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来了来了！”清脆的声音喊道。
街边的三十二号宅院打开了破旧的屋门，一个背上长着狼头的金属蜘蛛用体内伸出的一只机械爪夺过了门口信差嘴中的信件。
“嘎嘎！”信差扑着灰色的翅膀飞走了。
蜘蛛正要关门，但一个“人”叫住了他。
“喂，出来走走怎么样？你天天在家里，估计关节都要生锈了！”
“滚。”
木门关上了。
正要处理“工作”的蜘蛛再次听到了门铃声，他十分不爽的走到了门前，身躯中有两个硕大的注射针伸出。
“你好，我们能不能谈谈？”
蜘蛛打开了门，站在那里的正是一位政务厅的公务员。
这可能是这个世界最接近“人”的生物，除了脸有着不寻常的苍白，它相对正常的外表在这个世界简直是泥石流中的清流。
但它们做的事可不像正常人类。
就在昨天，这群人带着亲切的微笑空手屠杀了离蜘蛛两个房子远的玩偶一家。
不论不论它们为生存做出了什么事，最终还是被公务员的双手撕的粉碎。
只因它们违反了“市长”订下的宵禁制度。
得亏那天晚上打算随便找个屋子开杀的蜘蛛收手及时啊，否则今天又是一堆公务员堵在自己门口了。
“请进。”蜘蛛不动声色（你有脸色吗？）的收回了注射针，让出了一条直通屋内的路。
没办法啊，毕竟人家给工资。
拖欠管理费被逐出家门的话，住在这里搞事的机会就要没了罢。（悲）
公务员走进了屋子，打量着屋内，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没想到你竟然过着如此拮据的生活……”
“停！我不想申请贫困补助！”
这狗东西果然是来刷业绩的，谁不知道啊，所谓的“贫困补助”就是找个地把“贫困户”埋了！
看着蜘蛛观测系统中代表“警惕”的红光，公务员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张纸。
“想不想找一点新工作？”
蜘蛛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需要，如今的工作已经能够补贴家用。”
公务员的声音突然刺耳起来：“恕我直言，先生，你无法拒绝。”
那张纸自它的指尖飘下，贴在桌面上。
“嗯？”蜘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苦于恐怖袭击者干扰我市部门进行正常的行政管理，现特邀您为社会秩序提供一份属于……”最后是市长办公室的印章。
蜘蛛观测系统中的红光暗淡下去，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新工作。
“我答应了，你可以走了。”
公务员微笑着拿走了桌子上的纸。“那我就离开了。另外，明天上午九点报道，您现在进行的这一份工作将会削减一半的工作量。”
“干！”看着公务员离去的背影，蜘蛛骂道。
它们脑子上那里去了！竟然让一个帮政务部门处理“尸体”以补贴家用的普通居民去对付危险的恐怖分子吗？
在这个癫狂的世界，本身代表着某种混乱要素的“恐怖分子”又会被异化成什么样？
“那就把他们撕碎！”狼首吼道。
蜘蛛早已经熟悉了它的日常犯病，继续投入到处理“尸体”的工作中去。
这一干，就是一天。
今天从电线中析出的“尸体”格外的多，他少有的体会到了疲惫的感觉。
在第一天的时候，他对一切都抱有警惕的态度，甚至连睡觉也睡不得，带着疲惫的意志撑到了第二天。
现在，他可以安心的睡觉了，这是“市长”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
