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这个，陛下。”
他的笑容一成不变，却突然让我看不懂了起来。
带走公爵，带走一位剑帝，这样的话的确不可能放到台面上，这一点我和彼得都是深晓于心，所以也没有在对话中提及半点。
公爵对于一个国家，是不可轻易动摇的基石，虽然彼得.罗曼诺夫并不属于伊利克斯原来的贵族编制当中，但现在毫无疑问，伊利克斯已经无法离开这位统御内卫军的公爵。如果没有他，我也找不出第二个有能力且足够信任的人来接管他的事务。
而剑帝，光是“帝”一个字就足以够玩味了。统领王国者，称为王；统领帝国者，称为帝。在很久很久以前，比起万年前还要久的时间之前，仅凭一位帝级就可以号称帝国，呼唤数国臣服。即便在今天……帝级仍然是国家间最顶级的战力。
如果他原本的目的就是带走彼得，那想必教皇下达的指令等级是相当之高，根本不是区区一个主教担当得起的。不，准确说，如果是带走一个剑帝的话，一个王级的主教根本不足以强迫对方，更别提还有我，我绝对不会同意让彼得离开的。
所以他在想什么？
“哦？当然不是，我知道，如果你们相见罗曼诺夫公爵的话，根本不需要来这里。”
该有的回复不能落下，即便不知道也不能自己说出来——这可是外交上的大忌。
“教皇大人观察您很久了，塞尔维斯陛下。”
“关注我？我们两国停止来往似乎早于我的登基吧？”
“是这样的，陛下。也感谢您的仁慈，允许已经断交的我们出现在这里。”
仁慈？难不成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原来不是你们自己出现在了这里，边境的哨卡甚至没有给我通知半点讯息。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看着高高地昂着头，活像一只骄傲的公鸡的老人。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昨天给了这个人脸上一拳的人是我，而不是薇儿。
“您也知道，教皇大人决定与贵国断交，实际的原因是先皇陛下……”
“你不必说了。”
“好的，如你所愿。总而言之，教皇大人判断您是一位仁慈的君主，所以我们决定与贵国恢复原有的外交往来，并且恢复原本的派驻地区主教政策。”
假如说提到父亲的瞬间，台下的群臣脸上表现出的是明显的愠怒之意，而后半句恢复外交往来就让他们所有人的脸色完成了彻底的大反转。
恢复和教皇国的建交吗，诱人的提案。
教皇国作为帝国级别体量的国家与降级为王国的伊利克斯建交，对我们的好处不言而喻。外交，物资，军事，在未来可想而见都将得到教皇国的支持，这对伊利克斯无异于一记强心针。
而派驻地区主教……主教是一方面的，重要的是接入了教皇国的教会管理体质下，稀缺的拥有治疗魔法的教员会被源源不断地分派至我国，显著地提高现有的医疗水平。延长士兵服役时间，延缓冒险者的退役年龄，以及日常百姓的治疗需要，这些无疑对于我们都有显著而立即的好处。
在场的群臣没有愚蠢之辈，无论是谁脸上都洋溢着由衷的喜悦与兴奋。
但……
“那么代价呢？”
不是我，而是彼得，尖锐地指出了我所担心的。
“这对教皇国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真是过分啊，教会的狂战士，哦不，彼得.罗曼诺夫，你怎么可以这么轻巧地称呼自己的母国。”
“我是伊利克斯人了，主教先生。”
“好的好的，生冷的家伙。”他傲慢地挑了挑眉毛，“代价，这么说未免过火了些，不过理所当然的，我们也需要贵国付出……”
果然是要彼得吗？用恢复外交的手段要回彼得吗？
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能答应。
“圣战要开始了，教皇大人希望贵国能也派出一支正规军级别的军队参与。”
“他们也会受到女神大人的眷顾与恩赐，所有人的圣战参与者都是平等而光荣的。”
“当然，贵国如果愿意派出罗曼诺夫公爵，那么我们也是愿意接受的，毕竟一位剑帝等价于一支正规军是常识中的常识。”
军队，或者彼得吗？
这作为条件而言太过轻巧了。
“主教大人，可以透露下，这次圣战的对象吗？”
“你这么着急想知道是为什么呢，还请恕罪，我不清楚您的名字，倘若冒犯了您贵族的威严，实在抱歉。”
“我是吉利卡侯爵，主教大人您太谦逊了，”吉利卡着急地说道，“我是忠实的女神教信徒！请问，请问如果参与圣战的话，可以见到女神大人，见到女神大人的神迹吗！”
啧，所以说我不喜欢这群被教会洗脑的家伙。
明明创世女神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还一个个都往火坑里跳。
“当然可以，亲爱的朋友。”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虚伪的笑容，却足够让这些人满足了。
还好这群人眼里还有我这么个皇帝，他们至少没有当着我的面高兴到跳起来，但也足够让我恶心得了。
完全输了。
“陛下，罗曼诺夫大人是国之重臣，这里就交给我吉利卡吧！我和我的常备第三军，绝对会带给您不辱伊利克斯之名的战绩！”
“不！陛下，请一定，一定要交给常备第二军！我塔兹克一定会让伊利克斯之名再次响彻！”
他们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该死，我怎么就让这些教徒当了将军的……
“肃静！两位先生，这是在陛下和主教先生的面前，这样成何体统。”
白胡的老者用力地用手杖敲着地面，沉着稳重的低音按下了他们的躁动。
“谢谢您，拉斯维斯舅舅。”
“哪里，陛下，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露出温柔的笑容，向我微微欠身。
“这哪里是条件，主教先生。您分明是给我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这的确不是条件，条件甚至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我没有。
“当然，陛下。教皇国从来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向往和平的国家。”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他嘴角的弧度明显地上扬了不少。
“我同意了，不过主教先生，选派合适的人选需要时间。我们是民主的国家，如果军人不愿意的话，他们有权利拒绝参与，所以军队的调度需要的时间可能有些许久。”
“没有关系，我们不在乎。我会先行回国禀报教皇殿下，想必不需要多久就会派驻教员前往贵国，还望好生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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