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新年以后,法奈尔连着好些天都故意冷淡艾特瓦尔。因为只要一看到艾特瓦尔的脸,尤其是那有着绮丽晶莹光泽的粉红色嘴唇,法奈尔就觉得自己脸蛋发热。
不过艾特瓦尔自从那以后,仿佛是确认了自己在法奈尔心中的距离,每天都很快活的朝着法奈尔凑过来。法奈尔送给她的围巾更是每天没有必要的围在脖子上,还不时邀请法奈尔和她合围——法奈尔织的围巾很长,长到足以作为情侣专用的二人用围巾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开春的时候,塔里来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好可爱!”法奈尔在心里呐喊着。面前的小女孩穿着修女服。一头银发让法奈尔尤其感到亲切。此外眼睛大大的,脸小小的,皮肤白里透红粉嫩粉嫩的。
“好想好想把她拐回来养在塔里当妹妹呀!好想好想捏捏她的小脸!好想好想把她的小脑袋抱在怀里!蹭蹭,蹭蹭!”法奈尔在心里呐喊着
“这是茶和点心,放心吧,没有毒~”艾特瓦尔送上了红茶和茶点,顺便凑到耳朵边提醒法奈尔说“注意一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大概是因为踏入敌阵,所以一开始象怕生的小动物一样忐忑不安。不过等艾特瓦尔送上红茶和甜食以后,小修女又象无法拒绝食物诱惑的小动物一样,鼓起两腮拼命吃了起来。
“那么,姐姐大人要传的话我传到了,这就告辞了”小修女吃完了擦擦嘴道别说
“下次在来玩哟,那边胸部很大的姐姐会做更多更好吃的点心哟”法奈尔满脸都是笑的说。
“人家才没有喜欢吃点心呢”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犯了贪食之罪,小修女低着头捂着脸跑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小修女走后,艾特瓦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这个嘛,是为了传达信息而又不能留下文字吧”法奈尔看着小修女用过的茶杯说。一瞬间,法奈尔从茶杯联想到小修女粉红色的嘴唇,又从这里联想到艾特瓦尔的,脸稍微红了一下。
教会和魔女虽然是意识形态矛盾不可调和的对立双方。但是既然不愿意彼此正面为敌,那么在水面下的交流并不会少。小修女名字叫玛利亚,她有个姐姐叫凯特。凯特修女在组织里也有一定的地位,拥有自己的教区。而她负责教区和西方魔女的传统势力范围有大面积的重叠,从很久以前老师还在塔里的时代就私下有不少来往。
“2月14日将举行魔女审判,到时还请伟大的西方塔之魔女帮忙”小修女带来的口讯只有这一句。
“诶?法露决定帮忙吗?具体我们该帮什么忙呢?”艾特瓦尔又问
“嘛,这就说来话长”于是法奈尔开始说明。
虽然教会和魔女协会有着不战的协定。可是自协定签定以后的数百年,教会却没有哪一年不举行魔女审判的。那么这些被烧死的到底是不是魔女呢?既然魔女协会没有行动,那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所以那些只是一些因为各种原因被扣上魔女的罪名的可怜女孩罢了。这次的情况和一般的有些相似,也有些不同。
在凯特小姐的教区里的某个城市,有位名叫史黛拉的小姐。这位史黛拉小姐本来开了间教老百姓家的女儿们写字的教室维生,兼着也替不识字的老百姓们写写信什么的。这位小姐深得贫苦百姓的爱戴,业务也渐渐扩展到了替老百姓写状纸打官司的方面。可以想见,这位小姐的行为是很容易招来上面的人的怨恨的。
