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找伍德神父吗？很抱歉，神父他这些天在外面忙于准备弥撒，并没有呆在城里。”
教堂庭院外的护教骑士对着时烬解释道，少年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
他摸了摸自己刚洗没多久还有些湿润的长发，心情很是复杂，本来找到些许线索而兴奋的心情又平静了下去。
“那……弥撒什么时候举办和结束，或者说，神父他什么时候回来？”
护教骑士把立在地上的剑鞘收起，给出来一个准确的日子：
十月二十日。
哦，真是个不错的日子，时烬这样想到，十月二十日恰好是圣骑士歌莉娅到诞辰，于此日在歌莉娅城中举办此祭礼，也确实很有意义。
今天是十月十五日，看来有好一段时间时烬是无法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教会方面了。
“哦，谢谢，打扰了……”
在道谢之后，时烬便快步走出了教区，脑子里装的全是前不久扎克给他讲的那些东西。
暗流影派的术士在那颗头颅上动了手脚，在扎克解除完咒式之后，面甲下拿熟悉的面孔骤然变化。
那颗头……根本就不是科克尔的头！
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
时烬现在脑子很乱，因为扎克还告诉他，能靠影派的手段来在一个人身上模拟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其实不难，而且关键在于被模仿者必须为尚且存活的生命体。
这什么意思，时烬苦笑两声，这不就意味着，那坐在审讯室里朝着自己哭泣大吼的家伙……他妈的根本不是自己那位挚友！
只有活物的影子才能被影派的术士盗用，扎克在解释完后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时烬一眼，表示要被影派术士盗用影子可是个很繁琐的过程，倘若不是被盗者极力配合，一般都影派术士可做不到一个接触就能成功。
“妈的……现在更乱了。”
时烬很是不爽地踢了脚路边的小石头，任其滚到路中央，被路过的车辆给碾碎。
自己嚷嚷着给被害死的挚友报仇，结果现在直接反转，科克尔不但没有死，而且还很可能跟那些佣兵合作了，来欺骗他。
“嚯嚯，果然呢，圣骑士们都是些骗子……”
时烬在路旁的商店随便买了点零食，抱在胸甲前很是随意地往嘴里喂，现在有工资拿了，花钱也大手大脚起来了。
本来一切都该好起来的，但现在看来……劫后余生之后，反倒扑朔迷离起来了。
“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在整理内甲里的零碎物品时，时烬翻到了那包被自己抽掉一根的香烟，猛地回头看向自己已经离开的教区：
黑白配色的教堂仍神圣地耸立在建筑群之中，上面的十字架在风雨洗礼之下显得有些掉色，白漆已经不太明显了，但并不影响它在教区居民心里的神圣地位。
“琳……我差点把你忘了。”
在苦涩的脸庞上挤出一丝微笑可不容易，除非发自内心觉得快乐。
那位可爱的修女在约会之后自己便没有再去叨扰了，今日上来这边不去找她还真是说不过去。
她是自己现在唯一能感觉生活好起来的存在了……
——
礼庭外，护教骑士们也在忙碌的准备着事项，并没有时间来理会一位突然来访的泛信徒——虽然这位泛信徒看上去像个佣兵。
随时穿着重甲的时烬站在进入礼庭的人群之中显得十分显眼和怪异，不仅经常碰着磕着，还不符礼节。
没错，时烬并不知道进入礼庭的着装要求，等到他被几位搬东西的护教骑士拦住之后才知道要穿深色的衣服和裤子，而不是盔甲。
“能不能先宽容一下……就一小会，我只是来找一位修女的。”
“找修女？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去那边修道院吧，她们和修士们这几天都在修道院里祷告，这里这几天都得空出来给泛信徒礼拜以及为弥撒布置。”
其中一位骑士给时烬指了指修道院的方向，少年摸了摸头，笑着道了几声谢谢，便走出礼庭大门朝着所指方向前去。
在出门的时候，因为着急时烬还很不小心地撞到了一位低着头的行人，也来不及仔细打量模样，毕竟人家也故意低着头并不想有人看见一样，少年简单地道歉之后便离开了。
“哦？”
那位被撞到的行人还披着黑袍，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歌莉娅城里很流行这东西，很多人都喜欢披个这玩意，搞得整个城市像极了鬼节时候的景象。
行人慢慢地抬起头来，他那双血红色的瞳孔很是好奇地看了眼那边急匆匆跑掉的时烬。
虽说好奇，但倘若仔细盯着他那双诡异妖异的红瞳，你只会看见那漠然的冷漠，冰冷得不像是一位有着生命迹象的人类。
他在目送时烬离开之后，漂亮的眼睛眨了几下，又立刻回头看向自己身前的圣教教堂，很是羡慕地说了句：
“要是我的也能这么大就好了。”
随后他又慢慢环视了四周的人群，砸吧了几下嘴巴，又继续轻声说道：
“人好多……我喜欢。”
他的黑袍下或许不只是有着一具人类的躯体，在兜帽后延，还有这一处很小的凸起，十分尖锐，像是一把武器的首部。
他丝毫不在意周遭的人对他这一身打扮的疑惑，转过身体，正朝着礼庭大门，顶上也还是有着十字架的存在，阳光此刻正好。
太阳，恰好立于那十字架的正上方，穿过缝隙间的光线直直地打在这片土地上，虽说这样的秋日有些懒散且冰冷，但这或许最近最后的明媚了。
寒冬可见不到太阳。
“……你好，太阳——不过我更喜欢黑夜和阴影。”
细语轻言，这位行人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话轻到四周从他擦身而过的泛信徒们根本听不见一个字。
像是魔法师们的吟唱，又像是术士们的咒语。
随后，他便离开了，没有把黑袍上的一丝尘土带进这片神圣的地方。
这里不属于他，即便他也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他自己很清楚。
他来自黑夜，来自阴影。
——
“请问一下……你知道叫做琳·波西的那位修女在哪吗？”
时烬在那安静的修道院外找到了一位正在修剪灌木枝叶的修士，被询问者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剪刀，推了推眼镜，很是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下这位少年。
穿着哑光的盔甲，长着漂亮的脸蛋。
“呃……你是？”
“歌莉娅城里的住民罢了，没什么特殊身份。”
修士又看了一遍，这次目光着重落到了时烬脸上那道伤疤上，嘴巴欲张又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便示意少年跟上步伐，他知道琳在哪里。
“就在这里面了，但我觉得你还是敲门叫她出来比较好，”修士转身离开前还特地强调了一点，“伍德神父前些日子特地跟我们强调了，过些日子会有一位叫做时烬·圣格里的漂亮少年赖找琳，看来你就是那位少年吧？”
说完，他便踏着稳健的步伐朝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等到时烬自顾自没听见似的摸上房间门把手的时候，修士又回头说道：
“即便是你们有那种关系，你难道不觉得突然闯进女孩子的闺房是一种很不礼貌的事情吗？更何况是一位单纯且神圣的修女。”
说完还很是不满地多看了时烬一眼，嘴里顺带着念叨了一句“长得好看却很野蛮粗鲁”。
你说的没错，我是很野蛮粗鲁。
时烬摸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然后变成了叩门的动作放在门前。
看起来自己跟琳的那些事情已经被教会熟知了啊……
时烬无奈地摆了摆头，随后敲响了门房门。
可又有什么事呢？我喜欢琳，即便她是一位禁欲的修女。
突然，背后那些轻柔的脚步声消失了。
时烬回头看到，本来在这修道院楼间安静行走着的修士修女们都停下来脚步，直直地看向他。
眼神里充满着不可思议和惊讶。
像是在目睹一场犯罪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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