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李广宁和奎岁找了个小巷子，躲在里头感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混进来了。”
“你装得挺不错的嘛，说不定你真能去城里酒馆卖艺挣钱呢。”
“还是饶了我吧。”李广宁想起自己刚才表演的样子，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太恶心了，要不是高中倒霉，被抽中去参加全校汇演，我也不会学这些小丑一样的把戏。”
奎岁双手结出各种法印，念诵咒文，召唤出一团漂浮的水泡，浸润自己的脸庞，洗涤自己的长发，将尘垢洗去，露出白瓷一样光洁的脸庞和瀑布般的银发。
“我还是想学魔法。”李广宁看着奎岁展露的这个法术，感觉有些羡慕：“我现在都还没弄懂那些神赐，法术到底怎么用的。每次要么是你把神力送到我身体里，要么是魔鬼上身，我自己根本就没什么本事。”
奎岁此刻正在对着一面凝聚的冰面整理仪容，她转头看向李广宁：“你想学魔法？那你首先需要学习数学和语言学。”
李广宁惊讶道：“魔法还要会数学？语言学是指咒语吗？”
“当然，数学是一切的基础。语言学指的就是传统语言。”
相较于地球，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律是极其混乱的。相互矛盾的物理定律和谐地共存着，针对魔力的研究显示，一切元素都可以以多种形式存在。
火焰可以是放热反应中，反应区周边空气分子加热而高速运动，从而发光的现象；也可以是火元素相互汇集后，自然的火焰之灵放射光芒的现象；甚至可以是违背热力学定律的，依靠意识将逸散能量收集，重新汇聚的现象。
这些完全矛盾的解释，在这里就都是真的，同时存在。
一切都是矛盾的，物理现象是会随时失效的，化学更是可以随便胡扯的，唯有数学定律永恒。
各个魔法学院，高阶法师的主要工作，就是将人们对魔咒的各种需求，通过假设前提，抽象成一个又一个数学问题。
比如一个制造火焰的大法术，就是将原本无序的火焰元素抽象化，假设一切火焰元素都是跃动的有意识基本粒子——求出一个能让火焰元素以有序方法排列，形成一个稳定体系并耗能量最小的问题。
通过解析这些问题，得到一个引导自然元素、或者扭曲物理现象的解法，只要这个解法是大体上逻辑自洽的，那就能根据这个解法制造咒文了。
确立法术基础是数学的范畴，而制造咒文就是语言学的范畴了。
咒语可以看作和自然沟通的方式。任何人类语言，只要使用人数够多，体系足够完备，那么就能作为咒语的载体。
语言学研究语言的性质、功能、结构、运用，旨在以最精简高效的前提下，向自然描述施法者的需求，从而引动法术。
比如，法师要制造一个火球攻击目标。在利用假设制造数学问题，并给出一个解法后，如何用语言描述：
“火元素汇聚成一个稳定体系，并自行瞄准目标，在与目标接触后，火元素离子团逸散，稳定体系崩坏，并在过程中释放大量能量”的整个运动过程解析。
这个过程肯定是很复杂的，越是复杂的问题，描述所需的词句往往也越复杂。所以越复杂的法咒，就越是耗费心神。
另一个问题，就是作为咒语的载体语言。
语言的选取非常重要。不同语言在描述同一法术后，展示的效果也不同。
比如使用标准的博兰芬语念诵咒文时，火焰舟发出的火焰往往比较标准，寒冰咒制造的冰墙也非常纯净坚固。
但如果使用某处地方的方言念咒，火焰咒发出的火焰就比较小，寒冰咒甚至无法制造冰块——因为这个地方的人从来没见过冰，除了做饭也很少生火，自然无法在脑中形成明确的概念。
值得一提的是，某些上古语言，就算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使用，他们的咒文似乎还在起效果。
比如某个《古时记闻》中，有个因罪孽过重，被轮回圣环用火焰焚尽的国家，用他们的语言念诵的火焰咒就强的离谱。
所以一个合格的法师，他需要学习很多复杂的数学理论、拥有将现实问题抽象成数学问题的能力；
他还要精通各种语言，通晓各种不同的语言文化历史，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使用什么语言的咒文、哪些语言最适合自己的法术。必要时，甚至得学习那些已经失落的古老语言。
所以才会说，数学和语言学是法术的两大基石。
“那我惨了，”李广宁有些懊丧：“我数学特别烂。我高数老师说，我这种水平的，想学数学，那也就只配学统计学了。”
他本以为这个世界的魔法，就跟哈利波特那样，有天赋，咒语念得字正腔圆，那就行了。但做题家哪怕穿越了，都逃不出做题的命运。
“仅仅学习数学和语言学还不够，最麻烦的是使用魔法，是需要天赋的。天赋不足的，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奎岁解释道：“因为魔法本质是与自然进行的交易——用人类虚构的方式解析自然，获得自然的力量，这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使用火焰咒、寒冰咒、雷击咒这种改变自然幻境的法术，需要蕴含能量的矿石为代价；治愈伤病，缓解痛苦的咒文，则需要施咒者承受同类的痛苦作为代价；而更多抽象复杂的概念型法术，所需的代价就更复杂了，可能是无数人的生命……
“所以，天赋的差距就体现在此处。
“同一个咒语，有的人使用，所需要支付的代价就少，有的人就多。一个基础的火焰咒，让一个普通人念出来，这个人可能就会自焚而死；而对于一个天赋异禀的法师而言，也就是两块晶石的代价。”
李广宁皱起眉头：“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奎岁点了点头：“看着确实不公平，但这就是事实。有些古老的家族在旧日，四神踏足人间惩戒叛乱者之时投降快，所以四神就给予了他们赐福，让他们的血脉承担的代价更少；而反叛者如果有后代残存，那必定会遭受可怕的诅咒，终身不敢接触这些禁忌法术。这就是天赋差距的由来。”
“靠！”李广宁摸了摸脑袋上围着的巾帽，里头就是轮回之环给他的诅咒双角：“那有这双角在，我岂不是永远无法使用魔法了？”
“这双角比较特殊，并没有封印你的魔法天赋——说实话，我感觉你的魔法天赋其实很强，有了这双角之后，应该更强了。”奎岁非常担忧地说道：“这双角索要的代价，恐怕会在很久以后才暴露，在此之前，你还是警惕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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