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可追寻,只有那些可怕的回忆犹如伤口般贯穿我的内心。
我的高中是典型的衡水式学校,而那些可怕的规定想必我也没有必要重复了。从那里死里逃生,到了大学,却依旧是日日上着早晚自习,虽然还是很辛苦,可也比那三年压抑的生活好多了。
高中的日子,我本以为充其量也不过是在看了后辈们怨天尤人的视频之后的叹惋,可谁料这样的生活在哪一天又重新降临到我身上。好不容易再次死里逃生,回想起我沦陷于第二次高中时的日日夜夜,我仍禁不住流出一身冷汗。
那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我还是写出了一本日记,现在这日记正躺在我手里,散发出一股不祥的气息。我摊开日记本,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头顶上那把剑再次悬下来了,直到我精神崩溃之时,它便会毫不犹豫的落下。(注:后续内容将以日记内容与观看日记时的联想、观看日记的时间线上发生的事交错书写。为了方便区分,日记之外的段落用括号标出,毕竟我不明白怎么调字体)
二〇**年九月一日
军训已经结束了。
(啊,军训!当时我总是把它当做苦差事,可现在看来,反而那时候最轻松。)
我马上就要迎来我的高中生活,他们都说这很辛苦,可就我看来,这反而正合我意。求知的快感怎么不让人有所动容呢?我一定会好好的学习下去,正如我初中时那样优秀。考的很好——简简单单!我可以到任何地方,去清北,去江浙!
领导抱怨说有家长都在批评他们的治学政策太宽松了,嗯,我倒觉得还行。
(那时是我多么幸福的时光啊!告别了我伤心的过去,在前面,迎接我满是希望的未来。我相信可以交道很多朋友,尽管我终日寡言少语。
谁能预料未来的事情?哪一个少年的青春没有幻想过梦中的少女?哪一个人不期待着更加有趣的生活?尽管往往只是幻想……)
唉,这还算可以的日子,几乎快让我忘记我轮回着的事实了。居然又回到了高中,这令人无法想象。我应当去坦白吗,去说我因为奇奇怪怪的理由再次来到这里的事情?或者我可以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像神一样,预测未来的事情……
可恶,早知道就把高考答案背下来了。
怎么说,过去还有不少令人心碎的遗憾事。现在不如试着改变吧,慢慢的。
可是直觉告诉我,我的未来也许不会一帆风顺。现在我还是没有弄懂,我到底是怎样回来的?莫非是如同某些作品里的那样,所谓的“死亡回归”么。
我并不敢确定那些事情,只能满怀期待的等着明天。
(我翻阅着这些有点潦草的文字,眼前不由得又浮现出那些穿着草绿色军服的身影。那时我还是第一次和女生亲密接触呢,有一回,我走上楼梯,一个女孩子突然从角落里跑出,抱住了我。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抱错人了,马上又尖叫着跑开。
那是我唯一一次和异性走的如此之近。误会是美妙的名词。那天的小小惊喜,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了。尽管我依旧期待着,可她不会再来。我们长大了,不会再做出认错人的蠢事来。
然而接下来我并不是那样的幸运。翻阅着日记,回想上一个人生,我依然悲哀的想要落泪。)
二〇**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还是老样子。
以为自己重来了人生,就可以改变自己,真是可笑。人怎么就可以那么轻易的被改变呢?即使是狗,也难以忘记粪便的味道。
还是那样的不想学习,就跟以前一样。大学那样的宽松,都没有学习的欲望。回到了这里,难道就会自动的想要学习了么?
可笑。
分数像以前那样掉着,简直在蹦极,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弹力而被拉回去。
大概绳子也会被蹦断,让我直接堕落到深渊里去吧。下面也不会有人来接应我。
孤独如同野兽,吞吃着我的灵魂。这就是我的人生吗?可以和日记本说的那么好,可是见到其他人,一句话也说不出。
也不敢在网上发言,那些所谓现实生活中没有勇气却到网上发泄的事情……完全不懂。
什么啊,就没有可以改变我的东西吗?
