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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远方

自远方

西历一零三二年

“艾米纽萨……”“自远方来者。爱历,你是怎么想的呢?”玛莉娅站在窗边,背对着户外,而漆黑的科尔巴林渡鸦盘旋在东北角的天空,成群结队地发出嘶哑的哀鸣声。

爱历克丝躺在古旧的木床上,仰望渡鸦们。

“既然我已经远离了故乡,那么无论在何处,我永远是自远方来的人。”家乡与家人,有时总归是等同的。“也谢谢您,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

玛莉娅的眼神满是担忧。

她对与爱历克丝的初次见面印象深刻。

那是在她通过遗留的信号简,接到旧友马亚普尔子爵调查到的,关于蔓美德家族遗裔信息的来信而亲身前往里芷兰后发生的事。

玛莉娅也对那冲天蔽月的火光印象深刻。

在一片废墟中,她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爱历克丝

————她所认为的玛佩尔家族的唯一幸存者。将故友们亲手埋葬后,玛莉娅带着爱历克丝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她除了为了灭火而施展禁术带来的不合时宜之雨外,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之后,梦魇身份的揭露,被同样接到信号简消息而前来的艾芙合力“唤醒”,历经了刻印着玛莉娅四百年过往的“梦”。这一系列的事情对爱历克丝造成了怎么样的冲击,她会选择何去何从,玛莉娅尚未知晓。

西历一零三四年

爱历克丝提起了笔。羽毛笔落下,为这封信的开头起了个漂亮的收信人称呼:致爱历克丝·玛佩尔。她想要向过往道别。因为她做出了与之前所憧憬生活截然不同的选择,她准备一直留在西月塔。

于是乎,她就在信中倾诉了过去所欢愉的,所烦恼的,所悔恨的一切。

她说着幼时与爱丽丝一起卧倒在庭院中高橡树下,读着康沃尔吟游诗人们颂扬的英雄事迹,读着曼彻斯特学者们撰写的经济学书籍,读着伦蒂尼姆港口流出的异国他乡的游记。那时的爱历克丝有个梦想。

和同个年龄段同个阶级想着婚姻、享乐与装饰美丽的女孩不同。一种叛逆的冒险精神早已扎根在她心中。于是乎,她总是通过各种途径获取航海的知识与别处的光景。在脑海中,书里插图绘制的底特律桨帆船、克拉克帆船等贯彻着人类美学原则与智慧的美妙设计挥之不去。因此她常会和普亚罗混在一起,爱丽丝也在一旁静静地听,听这名渡海而来的远方来客对海上生活的体验与感受。

她想走出这座小镇,她想从造船业发达的格拉斯哥出发,乘坐吨位庞大的修长的盖伦船,向东航行,去经过弗朗西亚,观赏普亚罗提到的爱希丝凡的鸢尾花海,去经过伊比利亚,亲眼见下伊比利亚人为了躲避海怪改良出的快帆船。最后,绕过卡俄斯最南端,在三十多年后被广为流传的地图命名为“雅克·依丽舍角”的地方,去亲眼见证那些商人和教士们笔下神秘东方的真实模样。

她也确实像一名水手一样,有着大大咧咧的性格,她也确实想过,一名富有冒险精神的水手不应还对家庭还对故乡有着依恋。可是此类的心理都在确实失去什么之后又迅速垮掉。

她也没想过,驰骋在茫茫**之上的数十万名水手或海盗,有多少是为了家人才被迫背井离乡。

她也确实有过烦恼,但总归无关紧要。那是与爱丽丝的争风吃醋,是对晦涩难懂知识的苦恼,是对批判她的幼稚想法,认为其不可理喻的父亲的气愤。

但也因此她才开始悔恨,悔恨为何过去的自己没有珍惜与家人相伴的时光。

“你的。”她写到了最后一行,但终究没有将署名写完整,就好像无法完全与过去的自己割舍一样。“艾米纽萨。”

她落寞地趴在桌上,脸深深地埋入双臂的环绕中,只有灯火映照出的影子相陪伴。隐隐约约之中,仿佛能听到水滴落到地面时的声音。泪如泉涌,直到西月塔顶部的钟敲满了三声。

之后的长时间内,那封信一直放在玛莉娅房间的桌上,再也未曾被打开。

六十年后驱向里芷兰的马车上,执信的玛莉娅补全了那个署名。“爱历,衷心希望你能走出封闭的内心,拾回从前的那个稚嫩的梦。”

西历一零九四年

里芷兰霍特亚旅馆中,三个人围绕着一位年纪看着不大的女孩,一同站在前台,似乎是准备入住。前台接待的笔不紧不慢地划过纸张。

“知柳野 葵(Chiruno Aoi)”

“香奈儿·依丽舍(Chanel·Elysees)”

“刘易斯·巴斯特(Lewis·Pastor)”

“由依·蔓美德(Yui·Manmade)”

“是四位要入住,分三间房,四位的名字我写对了吧?”女孩审视的眼扫过了登记表,作出了回答。

“完全正确。”代表众人意见的站在最前边的女孩,她的纯黑色的长直发与同样的黑瞳抓人眼球,披挂着对西方的人们来说陌生奇异的服饰,脸庞也能轻易地看出非极西之地的人所能拥有。

“诸位小姐,先生,欢迎你们来到里芷兰。”艾莉洛·普亚罗(Aleres·Poiarot)——这座旅馆的前台接待的嘴角带着职业性质的微笑,对诸位自遥远的伦蒂尼姆来的客人表示友好。同时,也不忘善意的提醒“不过,最近里芷兰频频发生治安案件,也请诸位多加留意。”随后便伸手指向楼梯,示意她们的房间在上边。

“难怪这座偌大的城镇,即使是在日间也是这样的冷清。”扎着干练单马尾,金色长发的高大女性望向窗外,语气冷淡地说道。她们一行人,此刻正站在这间不算小的旅馆的二楼长廊上。

“治安良好的社会迎来突如其来的大乱,想必这座城镇的商业贸易与人员往来也会遭池鱼之殃……香奈儿小姐,护卫工作依旧是劳烦你了,妾身先行小憩片刻。“身穿黑色主色调和服的女孩打了个哈欠,随后准备进入其中的一间房间。“遵命,葵大小姐。”

“那么,葵小姐,我等下新配制的药剂就等您休息完毕后再送过来吧。”“无妨,巴斯特医生。”戴着纯黑色礼帽的年轻男子拿起他填满着草药和仪器的提箱,同样进入了他的单人间中。

“大小姐,我这就去准备晚餐。”黑短发的女孩的话总是这样言简意赅。“由依。”正准备下楼离开的由依停下了脚步。“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大小姐?”

“外出时不要总是板着脸,太引人注目了。”“嗯,我会试着改的。”

待到旅馆安静下来,葵从衣中拿出了一面镜子,一面铜镜,虽显得普通却又透露出一种无形的威压。“神器,奉神御曌八咫镜(Hoshingote Yatano Kagami)”葵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你能够打开那扇‘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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