然而史黛拉小姐据传有贵族血统,并不是泥腿子出身。而且她本身是个小有名气的歌人,她写的歌在女性里相当受欢迎(当然法奈尔这样的魔女,作为理科生物是不了解一般女性的时尚的,所以不清楚对方到底多有名)。史黛拉小姐背后有很多大小姐支援她,甚至有几个有爵位的女贵族。所以如果是把她交给世俗的法官去处理,她不仅有可能在法庭斗争时慷慨陈词,让试图陷害她的人难堪,而且最后很大可能法官也不敢随便乱定她的罪。因此打算除掉她的臭男人们便打起了魔女审判的主意。
魔女审判并不基于法律来进行。教会提出指控,然后被指控的人被迫接受比如绑上大石头丢到河里或者空手直接摸烧红的铜棍之类的试炼。绑上大石头丢到河里却不下沉或者空手直接摸烧红的铜棍皮肉却不被烫伤,则是表明被指控的人清白无罪。反之则是有罪。当然更简单的模式是把人直接绑在火刑台上点火,看天意会不会下场大雨。
事实上,这显然是毫无道理的。绑上大石头丢到河里而不下沉,空手直接摸烧红的铜棍却不被烫伤,能够做到这些的恐怕只有真正的魔女。
如果让对方顺利举行魔女审判,那么这样下去史黛拉小姐恐怕是难逃一死。但是史黛拉小姐和其他被扣上魔女罪名的可怜女孩不一样,她拥有相当多的支持者。在教会里她也不是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凯特修女就是同情史黛拉小姐的。但是作为教会组织内的一员,她不方便公开站出来反对。于是她便让自己的妹妹来向住在西方之塔的伟大魔女求援。不采用文字,而是靠口述,也是为了不留下纸面的证据。
虽然魔女审判简单粗暴用在铲除异己非常好用,却天然存在一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真正的魔女出场!”法奈尔自豪的挺起她平平的胸部说。
只要真正的魔女出场,那么举行魔女审判的教会反而会陷入两难境地。如果继续坚持指控对方是魔女加以迫害,那么就会变成和魔女协会的正面对抗。这是教会的高层必然所不愿意看到的。而反过来,他们也无法公开向魔女解释接受审判的并非真正的魔女。虽然终止审判会使地方教会的威信大受损失。但作为组织生物,地方教会的人一般而言都会这样选择。毕竟让高层觉得麻烦,对他们而言才是真正的麻烦。
“所以我们要做的只是去现场演一出恰巧路过的魔女出手相助的戏而已,放轻松,就当是去温泉旅行好了。”法奈尔说。法奈尔的老师曾经不止一次的做过类似的事,这些都是老师讲给法奈尔听的。老师的性格相当激烈,就算凯特那边不来请求,大概也不会放过这样英雌救美机会。
“原来如此,简直就是魔女黄门呢~”艾特瓦尔用拳头锤了下自己的手心说。
于是法奈尔安排丝丝看家,和艾特瓦尔两个人收拾好东西便动身起程了。因为打算到最后亮相前都保持隐秘行动,所以法奈尔选择了火车作为交通工具。不过真正的原因或许还是她从来没有坐过火车,想借此机会尝试一下吧。
所谓火车,并不是故事里的妖怪,而是一种利用火系魔晶石驱动名为蒸汽机的机关的车辆。蒸汽机安装在最初的名为火车头的车厢里,工作时伴随着烟雾,还会发出呜呜的巨大声响,某种意义上和作为妖怪的“火车”形象还是蛮相似的。而这个蒸汽机能够产生巨大的力量,一个火车头可以拖着十数个长长的车厢在固定的铁制轨道上以相当快的速度奔驰。[注2]
两个人一起忍受着车厢的摇晃颠簸,还有车窗外略单调的景色,还一起吃了只在火车上出售的便当。老实说,乘火车旅行并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法奈尔揣摩着这其中的欢愉,一半是因为第一次坐火车旅行的新奇,而另一半或许还是两个人一起行动的缘故。
等到了目的地,两个人找间广场附近的旅馆住下。房间的阳台正对着广场,能够看见已经搭建好的火刑台。旅店老板絮絮叨叨的反复强调这个阳台每逢各种审判行刑,租给看热闹的人能给他带来多少多少收入。于是法奈尔在房钱的基础上又额外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安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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