但他在今天晚上注定睡不着了，因为那原本在这个时间段内停止析出“尸体”的电线重返岗位，析出的“尸体”也更麻烦了，似乎代表着电线半夜继续工作的怨气。
“真是消息灵通……”灵敏的设备侦测到了异常涌入的气流，有什么在他家开了一个小洞。
如闪电般伸出的机械爪毫不留情的碾碎了悄悄伸出的尖端，另一边传来了压抑的痛吼，吵不醒任何居民的那种。
自建房的正门一下子打开，放进了有些咸湿的晚风。
有什么沿着清风而来，脚步声与呼啸的风声几乎黏在一起。
那随风而来的东西轻易的拽断了他最硬的利爪，将所有尖端的微小碎片收集到风中。
接着，晚风向着“尸体”的堆放处吹去。
“艹！”抢人饭碗如同杀人父母，蜘蛛愤怒的喷出了自己的“网”。
与寻常的网不同，这个网主打高温与切割，能将路径上所有有形有质的东西切成碎块。
然而网自晚风中穿过，没有抓到任何东西。
“什么？”巨力袭来，他只来的及一蹲，就撞碎墙壁向外飞去，光滑的外壳留下了不似人类拳头的“拳印”。
尖锐的哨声传来，明亮的街灯下隶属与市长的“双手双足猎犬”显现，兴奋的扑向了伏在地上的蜘蛛。
晚风自墙壁的裂缝吹出，荧光的液滴随着晚风一同出现在了猎犬的视野中。
它们哀嚎一声，掉头冲向“悬浮”在空中的荧光液滴。晚风呼啸起来，那冲向液滴的猎犬身躯急速干瘪，然后以同样的速度充盈起来。
蜘蛛悄悄的撤回到屋里，他的恢复速度可赶不上这群变态，作为“普通居民”，他可没有同“恐怖分子”搏斗的义务。
他翻出了地板下的大量建筑材料，慢条斯理地修补起墙壁来，那次狼头恰巧选择了“建筑精通”，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最终还是没睡成觉啊！”
“还能睡三个小……”
外面传来了巨大的声响，狼首也跟着沉默了。
第二天早，在墙边守了一个晚上的蜘蛛听见了敲门声。
“来了来了。”
不出所料，在他门前的是一群带着渗人微笑的公务员们。
昨天来过的公务员一步上前，展示手中的证件：“您好，请问能跟着我们回去陈述一下昨天晚上你的所见所闻吗？”
“我还要工作。”
“那好吧，别忘了，九点报道。”公务员们瞬间消失，一张纸掉在地上。
“可上面写着车票啊？话说关于公交车，我这里好像有一点消息……”
蜘蛛用机械爪抓起纸张，看了一眼，锁门后走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台等待。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某些邻居可能不太喜欢，实在是太好了。
蜘蛛一直盯着地面，很奇怪，这柏油路看起来就像是昨天才铺成的一样，但他却从未见过任何“施工队”。
期间有许多长的很奇怪的“公交车”想要强行掳走这个看起来鲜嫩多汁的大蜘蛛，但看到机械爪中的纸张，它们就立马逃走了。
然而蜘蛛不为所动，就像死了一样，所有观测点一直盯着路面。
在它的视野中，路面开始移动，他早已登上了真正的公交。
这个公交车站，也就是公交车。
按市长的话就是“巧妙狡猾的设计”，只有手持市政府盖章的车票、眼睛直盯地面的“人”才能真正的体会到它的便利。
第一个要求是因为最近的“限制出行”政策，第二个则是公交车自身的要求。
在它看来，乘客必须相信公交车能带给它们平稳舒适的出行，因此无需注意路面。
至于不遵守的嘛……看到那些长相奇葩的“公交车”了吗？
这些珍贵的常识全都来自于某个闲的没事乱翻面板的狼首，显得某人的洞察力不是很……嗯你懂的。
“当！”钟声敲醒了某个沉迷与探索面板功能的蜘蛛，他谨慎的抬起头。
