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听完方逸的叙述，很长时间内我都没有说一句话。
震惊于他犹如天马行空般想象的话语，身为一名探索事物合理性的立志成为科学家的学生，本能驱使我去反驳，作为事件牵连的人之一，又与“阿尔克墨涅”亲自接触过的我，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这样的生物……还有很多吗？”我询问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至少，”方逸他低下身子轻轻抚摸芬里的脑袋。“我已经见过四个了。
照鲍文的说法，还有更多。”
“现在，‘阿尔克墨涅’它……”
“被鲍文带走了。临走之前我发了好一通牢骚，他全都充耳不闻，说是要继续研究以找到处理它的方式，但哪有那么简单，他肯定是想探求这恶魔在作为武器方面的可行性。我害怕早晚有一天，‘华纳海姆’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可怕最危险的军事基地，或许最坏的情况下，它已经是了。”
“天哪，”我脊背止不住地发凉，忍不住捂住嘴巴，喃喃自语，“他们居然还在研究……？不怕舆论声讨吗？？完全有损不列颠人民的利益啊！”
“塔西雅我问你，阿富汗战争，祖鲁战争，还有——”方逸盯着我，那冰冷，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我发慌，“鸦片战争，英法联军……这些情况下舆论有过声讨吗？鲍文他们的反应呢？英国人民的利益呢？”
我一下子无言以对。
我都忘了，方逸的祖国，中国的清政府，也是不列颠殖民铁蹄的受害者之一。
马车又一次迎来寂静，这是几天以来，我们之间第一次因为国籍不同产生的隔阂。
当然，不是最后一次。
我自认为理亏，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但突然，那边传来“噗嗤”一声开始的小声：“哈哈哈，看你那副小屁孩干坏事被大人责骂的蔫踩模样，我又没怪你。不列颠犯下的罪过，你为什么要表现的像你挑起的一样啊？”
“可我是不列颠人啊，我觉得我对你至少要抱有一丝愧疚……”
话还没说完，一双柔嫩无骨的手攀上我的脸颊，接着我低下的头视野中出现一张俏脸：“听着塔西雅，如果我是因为战争的原因才来的英国，我会这么和睦的生活在不列颠吗？如果我痛恨不列颠对大清做的一切到痛恨国民的地步，我还会结交警长他们这些朋友吗？”
“这么一看你真的好矮啊。”我调笑道。
“去你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方逸又缩了回去。
“哈哈哈……”
————————
——但是，很久很久以后回味他这句安慰我的话，才发现除了最后一句，其余的全是谎言。战争对他的侵害，真的不是他此刻的逞强能缓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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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啊，我们是不是漏了一个重要的人物？”被方逸的话感染内心，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洛夫究竟在这件案子之中起到什么样的角色？”
“他很特殊，准确的说他的死和哈沃森案子的联系不是很大，”方逸伸出食指，“之前我看过你的报告，不得不说我能掌握最终的线索把这件案子的原本脉络理清楚，你在卡富尔的调查结论非常有用。”
被突如其来地一夸，我顿时感到有些飘飘然。 “阿尔克墨涅”带来的紧张感也被冲淡些许。
“不过你没有去洛夫的宅子看一看真是遗憾，或许他家里有什么重要的证据也说不定。”方逸似乎注意到我的表情有点飘，嘴角扬起一道弧度，话锋一转，”也难怪，当初我也没有猜到除爱伦坦丁赫卡蒂警方、你我、卡富尔戴福森渔场、以及不列颠官方外，还会有第五方的介入，提前写的通知上只交代你‘如果洛夫还活着就去看看’。没有料到你只会一股脑子顺着别人的指示不知变通是我的过错，怪我没有太注意塞米莉亚的提醒。”
——忽然就变成挖苦也太欺负人了吧？？而且塞米莉亚教授究竟提醒你啥了啊！太让人在意了吧？
我的表情瞬间变苦，看得方逸有些忍俊不禁。在我不断施加眼神上的压力，用像是要吃了他似的（自以为）凶恶面色不停暗示他后，他终于又继续起自己的叙述：
“那个被帕斯琳临死前暗示天鹅的组织，虽然没有任何线索确定他们的身份，但毫无疑问，他们也对‘华纳海姆’里的生物兴趣十足。他们一定对黑市交易的信息有特别且相当前沿的了解渠道，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选择与哈沃森交易。警长和我说过洛夫的死因是勃朗宁手枪，这种武器目前只有美利坚广泛生产，这点我们需要注意注意。
洛夫以前是化工厂的员工，最后又晋升老板。为了降服这蜘蛛需要大量的甲醛，‘天鹅’自然就盯上在偏远地域，又是外邦人的洛夫。哈沃森前去询问，多半是遭到拒绝，或许洛夫是察觉出他用途不正，他作为对化学药剂认知的人，知道甲醛的用途有哪些，哈沃森行为鬼鬼祟祟，吃瘪是正常的。警长目睹的那次洛夫气到将哈沃森赶出房子，这只是我的推测，可能是因为蜘蛛被洛夫看见了并怒斥他给这里卡富尔带来了不详。他作为房东备份钥匙自然少不了，发现是迟早的事，所以‘天鹅’才会不顾一切杀人灭口。”
“洛夫之所以这么反感哈沃森给卡富尔惹这么大一个麻烦，”方逸把头饰重新别回头上，“说不定和他的过去有关。从某种程度上讲，我和他有好多地方相似呢，同样是一个人在异国定居。但是，他却遭遇不幸，连自己的幸福都未曾寻获……”
我转过头看着表情突然落寞的方逸，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的幸福，难道就寻获了吗？
“至少他真的是把这小镇当成新家来看待的吧？因为这个我才把他当成好人……”他从马车窗户看向外面大小商店陈列物品琳琅满目，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了打破这种惆怅的氛围，我开口问道：“戴福森女老板的事情是你这次唯一的失误吧？”
“啊？”他把脸扭向我，“我还以为你忘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次的确是我先入为主地草率猜测。原来哈沃森对帕斯琳显示毕恭毕敬，仅仅是因为他拉拢别人帮他做事的惯有作风，之后又变的很不礼貌是因为他们的交易对象迟迟不来的原因啊。这点要不是你遇到那个黑衣男人说出口并写成报告传给我，我还真就不能立即发现。所以那个老板究竟是什么人？”
“芮妮秋小姐啊……她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剧情需要，我把勃朗宁手枪的制作时间提前了十几年。
绝不是我对枪械的了解不够的原因哦。o(￣▽￣)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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