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到了,一处山下庭院之中,她将我放在了石凳上,随后她自己也坐到了石凳上。
她脱下了黑袍放在一旁,盘扎精致的黑色长发展露出来,黑袍下穿着无袖连衣裙,她伸出洁白的手臂,手掌张开,金黄色的小米哗啦散下。
既然有小米,那便没有不吃的道理,我理所应当的啄起小米。
人的幸福总是在接受与适应中得到的,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试着接受,像是这样不断向前,例如萨特笔下被纳粹德国俘虏的游击队员,元代创作杂剧的落魄文人,委身与明朝都督府的战国浪客,活在军国主义日本的左派作家。最后根据你必须要坚持的事情,迎来不同的结局,也许结局是不得好死,这种不得好死也可以被解释为舍生取义,或者说杀身成仁,这种让自己不得好死的行为常常被一门哲学解释为阶级斗争。但老实说,不得好死就是不得好死,无论你看见山时看见了什么,能把这座山打下来的都只有枪,当然我并不是说我要做军阀,我的做法从来都是只管感时花溅泪,历来不管世事是如何的,说实在的,我已经是一个伪君子了。
我一口一口啄着小米,嘛,我并没有什么必须要坚持的事情就是了,小米很好吃,但只吃点烂菜叶也可以接受,既然有小米,那便足够感到幸福。
“我说你啊,是不是已经放弃做人了?”原本只是淡淡的看着我啄米的她突然开口了。
「我本来就是鸡啊。」我暂停了混乱的思考,一边啄米一边用传心念说着。
“但你其实是人吧?”
「何以见得?」
“毕竟你会说人话,用人的方式思考,最重要的是,你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来到了这里。我说你,不想回去吗?”
「不想,再者说,上辈子的我也已经死了。」
“做鸡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吧?”
「和人没什么两样,不过,比人要轻松很多。」
“真是没有任何责任感啊…”
「责任是为了利益而承担的,如果给我足够的利益,我也会去承担责任。」
“啊—啊—啊—”她发出了上下拐弯的音调的叹气。
「而且,我认为我已经足够的,为我自己上辈子的人生负了责任。」
“何以见得?”
「我在短暂的人生中留下了足够的价值,这是,与世人的认知力无关的,就好比是石油,人不去使用也好,开采不到也罢,但石油都是存在的,被滥用也罢,因为石油而进行战争也罢,事情总是人做的,石油就只是一种高效的能源。」
“哈啊……我倒不觉得你留下的那点破烂可以跟石油比。”
「这种事情都不一定,毕竟我已经死了,具体如何都与我无关。」
“嗯~你这不是挺看得开的,为什么要自杀呢?”
「我若是继续活下去,终有一日会变成无差别杀人犯。并且,我也不愿意继续承受人类活着所需要承受的痛苦。死亡成了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嗯……不太能理解呢~ 不过…其实,你现在会身处这个时代,是在圆业哦,并且圆业之后,你会回到原本时代,恢复原来的一切,你不会不愿意吧?”
「又是业吗?我根本不相信这些,何来愿不愿意。」
“可是你已经经历了非常超自然非常不科学的事情不是吗?你也看到了,那个女人练的那点凡界的剑术在我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剑术而已,那面对炮,枪又会如何?在核爆炸中你又会变成怎样?」
“那些东西我也不怕哦~”
「并不相信。」
“那抛开我的力量不谈,只是你在死后来到了这里,来到这个时代,你该怎么解释呢?”
「一个随机的来世。」
“不相信业却可以相信来世。”
「实际发生了所以只能相信了。」
“不见黄河心不死?”
「算是。」
“那你可有见过像你自己这样独特鸡?”
「没有,但是,上辈子的我,作为人,也是十分独特的,我就和太宰一样,我们自认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我也与蒋介石一样,不要说是人,连狗都不如了。」
“这就是所谓的妄自菲薄?自轻自贱?”
「我并不是自轻自贱,我深知世人不少综合来看作为人甚至是不如我的,不过不是谁都可以正确的评价自己。再者说,自比太宰,自比蒋介石,怎么看也是诸葛亮自比管仲的说辞。」
“哈啊……不过,对人的定位要求是否是有点太高了?”
「这取决于各体的道德标准。」
“哦呀,那你还真是拥有好高的道德标准。”
「毕竟我是伪君子。」
“那么圆业以去伪圆为君子?”
「我已经君子失格了,并且我不会相信业,拒绝传教。」
“冥顽不化。”
「相信科学。」
“冥顽不化。”
「随你怎么说。」
“冥顽不化。”
我似乎是有点生气了,明明是她非要把什么业强加于我,为什么问非要被说是冥顽不化不可?我自问也并未做什么冥顽不化的事情。
「我说啊,明明是你把我强掳来的,还打伤了珛溪!完全都是依靠着暴力!依靠着暴力强迫别人!」
“打伤那个女人确实是我不对,不过你最好早点适应这种事情,你不可能总是能够避开不讲理的事情,事实上,事情总是不讲理的多一些。你上辈子所在的时代都无法避免的压迫,在这个时代只会更甚。虽然你现在是一只鸡,但你注定不能只做一只鸡。”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做过一世人了。」
“不为什么,就是有着这样的业。”
「真是不讲理啊,业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是存在的。”
「那你讲讲我的业是什么好了。」
“天机不可泄露。”
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
「算了,不和你争了,我还是吃米吧。」与她争执业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事情虽然可以预测,但“被注定了”“命运”“业”这样的东西,我认为只是出于对改变未来感到无力的悲叹。她口中的业更像是一种不可违逆的预言,这样的说法我是不会认同的。
我低下头继续啄米吃,啄了一阵便啄完了。我伏身趴在石凳上,她坐在旁边,我不与她说话,她也不与我说话,时间以最平缓的方式流动着。要不要试着逃跑呢?我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唔…….直接跑大概跑不掉吧,试着等她睡着吧?
于是乎,我就趴在石凳上等待,时不时的瞥向她,不过总也看不出她有什么睡意,不过我的意识却逐渐朦胧了起来,我身下的石凳也早已经被捂出了我的体温,就这样,我睡着了。
…………
醒来时,我发觉身下格外的柔软,身上被什么轻轻压住了,我睁开眼睛,原来我被她放在了腿上,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身体上,另一只手撑在石凳上,我再向上看去,她睡着了,微微歪着脑袋睡着了,朱红色的嘴唇呼吐着薄薄的气息,几丝乌黑的头发顺着脸颊垂了下来。
温柔乡……吗?我感受着身下的柔软与身上的轻抚和眼中的俏丽,不知在记忆里的何处拾起了温柔乡三字。
这是否是一种本真的幸福,比起被宏观与大义所牵连的东西,这是否才是幸福的本意?等一等,比起做无意义思考,趁着她睡着赶紧逃跑才是正事啊。
于是乎,我用尽量最微小的动作,轻轻的脱离了温柔乡,跳下石凳,离开小亭,挥起翅膀奔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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