市政府办公楼虽然外表与高度在周围的建筑中不是很突出，可蜘蛛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它，仿佛有什么在讲话而人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看一般。
市政府仿佛对蜘蛛说：“欢迎入职。”
那办公楼中蕴含的恶意，让他的意识不寒而栗。
然后狼首打了一个喷嚏，这种细思极恐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了。
蜘蛛迈着十六根金属爪，向着大门的方向前进。
感应器察觉了他的到来，八扇单纯的玻璃自中间裂开，在神秘仪器的作用下向着上下两个方向缩去。
他有一种奇妙的即视感，就像是某个拥有透明牙齿的人头套上形似办公楼的头套，看到蜘蛛到来就迫不及待的张开了大嘴一般。
蜘蛛敏锐的捕捉到了门框上滴下的一丝神秘透明液体，顿时丧失了进去的欲望。
值班的猎犬面色也变得铁青，抬头愤怒的瞪向楼上。
“好像有骨裂的声音啊。”狼首说道，蜘蛛只好在猎犬的平静凝视下以正常的速度进去。
可能是考虑到体型的需求，这里的电梯门格外的大，连选择楼层都是靠他伸出机械爪完成的。
“汪汪！”门口值班的猎犬不高兴的叫道，搭在地上的一只手指向一边的巨型白签到机。
蜘蛛的机械爪指了一下电梯，猎犬摇了摇头。
“那好吧！”蜘蛛走向签到机，十六只金属爪点在地上发出了聒噪细密的声响。
门口的猎犬平静的用双手从一边的柜子里抽出了耳机，显然它对这种场景有充足的应对经验。
签到过程无惊无险，真是令人意外。
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他居然还有一份工作，而且他居然安全的度过了“签到”的流程。
然后是坐电梯，电梯间并没有给人一种狭窄的感觉。相反，这个电梯间的体积反而像一个会客室。
但蜘蛛一点也不高兴，他烦透了这个过于广大的电梯间。
不论有没有什么在引导蜘蛛的情绪，蜘蛛在这个电梯间里都萌发了原因可笑的狂怒。
因为这个电梯实在是太！塔！吗！的慢了！
他愤怒的用金属爪敲击着地面，吼道：“老子是来上班的！”
电梯间一震，然后“叮”一下，电梯门开了，就很随便。
蜘蛛冷静下来，走出了电梯。
他的综合观测系统看到了远处门上挂着的牌子。
“市长办公室？”
他不信邪的四处观望，除了确认这一楼层只有一个走廊与办公室之外，没有任何发现。
等等，“只有”？这地方只有一条长走廊与办公室？
换句话来说，就是这层楼除了上面提到的两个东西之外全灌满了建筑材料。（究竟是什么建筑材料呢？）
蜘蛛压住内心的惊骇，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到了办公室门前，礼貌的用机械爪敲了几下门。
“进来。”温和的男声传出。
机械爪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明明门框根本无法容纳蜘蛛穿过，但蜘蛛仍旧顺畅的走了进来，得以看到“市长”的面目。
他就像人类世界正常的高官一样，一丝不苟的得体西装，略显松弛的面部皮肤……看起来比外面惨白脸的公务员以及猎犬要鲜活的多。
“见鬼，鲜活？难道它是个人类不成？”
对面的市长可没法从蜘蛛满脸的摄像头之类的探测仪器看出心理活动来，他快速的拽过文件堆里的一张空白的认命书，以相对传统的速度写了几个字并卡上了公章。
“欢迎入职。”市长拿起纸往前一塞，那认命书直接出现在了蜘蛛展开的机械爪上，他下意识的抓紧。
然后，梦醒了。
蜘蛛依旧停留在电梯门前，半伸出的机械爪中抓着任命书。而那理论上属于市长办公室的顶层按钮消失了。
