲在魔物尸体前默默地开始剥取素材。

这个时候,三位少女都一声不吭地站在后面,看着芝诺独自一人在肮脏的尸体上翻箱倒柜。

“玫莉,这些霜狼的牙,是很适合打造双手剑的优秀素材……”

“说了多少遍了,要叫玫莉大小姐!不愧是贫民窟出生的穷酸鬼,连基本的礼仪都学不会!”

“对不起,玫莉大小姐。这个霜狼的牙……”

芝诺无奈地修正措辞,正当他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玫莉突然用欢欣雀跃的语气打断道:

“霜狼牙就用来做新的冰属性法杖吧!”

“可是,前天不是才刚做过一把吗?”

“区区拖后腿的贫民,还敢跟本小姐顶嘴?这些魔物都是本小姐一个人打倒的,素材当然也要做成本小姐的装备!”

“……我明白了。有用的素材都装在袋子里了,玫莉……大小姐。”

这就是勇者小队一行人,每次战利品分配时的日常光景。

冒险都走到了半途,却只有芝诺一人,身上还携带着初期用的装备。

一直穿着这套不被黑切也形同果体的装备,纵使战斗技巧再怎么出色,芝诺也绝无可能顶住众多魔物的猛攻。

面对这个窘迫的情况,芝诺并不是没有想过对玫莉提出意见。

但是,芝诺终究还是没能把带刺的话语说出口。

因为玫莉是他的恩人。

在勇者小队结成之前,芝诺还住在贫民窟的时候,妹妹不幸染上了难治的重病。

那个时候,是玫莉出钱救了妹妹的命。

作为救命之恩的回报,玫莉命令天生拥有“勇者加护”的芝诺加入她的小队,担当队伍前卫。

“芝诺!你在干什么!还不快保护本小姐!”

“是!请好好躲在我背后!”

曾经,芝诺一直憧憬着这个出生于贵族家庭、无论容姿还是实力都闪闪发光的金发大小姐。

甚至发誓要为她鞠躬尽瘁,直到这趟旅途的尽头。

虽然对待芝诺十分粗暴,身上又带着温室花朵的娇气,但玫莉总体来说还是个相当优秀的魔法使。

利用勇者加护大展身手的前卫,芝诺。

拥有超绝火力的天才魔法使,玫莉。

再加上玫莉的贴身女仆西丽娅,是个擅长使用魔导双枪的可靠狙击手。

最后,负责防御魔法和治疗的神官,据传是下届枢机主教最有力候补的阿妮塔斯。

职能各异的四名勇者候补,结成了一支浑然天成的六边形小队,就此踏上讨伐魔王的艰难旅途。

……

本该是个皆大欢喜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作为队伍重要的一角,芝诺发现自己开始逐渐跟不上其他人的步调了。

“别在意,因为我有加护,应该先让大家更新装备才对。”

最开始的时候,芝诺把战斗中得到的素材,全部让给了其余的队友。

而当他终于感到力不从心,向大家提出更新装备的请求时,却遭到了玫莉的冷眼相待。

“贫民就该有贫民的样子。明明是来报恩的,居然还厚着脸皮向本小姐索求奖励,真是不知廉耻!”

“但是……只要我有了合适的装备,今后也能更好地保护大家……”

“芝诺!你从什么时候敢开始跟本小姐顶嘴了?”

玫莉不满地叉着腰,用气愤的表情堵住了芝诺的嘴。

那次简短的争论之后,芝诺就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件装备。

长此以往,他和其他人的战力差距越来越大,一直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就算玫莉不在意,可芝诺内心长期积累的疲惫,最后终于在这个边境之地爆发了。

……

……

“哈……所以你就退队了?”

聆听着芝诺的苦水,幽铃抿了口酸涩的青苹果汁,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嗯。”

“嗯你个头啊!给朕把头伸过来!”

于是芝诺疑惑地看向这位自称魔王的可疑魔族少女。

紧接着,原本意气消沉的芝诺,突然发现脸颊上有道柔软的触感一闪而逝,随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就好像小鸡啄米,幽铃猝不及防地贴了过来,用嘴唇轻轻啄了口他的脸蛋。

“好了,快打起精神来!”

“啊?”

芝诺怔怔地捧着他被亲的脸颊,看向幽铃猩红色的漂亮眼眸。

“她们不要你又怎么样?朕还愁怎么把你弄到手呢。真是天助我魔界,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幽铃一边说,一边歪着脑袋,向芝诺显露出灿烂的微笑。

“贪婪的勇者芝诺!今后你就是魔界的人了!朕说话算话,作为加入朕麾下的报酬,分你半壁江山!”

“半壁江山什么的……我又不会治国……”

“不要半壁江山?那就换成朕吧!”

面对犹豫不决的芝诺,幽铃竖起一根拇指,指向她自己可爱迷人的小脸蛋。

“堕落勇者芝诺!今天开始你就是朕的未婚夫了!”

听到幽铃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单方面订婚宣言,芝诺过了好半晌才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慢慢地张大了嘴。

……

……

几秒过后,芝诺的下巴脱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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