故事里都是假的。
我再次杀死我自己。
二〇**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北风呼啸。
一天只吃一次饭。一天再也没有吃过一次饭。
我会饿死吗?
因为看见那些人浪费食物很心疼,只是欺骗我自己的谎言罢了。我不想去,仅此而已。
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不过,又见到了她呢。
(捻起纸页,却没有声音发出。看着这熟悉的感情,我失去了看下去的勇气。再看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重拾我的悲伤。
低头反思,泪水却滴落在纸面上,墨水浸湿了一片,让字迹都有些看不清了。)
二〇**年一月十一日
我又有朋友了。
有效期两年零七个月余四天。
即使明白那一天始终会到来的,可我还是忍不住跟她对话。也许我的确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吧。不过,能和她说说话,交流一下我们互相书写下来的文字,总觉得这样就使我很满足。
我有几个朋友,保护我的朋友、与我相邻的朋友、和我志同道合的朋友、伤害我的朋友,还有只是朋友的朋友。
保护我的,因为他的父母转走了;与我相邻的,换位后就不在见面了;和我志同道合的,终于有一天也分散了;伤害我的,随着岁月流逝也冰释了;是我的朋友的,如今依旧也不过是朋友罢了。
即使是这样,即便没有什么好结果,对于把自己困守在无边黑暗中的我来说,也已经很满足了啊。
(啊,我还真是那样的好糊弄呢。有人打了我,他后来很后悔,因为我哭了。于是他赶忙送了我一只鸡腿,我就不哭了。我仅仅只是朋友的朋友挖苦道:“一只鸡腿便把你打发了啊。”
是的。尽管我没有明面上做出的回答,但我在心里说:这是因为之前这样对我的人,连一个鸡腿也不肯给我。
或者,只是因为我的心还没有准备好长大,他们都说我太幼稚。回想起过去的自己,倒也真是做过了不少荒唐事。
我不敢再看下去了。因为接下来就会出现名字。我是重来不肯把别人的名字写进日记里去的。因为我厌恶记仇。可我把他的名字写下去了。而且,回想起过去的生活,恐惧便缠绕在我的身上。
可我的手轻轻的抖了一抖,几页纸就这样被带过去了。)
二〇**年三月八日
很久都没有写过日记了,或许只是因为我最近太过沉迷于写小说。
可是新的班主任是个严厉的胖老太太,她直接把我的本子拿走了。何况自习课却用来干这个,确实影响有些不好。
不过她居然说,日记还是可以写的。
那就写日记吧。
不得不再谈谈那个混蛋,我本来不想写下他的名字,可我太生气。如果可以,我会说:陈佩琪是全班最下头的郭楠。
呵呵,有些打拳了,可是他那样的人,真的很难不让人打拳。
一脸猥琐的样子,天天往我同桌那里蹭,而我那憨憨同桌,居然也笑嘻嘻的跟我说:他们只是损友而已。
好啊,损友而已嘛。等到那天你哭着来跟我形容他是有多么变态的时候,你就后悔去吧。
陈佩琪见我站起来,直接就坐到了我的椅子上,看着他泛着油光的面皮,真厌恶。
别哭别哭……宝贝我错了。那冰冷而粘湿的手,轻轻划过了我同桌的脸庞。这个迟钝的笨蛋,还在那里扭过头哭泣着,身后的几个同学往我们这里瞟了瞟,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我让陈佩琪滚,陈佩琪拒绝了,理由是我“瞅着忒伞兵”。
呵呵,也不撒泡尿看看你的表情有多猥琐。一个连武大郎都不如的家伙,还真把自己当西门庆了。
(就知道是这样的令人感伤,不过也算了。陈佩琪已经成为了历史,他的尸体就沉睡在我身边。
窗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警察来的是那样的快吗?看了那么多神神们阴阳怪气的内容,我还真以为他们像谣言中那样无力呢。
不过,终于也可以真正的离开了。
我在日记本上写下:
二〇**年六月五日
陈佩琪,死亡。
日记也该结束了。
