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场面顿时一片寂静。
顾芊雪神色大惊，包裹在叶无轩温热手掌里的小手都忍不住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
这是要干嘛，想破罐子破摔了？
这句话成功的引起了顾母的注意力，妇人眉头紧锁，就连眼角的鱼尾纹都皱了起来，似乎是不理解话里的含义。
“虽然对待外人，芊雪总是一幅彬彬有礼与他人保持一定距离，但对于身边亲近的人，她简直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避免露馅，叶无轩直接亲昵称呼顾老师的小名了。
软玉在手中挣扎，叶无轩的掌心传来刺痛，但他依旧不管不顾的说道。
“她不善长照顾自己，总是丢三落四，这么大人了还喜欢穿着小熊睡衣，会吃饭不会做饭，看见可爱的东西就走不动路，哪怕是没钱还是想买。”
叶无轩炯炯有神的看着妇人，直言不讳的说出了顾芊雪的种种缺点。
“她多愁善感，也许上一秒还很高兴，但下一秒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就能难过的哭出来。对于人际交往，她很不擅长，所以只能表现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她只是不懂而已。”
“有时她会像小猫一样乖巧听话，可有时又会不近人情，对于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会选择逃避，可又在别人的事情上过份的坚持。”
叶无轩喋喋不休的说着，妇人眼神中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反应。
“她真的很矛盾，矛盾到我时常会烦她，感觉这样的女人简直是无理取闹。”
“可是。”话锋一转，叶无轩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彷佛像是想起某些美好而又幸福的事情，“就是这样固执的人，让我留恋了好久。就是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将我从迷茫的人生中唤醒。”
手掌里，顾芊雪的小手停止了挣扎，女人怔怔的望着少年，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在我放弃人生，放弃自己的时候，她像是一束黑暗里的光，不管不顾的拉着我从泥潭里出来，为此我曾经和她吵了很多次架，一次次想让她不要再管我。”
“可是她固执的像是发怒的小牛犊，似乎和我杠上了，无论我去哪里，她就要跟去哪里，任凭我对着她说些很伤人的话，她依旧是不愿意放弃我。”叶无轩忽然自己笑了起来。
“她简直是个缠人精，放着那么多人不管，就非得跟我死犟。”
“还不是你一开始不搭理我，问你去哪你又不理，我气不过才和你这样的。”顾芊雪似乎也回想起初遇少年的时光，嘴角扬起一抹曼妙的弧度。
“后来我告诉她我已经没救了，功课什么的根本没有听过，结果第二天她就拿着书每天晚上给我补课，就算哪里有听不懂的地方，她也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讲给我听。”
“那时我就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烦的女人，等她发现教不会我肯定就会放弃了吧，结果她一教就将近一年。”叶无轩苦笑道。
“一年时间过去后，我承认我确实接纳了她，她和以往遇见的人不同，芊雪真有在非常认真关心我，那是我那些年受到为数不多的关怀，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别人的温暖。”
顾芊雪抿着嘴说不出话来，谁又能想到曾经那个问题少年，如今可以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据理力争呢，甚至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之后我们分开过一段时间，再次相遇时我们依旧和当初一样无话不谈，可渐渐的我就发现芊雪对于这段关系总是犹豫不决，似乎是认为两人太过亲密的举止不太合适。”
“所以她会若有若无的与我拉开距离，那时的我不懂事，不想失去亲近自己的人，这让她很苦恼，甚至让她伤心难过，这些都是我的错，但我还不想失去她”说话间，少年的声音越来越有力，他很认真的诉说着两人的过往。
“在她一次次挣扎后，我也是明白这样做只会令她痛苦，所以我一度想要放手，结束这段关系。好在最后她没有再逃避，我也没有放弃。”
“我们经历过不少事情，有过争吵与欢乐，也想象过未来会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但我坚信，我与她的这段感情不是出于一时兴起，我愿意和芊雪一起经历这些磨难，如果这些没能击溃我们，那我希望到时候您能同意我们在一起。”
积蓄已久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叶无轩心中一阵痛快，眼下他想说的已经全部说了出来，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如果妇人还是不同意，那他真的会有一天亲自登门拜访。
让所有人见证他的心意。
在他没有注意的旁边，顾芊雪红着眼眶，用另外一只手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一刻在少年的阳光下，她真的感觉格外的温暖，和他在一起，彷佛面对怎么样的困难都无所畏惧。
哪怕是两人会分开，她也会一直等着少年，哪怕是两人最后无疾而终，她也愿意守着心中的希望，自己独自的生活下去。
“芊雪很糟糕，我也很糟糕，我们在一起会努力的进步，会弥补缺点，所以说。”叶无轩顿了顿，然后朝着妇人深深鞠了一躬。
“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顾母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静静看着叶无轩。
三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心脏蓬勃跳动的声音。
“不行。”妇人冰冷的话语再一次打碎了顾芊雪的希冀，她没有任何余地的拒绝了叶无轩。
“这样吗。”叶无轩没有生气也没有激动，他只是握着女人的手，愣了许久才松开。
“那我还是走吧。”
没有犹豫，没有停留，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对方还是不肯答应，那他只能离开了，狠话都说完了还是不能打动妇人，他只能私底下再找顾芊雪商量。
望着少年离开，温暖的大手松开了自己的手掌。
顾芊雪脸色煞白，彷佛叶无轩真的就要消失在自己的世界，女人不顾一切的奔向了少年，眼下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顾母脸色依旧冷如冰霜，其实她脑海中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只不过碍于情面才拒绝了叶无轩，想等到晚上再和顾芊雪商议。
顾芊雪在关上门的瞬间，回头看了妇人一眼，愤愤的说道。
“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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