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的神经被冷气浸透,他站在一座空山之中。
黑衣的刀客站在他的眼前,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人,一个老人,抱琴席地而坐。
傅迟立刻想到了,这是某本书里的情节。
那个刀客就是暗杀者,他依旧握着他的刀,但是他的脸上满是血污,衣间满是灰尘。
他落魄的站在那里,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
傅迟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他正处于人生的低谷,他的脆弱被敌人利用,他们无法战胜他的刀,就去摧残他那本就残破的人格。
老人与刀客之间说着什么,傅迟听不清。
老人的手搭上了琴弦。
无比美妙的琴声开始辗转于山谷之间,傅迟从那音乐里感受到了一种超脱肉体的美妙,但他隐约又觉得恐惧,仿佛在这琴声中有种毁灭时盛放的极致的美丽。
他努力使自己不受琴声的影响,看向暗杀者。
他的手舒张开来,身体都渐渐的舒张开来。
看来他已沉浸于琴声的美妙。
他握刀的手从未有过的放松着,但并未放下刀。
他轻轻的提起刀柄,似要将之拔出。
但是正在此刻,他的身体疯狂的颤抖起来,让人联想到暴雨下瑟瑟发抖的小树;昼夜不停的工蚁摆动的触角;诞下了孩子精疲力尽的母亲的手。
——那是生命在抵抗什么时的力量。
——那是生命在以自己的意志与什么战斗的力量。
忽然的,银色的极光从死一般的黑鞘中脱出,仿佛脱出樊笼。
傅迟睁大双眼注视着那道光,甚至忘记了呼吸。
那刀光并不快,甚至连他都能看清楚。但他也不觉得它很慢。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也许是因为那把刀已超越了速度的极限,是无法用简单的快慢形容的。
那一刀斩断了琴弦,如同书中一样,老人惊讶的望着他。傅迟也望向他。
他的脸上仍旧充满血污,衣间仍旧充满尘埃。
但他那苍白的脸已不再是那种跌入深渊般的死灰的白,而是如同历经了无数风雨的古代雕塑的面庞。
经历了无数苦痛,但仍拒绝消散于历史的尘埃中,每个人都可以在这样的脸庞上看见尊严。
正在此刻,傅迟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他听见了女孩子的哭泣声。
那个哭泣的女孩子也许不想让别人听见她的哭泣,艰难的压低着声音。
这更令人心碎了。
傅迟听到这哭泣声,感到无比熟悉,他的心也在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谁在哭。
他转过头,眼前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洛逢芽躲在房间的角落,她的手中捧着一本书。
傅迟狂奔了过去,他不知道手中为什么有几张纸巾。
也许是因为在这件事发生时,他确实拿着纸巾向她走去。
“洛,你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哭了……不对,你那么伤心,我还问你原因,你会更伤心的吧。”
傅迟接过她手上的书,翻在外的那一页是一首古诗。
——《琵琶行》
傅迟看着这些文字,只感到它们长而平整。
难道这个遥远的故事,触动她了吗?
傅迟想着,握住她的手,替她擦干眼泪。
这是当年他并没有做的事。
……
傅迟猛的睁开眼,阳光射进房间。
他立刻起身,暗杀者站在身边。
他意识到刚刚那是两个梦,第一个是因为御主与从者间的记忆共享导致的。第二个则是一件很小的往事。
但自己为什么会同时做这两个梦呢?
傅迟隐隐不安,感觉这两个梦似在暗示什么。
“傅迟,你醒了。”
他想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更亲昵的称呼形容那个女孩。
“小洛呢?”
暗杀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昨晚我们互相交换了情报,你还记得吧?”
“嗯,你说你与枪兵交手了,还遇到了自称羿的弓兵。”
“现在有一个突**况。”
暗杀者打断道。
“嗯?”
“昨晚你遇到的敌人,是【狂战士】的御主。他们用了某种手段转移了这座温泉旅馆所有人。”
“现在他们准备在这里与我们战斗。”
傅迟从床上站了起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要等我睡醒。”
“事出突然。”暗杀者回答道。
“我们很快发现了他们的行动,现在整座温泉已经被狂战士和他的附属围住了,很难突破。”
“狂战士和他的附属?”
“是的,那个从者有类似分身的能力,我观察过了。”
“那他们是用什么手段转移这里这么多人的?”
“恐怕是装作官府的人宣称要征用这里吧?”