再见,又一个的伞兵人生。)
岁月流逝,什么都不会因此改变,世界还是哪一个世界,我不再是我自己,可我也成不了其他人。
日记还在手边,现在,上面已经是空空荡荡的。
“你说你想写日记?”父亲问。
望着那黑色的本子,我点头。
“行吧,这本就给你了,好好写字。”
我点头。
时间依旧流逝。很快我又要去一中了,尽管那里是一个充满了不幸的地方。看着父亲满怀期待的收好了通知书,即便是懈怠的话语,此时也梗在了喉咙里。
军训、上课。
还有陈佩琪。
“我的心应当已经冰冷了。”我在日记上写着。
“尽管我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可是无疑的,幸运女神不曾眷顾。命运无法改变,只是重新在我的心脏上画下深深的伤口,我期待着它把我带的更远,可是它并没有。
反复品味着这份感情,就好像喝下一小杯佳酿,尽管听起来美味无比,可是实际上却涩到难以下咽。”
一中的广场上荒草丛生。
我们被要求去拔草,同学们都很不满意,只有我蹲在地上,静静的拔着。
“和哥,又见面了和哥。”陈佩琪凑了过来,露出一口扭曲的牙齿:“想我了没。”
这时他还没有认识我以后的同桌啊。也难怪,现在看起来,他倒是有些清秀的感觉,全然不似之前那样猥琐了。看来爱情让人变质,单相思令人扭曲。
之前的话,我是根本不会去搭理他的。初中时他也是欺负我的主力,一毕业,他反倒变成一副憨厚的样子,可惜骨子里的那份猥琐,是把脸洗的怎样干净也洗不下去的。
可我说:“确实。”
他猥琐的灵魂开始藏不住了,张大了牙齿,笑嘻嘻的又问:“有多想?”他捏了捏我的屁股。
“想到要把你的几把啃烂。”我留下了这句挑衅的话语,轻飘飘的离开了。
这群家伙,根本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初中时,几个人便围在一起对着我坏笑。
下半身是男人,上半身是女人。这样的话,我听不明白。只是在想,既然觉得我有女人的一半的话,为什么平时从来没有怜香惜玉过呢?
那在我脸上留下的伤痕,还有手上细微的创口……
抚摸着,擦去手背上的草皮,看见已经成为了伤疤的小小一道。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就拼命往我的头脑里涌来。
总使我噙满泪水。
我的心静静的跳着,耳边传来风的声音。
“我中意你。”陈佩琪的嘴里哈着气,“也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了。”
“真好啊,真好啊。”是李金,另一个我过去的同学。
“这可是我们班过去的萌物啊。”他也怪笑着,可惜他脸上肥肉丛生,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我想他的脸色也是和陈佩琪一样的猥琐吧,我就被这些猥琐的人们玩弄了一年。
心情更加的悲痛,胸口那里好像在慢慢裂开。
“新的生活似乎开始了,也认识了些旧的人。”我在日记里写着。“尽力的去忘记过去的生活,即使这是十分困难的,我也要去做。因为除了这些我再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了,我厌恶陈佩琪,但我更厌恶在这里无聊的活着。”
合上日记,再次反思自己的过往,只觉得那剑锋仍然在我的头顶上来回扫荡。
“你喜欢什么?”陈佩琪给我发消息。
“LGBTQ。”我回过去说。
并没有什么问题,我是喜欢女孩子的,可我也开始讨厌男人。我想作为女性的生活也不一定有多糟糕,作为一个男人的压力还是太大了。
像他们那样说,我的“buff”叠满了呢。
“我也喜欢。”陈佩琪发过来一个坏笑的表情。
就像他在之前轻轻捏的着我同桌的小脸时表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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