“汪汪！”门口的猎犬没好气提醒他赶紧上楼，蜘蛛只好按着认命书上面的指示按下了代表着“地下一层”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它演都不演，电梯门直通地下一层。
在这鬼地方，他什么阴暗的地方都不想去，尤其是这种光线阴暗的地下空间。
猎犬的吼叫声更大了一点，蜘蛛只好进去。
“公事公办，各位。”蜘蛛一边走着一边甩了甩机械爪中的任命书，这令电梯的“新同事欢迎会”胎死腹中。
“哐当！”
身后的大铁门被粗暴的关上，看来他无意间激怒了新同事。
“算了，工作要紧。”
蜘蛛看向地下室中央被束缚的虚幻怪物，光滑的身躯中伸出了大量用于解剖的器具。
被蜘蛛的大摄像头们盯着的虚幻怪物抖了一下，然后开始疯狂挣扎。
“被认出来了啊……”
眼前的虚幻怪物，就是市政府在某次围剿中抓获的恐怖分子之一，也是蜘蛛每天处理的“尸体”来源。
长期不算温和的“尸体”处理让它牢记了蜘蛛的形象，并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这或许也是市政府让蜘蛛转正的原因之一，这个东西已经不止一次想要逃跑了。
蜘蛛又看了一眼任命书。
“……现特邀蜘蛛先生任‘清理部部长’一职，望你朝乾夕惕，为市容清洁……”
他翻遍整篇文章，也没看到“经费”、“员工”之类的好词，看来市政府只是给了他一个编制，其他东西就要靠他的十六只脚自己赚来了。
蜘蛛又看了一眼任命书，上面好像并没有关于虚幻怪物的处置决定。
…
处理完“大块尸体”的蜘蛛打开面板，期待着刷出的选择。
狼首无聊的念着选择的条目：“生物知识、强化框架、辅助智脑、监视网络搭建……”
“监视网络？好东西。”
蜘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监视网络搭建”，虽然他有许多疑问，但在这个时候还是尽量掌控周边情况为妙。
“监控搭建”很好理解，就是在蜘蛛体内增设微型摄像头生产设施，这些生产出来的微小针头能隐蔽的安装在任何地方，并且，这些小东西每隔三个小时会上传一次监控记录。
以蜘蛛现在的状态，存储个上百天的监控完全没问题，主要是他的某个部件不够给力，根本发挥不出蜘蛛的机械化优势。
“但这些也够用了。”
他只需要用察觉风险，监视目标即可。
“哎呦，这么晚了？”
挂在地下空间的巨大摆钟轰然响起，蜘蛛的岗位熟悉时间已经结束，清理部的上班时间到了。
“……鉴于清理部处于草创时期，清理工作以安保部为主体……”
大门打开，门后的霓虹吞噬了蜘蛛的身影。
“街上什么也没有。”期待着厮杀的狼首很快就失望的闭上了眼。
得益于猎犬与公务员的辛勤劳作，市政府的宵禁政策得以贯彻。
即使霓虹的规模仍与昔日无太大区别，那在夜间在市中心狂欢的“市民”们依旧绝了踪迹。
狼首察觉到了什么，兴奋的嚎叫。
往哪里叫的？
蜘蛛顺着狼首汹涌的战意看去，果然是路灯。
在那明亮的白光中，也许隐藏着某个执勤的猎犬。
更夸张一点，它说不定瞪着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干掉他……
不对！
蜘蛛的身躯中伸出了切割锯，这个路灯理应是坏了！蜘蛛的监测模块没有从灯柱中看到任何能量流动的迹象。
而且这个灯柱往左侧歪了三点五度，在市长的秩序中，这只能是残次品。
黑雾自灯柱扩散，覆盖了蜘蛛的光学视觉。一看这隐藏的家伙就不懂机械与狠活，这么多的视力探头岂是简单的光学遮蔽能遮住的？
似乎是感到了他内心的鄙夷，黑雾转眼间屏蔽了三个观测方法。
但没关系，蜘蛛已经确定了它的位置以及行进速度。
蜘蛛微微蹲下，那黑雾中伪装者的行动轨迹早已被他所洞悉。
高速旋转的锯片往后一扫，异常温度的液体沾染到了锯片上。
