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里很富裕...我现在也没有钱，我养自己都难。”
“对面的家庭我了解过了，各个方面都很好，而且都是钢琴系的教授，你在那里，至少比跟着我强。”
“小浅......我真的没有办法。”
白羽站在白浅面前，头埋得低低的，这个时候，反而他像是犯错的弟弟。
他看不到白浅的表情，悲伤？或者是愤怒...他都不知道，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如果想要好好地活下去，想要以后有一个好的未来，他必须这么说。
白羽其实希望...白浅可以扇自己一耳光，或者是对着他嘶吼，对着他愤怒，这样反而会让他的内疚感发泄一些。
但是......
白浅是一个乖孩子，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让哥哥生气，即使白羽...和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好......”
她的声音嘶哑，似乎是早就哭过了。
她甚至已经打包好了行李，在白羽的注视下，提着行李包走到楼下，坐进养父母的车里。
白羽当时很天真的认为...白浅在那个家庭里，会过的很幸福，就像自己以前和养父母在一起的时候，每天至少还有家人的陪伴。
但是，他错了。
他错的一塌糊涂。
......
“再来！”
啪！
一根沾了冷水的细长木条，狠狠地抽在了白浅的小手上。
白浅吃痛，弯着腰捂住手背。
养母坐在白浅的身边，又是一木条抽在了白浅的背上。
“坐直!”
白浅忍着泪水，让自己重新坐直。
“再弹一遍，这次再错音，今晚上别吃饭了！”
白浅就像是一台机器，她的双手机械地弹奏起来，这一次，每个音符都完美的处在应有的节奏中，养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哥哥，我不想弹钢琴了，你接我回去吧。】
她在手机上打下这一行字，然后又将它删掉。
“吃饭。”
养母命令白浅，就像是命令一只宠物。
白浅跟在养母的身后，走到餐桌前。
养父已经坐在了座位上，保姆正在往他的酒杯中倒上红酒。
还有一个脸上纹着纹身的黄毛少年，他抢过保姆手中的酒瓶，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然后仰头喝的干干净净。
养父母就像是看不见自己儿子粗鲁的举动，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大吵大闹。
相反，他们非常重视白浅的用餐习惯，不管是坐姿，还是用餐具的方式，都不停地挑刺，和鸡蛋里挑骨头没什么两样。
亲生父母的无视，肯定会引起他们儿子的不满。
“呵...连吃饭都不会，果然是从猪圈里捡的。”
黄毛少年嘲笑道：
“听说你有个哥哥，来，叫我一声哥哥，叫啊？”
白浅没有说话，还是低着头，小心地用着刀叉。
“哼...贱种。”
黄毛少年嘟囔着骂了一句，也许是越想越气，他竟然把手中的酒杯直接扔向了白浅。
酒杯砸在白浅的额头上，红酒全部洒在了白浅的头上，滴落在衣服、裙子上。
养父只是批评了黄毛少年一句，黄毛少年又骂了几句“贱种”，然后愤愤地离开餐厅。
“赶紧去换衣服。”
养父皱着眉头，看着狼狈的白浅，没有任何关切。
宠物，被自己的儿子欺负了，又如何？
难道还要惩罚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成？
白浅回到房间，将自己衣服脱下。
虽然看不到，但是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背部伤痕的疼痛。
她看得到，自己已经被打成紫青色的手背。
这都是她的养父母抽出来的，每一次都疼的她浑身颤抖。
这个时候，白浅已经不喜欢钢琴了。
躺在床上，她想起白羽以前和她在孤儿院的时候，那里也有一台钢琴，还有人过来弹奏，孩子们围坐在旁边，看着钢琴师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
从那个时候开始，白浅喜欢上了钢琴。
白羽就站在她的身边，白浅每次弹完一首曲子，白羽会给她鼓掌，会夸奖她。
白羽从来不会打自己，就算是做了错事...他也只会温柔地批评自己。
也许...自己根本就没有爱上钢琴，而是爱上白羽和她在一起弹琴的时候吧。
好想逃...想回家，就算是去孤儿院，也比呆在这里强。
【哥哥，养父母一直在打我，我想回来】
删掉。
【哥哥，我又被人骂了，养父母的儿子还用瓶子砸我。】
删掉。
【哥哥，我】
这一次，那句话都没有打完，白浅就删掉了。
因为她知道，没用，没用的。
白羽已经不是她的家人了。
眼泪，终于从这个少女的眼角滑落，她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要发出哭声，只是任由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
这都只是白羽的幻想。
但是结局不会改变，那就是...白浅割腕自杀。
据说还是保姆发现的，养父母根本就没有关心过她。
医生怀疑过白浅遭受了虐待，因为她的身体上到处都是伤痕，特别是手背，已经是紫黑一片了。
白浅的葬礼，白羽没有参加。
她的墓碑上，养父母的名字被狠狠地划掉。
有人看见，白羽跪在白浅的墓碑前，跪了整整一天。
......
好怀念的熟悉感。
白羽看着熟悉的铁门，有些忐忑地握紧了手中的钥匙。
“我回来了。”
他小声地自言自语一句，然后用钥匙打开了门。
熟悉的小家，家里的木地板被扫的一尘不染，家具也是摆放的整整齐齐。
虽然家整体不大，但是格外温馨。
白浅听到了白羽开门的声音，从卧室里探出头，一副害怕的样子。
她穿着的，还是自己以前的衣服，但是足以裹住她较小的身躯。
“哥哥......”
她的声音很小，似乎有些慌张，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白羽点了点头，就当是回答了。
他说不出话，也许张开嘴的那一瞬间，自己就会失态地大哭出来。
他把书包随意地丢在沙发上，然后走到白浅身边...紧紧地抱住了她。
“哥哥？”
似乎是不理解白羽突如其来的拥抱，抬起小脑袋，看起来有些不理解。
“你愿意跟着我吗？”
白羽松开手臂，认真地看着白浅：
“小浅，你也知道，我们家...已经没钱了，我就算是打工，也只能勉强维持我们两个日常生活...我以后供不起你学钢琴。”
“你还愿意...跟着我吗？当我的妹妹......”
白浅愣了一下，然后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白羽的腰。
“没有哥哥在，我还学什么钢琴。”
“哥哥...我会做饭，会打扫卫生，不会给你填麻烦，请让我...请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吧。”
她在哭，只是把头埋进了白羽的胸口，眼泪沾湿了白羽的衣服。
刚才的忐忑不安，随着眼泪流出。
“对不起，小浅，让你受委屈了。”
白羽的声音很小，白浅根本没有听见...也听不懂。
“小浅，我饿了。”
白羽微笑着揉了揉白浅的头发，她的头发很柔顺，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嗯，我听到哥哥肚子在咕咕叫啦！”
白浅的小脸在白羽的胸口上蹭了蹭，把脸上的眼泪蹭干。
“唐阿姨给我们送了排骨汤，我再炒个青菜吧！”
“嗯，好。”
“先喝碗汤？”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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