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到这里吧,你该休息了。”
“好好休息,明天有的是事做。王嬢嬢的玉米还有一半没收。”
明明还没说几句……
傅迟心里想着,却还是乖乖起身。
“我能最后再说几句吗?”
“不是关于堂叔,是关于你,狂战士。”
“说吧。”
狂战士干脆的准许。
傅迟挠了挠下巴:
“那个……其实……”
“年轻人不要拐弯抹角的。”
傅迟听了这话,像是被刺激到了,一口气说道:
“狂战士,我觉得你很帅气。”
说完,他立刻有些不知所措:
“别误会,我不是想要讨好你才说这种话。”
她愣了一下,然后爽朗的大笑起来,像万堂一样拍着傅迟的背。
“哈哈哈,老娘当然知道。”
傅迟被拍痛了,缩了缩背。
“总之,我真心觉得你很帅,你那自信的声音很帅,劳动的时候手脚麻利,比我厉害多了,这也很帅气。”
“尤其是,嫉恶如仇的样子,对强大对手表示不屑的时候,真是帅的不行啊……”
“够了,对老娘的肯定到此为止吧,我还是该谦虚一点才是。”
虽然这样说,但她看上去很高兴。
没准她太高兴时,自称就会不自觉的变成“老娘”。
“我这样觉得,可能是因为我曾遇见过一个与你完全相反的女孩子吧……”
“我多希望她也能像你这样开朗……”
“不对,不只是她。”傅迟摇摇头,“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像你一样啊。”
狂战士看着他略有些自卑的样子,犹豫了一刻。
她知道他说的那个女人是谁,万堂告诉过她这个少年在这场圣杯战争中遭遇的一切。
“傅迟,先回去休息吧。”
“嗯?”
“我并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从者。”
她解释道。
“让我想想该怎么解答你的问题。”
傅迟“嗯”了一声,准备走出房门,但在门口停住了。
“还有事?”
“狂战士,我有个请求。”
傅迟回过头,试着露出微笑:
“从明天开始,我能叫你姐吗?”
“当然可以。”
“好的,狂姐,明天见。”
傅迟关上门,尽管他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
一早出门时,傅迟没看见万堂,他想必还在睡觉。
清晨的山间微凉,吉普上山时冷风阵阵。
冷得傅迟牙齿打颤,但他不好意思在狂战士面前表现出来。
狂战士瞟了他一眼,甩了一件黑色风衣到副座上。
“这是堂叔的吗?”
“是的,但这不重要。”
“他想必还在睡觉吧。”傅迟披上风衣,“狂姐,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说。”
“为什么你对堂叔那种乱七八糟的生活方式那么宽容?”
“以你的性格,居然会容忍他熬夜又不刮胡子。”
狂战士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确实看不惯。但可以理解他。
“他在原本的世界中已经够累了,就让他在这场战斗的几天里好好休息吧。”
“为什么说他在原本的世界很累?”
“傅迟,你又想套话,是吧?”
“这个嘛……嘿嘿……”
傅迟被戳穿了,不好意思的摸着头,打哈哈过去。
吉普车又一次粗暴且突然的停下,但傅迟已有准备,稳稳地抓住了座椅靠背。
王嬢嬢再次站在他们眼前,但这次是在更靠近山顶的地方。
二人下车,与老人打招呼。
傅迟看着这个老太太,似是想到了什么,出神了几刻,才从她的手上接过镰刀。
“傅迟,还是和昨天一样。”
傅迟回忆了一下昨日收苞谷的流程,狂战士在前掰下苞谷棒子,自己则在后割下被掰过的杆子,她再继续向前……
狂战士熟练的掰下黄白的玉米,很快掰下了一排,傅迟赶快跟上,俯下身挥动镰刀。
“不错嘛,比昨天麻利多了。”
狂战士将玉米一个一个的扔进编织袋,一边赞赏道。
“看来今天不会划到手了。”
傅迟也有些小小的得意,回答道。
两人便不再说话,直到深入这片玉米地的中心。
“休息一下吧。”
狂战士说道。
傅迟等了这句话许久,立刻坐在一大片玉米杆上。
“王嬢嬢应该不会听见我们的对话了。”
狂战士环顾四周,老人正坐在远处。
“嗯?有什么不能让她听见的事要说吗?
傅迟问道。
“傅迟,你之前盯着她的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傅迟立刻明白她是指自己从老人那里拿过镰刀时,出神了一会儿。
“看见她,我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
“我想你也知道,我并不是被选中的御主,我在参与这场圣杯战争前,只是一个被卷入了这个世界,植入了虚假记忆,维持这座城市运行的……演员……或者说npc?”