机械爪捏着一个铁罐伸出，将铁罐往地上狠狠一砸，脆弱的包装破碎，网状的金属纹路向着四周扩散。
在蜘蛛体内的发射装置射出了几根细小金属丝，蜘蛛猛地往前一滑。
还未成型的地面金属感应网络被切碎，黑雾更加浓郁了。
在蜘蛛在市内瞎逛的这段时间，他扔下了许多监控头，而在黑雾浓郁之后，那些监控头尽数失去了联系。
脑内建构的作战框架准确度不断下降，不久，蜘蛛就会彻底的失去敌人的踪迹。
“但等它彻底失效还要时间。”
金属爪开始蓄积力量，蜘蛛的几个切割锯四处乱舞，暂时扰乱了黑雾。
“谁说蜘蛛……”在短暂复杂的计算中，他得到了克敌制胜的最佳方案。
“不能跳啊！”金属爪一震，蜘蛛高高飞起，短时间竟突破了黑雾的笼罩。
暗藏在体内的发射器喷射出金属丝钉在一边的大楼外墙，将飞在半空的蜘蛛拉到墙上。
金属爪深深的扎入墙壁，蜘蛛在大楼的阴影间蛰伏起来。
然后，金属爪甩出罐头。
一个翅膀飞过，上面的羽毛将空中的罐子吞食殆尽，狂躁的风短暂吹散了黑雾。
强光照来，翅膀上的羽毛们同时耸立，一同发出了惊慌的叫声，翅膀远去。
“你在这！”
庞大的阴影笼罩了停滞不动的歪斜垃圾桶，十六个金属爪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黑雾猛地涌出，扯碎了他的机械爪与两根金属爪。
但它拦不住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
四根锋利的金属爪将“垃圾桶”钉在了地上，蜘蛛娴熟的调出解剖器材开始工作。
先是盖子被切割扔到一边，然后两个喷枪将它的金属结构融化。
它不甘受死，立即又在垃圾桶之内演化出了一个小小的保险柜，被两根金属爪死死夹住。
“所以说你真是不明白科技啊。”
隐藏的喷射机关向着“保险柜”持续喷射着液态金属，它们顺着“保险柜”的缝隙钻了进去。
然后，喷枪对着锁孔喷吐怒焰，整个保险柜疯狂的颤抖起来。
在他躯体内置的微型修复液临时处理后，勉强恢复机能的机械爪拽住保险柜的拉手，强行拉开柜门。
他瞬间就关了光学视觉，因为里面的景象……一眼难尽。
“吃饱喝足”的金属们爬上了他的机械爪，进行更深层的修复。
小型手术刀谨慎的切开了被疯狂摧残的烂肉，扩张剪撑住划开的裂口，然后喷枪对着里面的新鲜血肉猛喷。
挣扎的力度骤然增大，那残余的血肉不断的变幻形象，但不论是耐受热性的陶瓷还是在灾难中安然幸存的水熊虫都被那喷枪烧穿。
它不是死物，也不是水熊虫那种生物，它是它自己。
喷枪持续工作，那怪物的残余血肉在喷枪的尖锐火焰中灼烧殆尽。
蜘蛛松开了保险柜与垃圾箱，这些东西失去了神异，大概很快就会消失掉。
尖锐的哨声响起。
“你们来晚了。”
哨声顿时消失，猎犬们继续在路灯间巡逻。
一个传真机出现在蜘蛛的脚下，短电波一直在敲击着他的接收器。
“例行报告？可还行。”蜘蛛的金属爪敲击起来，一个充满“政府风格”的报告逐渐成型。
“怪不得，我还以为‘猎犬’也学会油腔滑调了。”
蜘蛛其实是用相当随便的文体简单汇报了一下事件经过，但一经过传真机，就被转换成了颇具“政府风格”的报告。
在报告写完后，传真机化作浓烟消散。
蜘蛛继续巡视着市中心，逛了几圈都没有太大收获，就算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也被巡逻的猎犬们解决。
“恐怖分子可能大概确实是离开了罢。”他翻了几次监控记录，得出了能让他放心摸鱼的结论。
于是蜘蛛在“繁华”的市中心四处乱逛，终于混到了下班时间。
坐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公交车站，蜘蛛回到了自己的小宅子。