“这也可以?”
傅迟难以想象,但从窗外望去,确实有着很多穿着警服,开着警车的人围住了旅馆。
奇怪的是,傅迟发现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们的脸。
“那小洛和术士呢?他们在哪里?”
暗杀者指了指地面。
“楼下?”
“不,是地下。”
傅迟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
“是有暗道之类的吧?”
暗杀者猛的推开傅迟的床,刚好够一个人进入的洞穴出现在他眼前。
“你进去以后走一段路,会遇到水路,洛逢芽在一条船上等你。”
“虽然我不想,但只能把你托付给他们了。”
“那你呢?”
“我在这里迎击他们,为你们争取一些时间。”
“这次不需要我在你身边嘛……”
暗杀者看着他,眼神里信任与担忧交杂:
“傅迟,不要误解了,我不会与他们死斗,只是给洛逢芽和术士时间。”
“那下面是她们的魔术工房,对她们有利。”
“与其说是要进到那里逃命,不如说是转移到对她们有利的地点在反击。”
“准备好了,就用令咒唤我前去。”
“我明白了。”
傅迟准备踏进密道,却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
“要把刀换回来吗?”
“不用了。”
“嗯。”
傅迟回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踏进了漆黑的洞穴。
……
暗杀者忽的睁开眼。
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化作惨白状,瞳孔在一瞬间急剧的收缩。
“不好!”
他心知中计,窗外游客熙熙攘攘,根本不见狂战士的身影。
昨夜傅迟睡去后,暗杀者守在他的身前,打算一夜不睡以提防房间内外的偷袭。
但不知为何,拥有充沛忍耐力的他却渐渐沉睡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如同洗脑般被灌输了不存在的故事,并因此将傅迟导向不存在的密道。
洛逢芽……那个女人果然……
暗杀者一脚踢向单人床,木床瞬间碎裂,但却不见那个漆黑的密道。
那是魔术的产物。
暗杀者很快再次站定身形。
如生前无数次遭遇挫折般,他很快沉静下来,思索对策。
他依旧能感受到傅迟的存在,至少他还活着。
那么,他在哪里?
正在此时,无数声枪击声响起,数百枚铅弹飞进阳台。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难听噪音,玻璃被打碎得不成样子。
暗杀者左手伴随着残影,接下几颗铅弹,随后转身站起,抽刀。
大约五分钟左右,暗杀者打下了身前所有铅弹,房间已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一个高挑的女性踏在玻璃渣覆盖的阳台上。
她身穿深绿色军装,也许是因为混杂了数个国家军服的特征,看不出是哪个国家的军装。
但她头顶却戴着猎手的貂皮帽,双手捧着一把火铳,又像是猎人。
她脚下的军靴踏在玻璃渣上,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暗杀者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的面容。
一头纯净又干练的白色短发下,是一双赤红的双眼。
红的反常的双眼,瞳孔似在燃烧。令人联想到血、火焰、太阳等一切热烈而振奋的东西。
暗杀者感觉有某种东西,透过对方的形体,向自己威逼而来。
“伤害群众的狗东西,是你吗?”
她的嗓音飒爽而强硬,却又带着一丝嘶哑。
……
傅迟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洞穴。
一滴水滴在他的头顶,他抬头一看,看见洞顶悬挂着钟乳石。
这是溶洞,在他的家乡十分常见的景观。
洞穴两侧挂着阿拉伯风格的火炬,为漆黑中带来些微光亮,那应该是术士的杰作。
傅迟顺着火炬向前走着,洞内不时有蝙蝠掠过。
越往前,溶洞变得越窄越阴冷,最后只能侧着身子通过。
不知过了多久,多么漫长的路程,他终于穿过了狭长的岩壁,眼前忽的宽阔起来,也更加明亮。
他抬起头,眼前是一条地下河,火炬的微光被河水反射,显得比旱地更加明亮。
傅迟一眼就看见了洛逢芽,她笑着向他招手。
她正坐在一条小木船上,木船靠在河边。
傅迟连忙踏上小船,小船摇摇晃晃,溅起几朵水花。
洛见状,拉住他的手腕,小船很快恢复了平衡。
傅迟看她毫发无伤,不由得如释重负。
傅迟坐下后,木船开始向前漂浮。
洛逢芽坐在他的身后,但已收起了笑容。
她的脸上再无任何表情,只是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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