“王嬢嬢想必也是如此,她也许不姓王,也不是农民,是一个被卷入这里,植入了假记忆的普通老人。”
“……”
狂战士沉默了。
“狂姐,我这话可能有些冒犯……”
“说。”狂战士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在我看来,无论你还是堂叔,都是很好的人,而且是有理想的好人。”
“为什么要参与这场肮脏的战争?”
“无论输赢,这场圣杯战争已经伤及无辜了。”
狂战士摘下貂帽,扇着风,望向遥远的天空。
“这个问题,万堂也和我交流过,让我用他的话来回答你。”
“这场战斗,无论如何已经开始,总会有一个人赢得圣杯。”
“既然如此,与其把圣杯留给魔术师实现私欲,不如用于我们的理想。”
“你们的理想?”
“是的,我们的理想。”
狂战士从编织袋里掏出一个玉米棒,满怀骄傲的看着这来自土地,由人们的汗水浇灌出的作物。
“我的理想啊。”
“我想要留给你们,一个最美好的前途。”
最美好的前途……
这实在太过笼统,他不理解。
但他觉得这是一个很美的想法。
狂战士浅浅一笑,岔开话题:
“这就是我的理想,至于万堂的,也得你自己去问他。”
“说起来,你也到了该思考理想的年龄了呢。”
“我的……理想……”
傅迟联想到这一路以来,讽刺的冷笑道:
“我光是活着就已用尽全力,又说什么理想。”
“你终有一天会找到的,你还年轻,就像早晨的太阳。”
狂战士说完,傅迟本想再问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二人却看见王嬢嬢急吼吼的跑来。
“嬢嬢,有什么急事吗?”
狂战士站起,问道。
王嬢嬢露出如世界毁灭般严重事态的表情,手中攥着旧手机。
“不……不好啦!”
“怎么了?”狂战士凑上前,神情顿时无比严肃。
“家里的**难产了!”
傅迟顿时无语。
“你们村的老兽医呢?”
狂战士立刻问。
老人无奈的摆手:
“老刘到城里吃他家娃儿的喜宴了。”
“姑娘,你会给**接生吗?”
她犹豫了一下,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
“傅迟,你先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
她回头招呼道,然后带着王嬢嬢上了吉普。
傅迟目送着吉普离开,然后在田边坐下。
“那个问题还是没问出来啊……”
傅迟有些沮丧。
“算了,还是先去问堂叔吧,不过我猜他们的回答会差不多吧。”
傅迟自言自语道,却听见身后传来玉米杆被踩断的声音。
“这个作物,吾生前可没见过。”
他警惕的转头,看见一个手握竹枪的黄皮肤男子,抛起一个玉米。
他立刻想起暗杀者曾向他提起的枪兵,正是如此样貌。
傅迟立刻向后退去,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危险中。奇怪的是,他却没有感到杀气。
“我已经不是圣杯战争的御主了,杀了我没有任何意义。”
“别误会。”枪兵冷冷道。“吾不是来杀你的。”
他上下打量着傅迟,又说了句奇怪的话:
“熟悉又陌生。”
“你什么意思,那你是要干什么?”
枪兵甩了个枪花。
“看汝这幅丧家犬的样子,在这场战争里大败而归了吧。”
“闭嘴,这跟你无关。”
枪兵从他身侧掠过,又微微回头:
“想必,汝还留有一些遗憾吧。”
傅迟的瞳孔不易察觉的收缩,洛逢芽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枪兵知道他说中了,又接着说道:
“如果得到了圣杯,就可以改变汝的遗憾。”
“你到底想说什么?”
枪兵把玉米放回编织袋。
“吾并不是很喜欢吾的御主,他无法成大事。”
他枯黄的手指指向傅迟:
“相比他,吾更中意汝。”
“吾有无数方法可以干掉他。”
“与吾签订契约如何?”
傅迟被这突然的展开弄的不知所措,他看向手中令咒的痕迹。
此时,枪兵的眼神闪过一丝戒备。
“狂战士正在过来,吾先回了。”
“好好思考一下,明日给予吾汝的答案。”
说完,枪兵化作粒子,消失在风中。
……
“所以你真的去给**接生了?”
万堂憋着笑问。
“是的,我也很意外,最后居然成功了。”
“一大三小,状态都很好。”
狂战士回答道。
今天的晚餐依旧是玉米,不过也是最后一次了。
傅迟啃着玉米棒发呆,感到口中味同嚼蜡。
“小老弟表现又如何?”
“很不错,经过实践,比昨天进步了很多。”
万堂看向傅迟,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
“小老弟。”
“诶……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没什么。”
万堂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算了,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不说这个了,狂战士,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她的神情也严肃起来,看样子是与圣杯战争有关。
“剑士和他的御主被干掉了,是骑兵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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