公共交通系统就这一点好，根本不用担心付出什么代价。
门锁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这让蜘蛛萌生了一种尚在人世的错觉。
要是忽略了那个讨厌的机械人的话。
“嘿，伙计……”“砰！”
机械人的劝说计划第三十六次失败了，他摇摇头 继续自己持续三天的“晨跑计划”。
邻居们都是热心肠，蜘蛛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它们就往他的宅子里塞了许多礼物。
蜘蛛舟车劳顿，实在是没有心情享用礼物，只好遗憾的将它们喂给那堆不知饱足的液态金属。
“真累啊。”他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面板展开，里面的所有选择被统一的替换成了两个字“剧情”。
他翻了一页，“剧情”。
剧情、剧情、还是剧情。
没有任何能让他在“恐怖分子”报复中保留性命的东西，只有三行十八列的“剧情”。
“埃塞克斯。”
“请支付。”无感情的合成声差点点燃他的怒火，狼首也跟着兴奋的嚎叫，几乎把整个街区都震醒了。
他的自建房在震荡，邻居们似乎很不高兴。
就算“埃塞克斯”有着强大的能力，但用“剧情”来糊弄他实在是太……对啊，这种“乐子”才像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面对这种闹剧，他能做什么吗？他也只不过是臭打工的罢了。
他别无选择，只好随便挑了一个“剧情”，等待着来自“埃塞克斯”的致命玩笑。
“剧情”即为戏剧发展的脉络，萦绕在戏剧之上的绝强命运，不可违逆，不可篡改。
也许自己会死在这里，在注定的舞台上迈入死亡。
但这样他真的甘心吗？他真的能平静的接受自己的逝亡吗？
“不，不会。”高速旋转的切割锯切断了玻璃窗中伸出的虚影。
“我会活着，绝对会活着。”他无比坚信着这一事实，哪怕他尚未恢复。
邻居们按耐不住，击碎了他的脆弱门户。
蜘蛛很高兴，他将所有能造成损坏的东西对着邻居们，兴奋的抱去。
他在此时，拥有了超乎想象的速度，一种足以碾碎友好邻居们的速度。
代价则是一次冲击后所有驱动系统的彻底报废，力是相互的，不是吗？
用于解剖的器具们在蜘蛛的前方挥舞，精准的切断了好邻居们的“关键连接结构”，然后在它们的反击中一一破碎。
带着一股怪味与大量材质未知的碎块，蜘蛛冲出了好邻居们的包围。
晚风刮起，残存的邻居们围来。失去最后驱动结构的蜘蛛似乎已经半只脚迈入了绝路。
机能尚存的机械爪刨开蜘蛛的身躯，将一个辅助反应炉硬生生拽出。
然而它们不为所动，似乎咬准了蜘蛛不会做出那种选择。晚风在一点一点的拆接着蜘蛛的外壳，就是不动抓住反应炉的机械爪。
他想要做出那个选择，但是他不敢。
会死，一定会死。他这么告诉自己。
得益于他的机械身躯，他在这个时候仍能进行生存的思考。很快，他就找到了唯一的生存之路。
“幸好。”
那第一个碰触到大蜘蛛的邻居被狂躁的火焰与冲击波吞噬殆尽。
晚风急促的刮起，挡住了执行公务的猎犬们，无暇第一时间穿越热浪杀死蜘蛛。
火光与浓烟之中，狰狞的恐怖巨蛛在他的嘶吼中走出，一头狼跟在他的身后。
“埃塞克斯”终究还是没有放任他去死，在他做出选择后，面板刷新了许多描述详细的“选择”。
他在短暂的时间里找到了生存概率最高的“选择”组合，逆转了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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