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安格捷忒那边,听见巨大的轰鸣声之后,看了一眼天空中飞翔的歼击机和巨龙们,摇摇脑袋踏上黑铁之城。
黑色的地面上仅剩骨灰,看来遭受了一场血战。
安格捷忒叹了一口气,为还有不短距离的前路。
伸出白皙的手抚摸黑色的铁,这连动能轰炸都无法动摇分毫的冰凉从指尖爬上来,像蛇,像蚁;每一条肌理纹路都被寒冰的小虫填满,顿时感觉到毫无生气。就像是死亡,冰冷的死神呼出的气息像是时间,一步一步走向生命的尽头。
这般想到。安格捷忒不是第一次感觉死亡将至了。安格捷忒活了不只两千年,感受到死亡的次数不下于这个数字;每每感到寒冷袭来,感到凛冬将至,面对强如龙类的敌人......安格捷忒不由得长叹。
她回忆起了年幼的时候,那简直就像是夏天一般的美好季节。那时,虽然在现在看来显得黑暗、愚昧、封建的世界,却是那般的美好—可以依偎在家人的怀里,静静躺在那棵巨大的无花果树下,在果实成熟的日子里大口咬下嫩紫色的果实,任甜汁粘在嘴边。天空是那样的蓝,又是那样的懒。可以在偶有白云飘过、或是在雨后天晴、又或是在下晴雨的天空下,绿地上奔跑,感受身旁麦田倾倒的麦的香、风的柔,亦或是在那样的日子里,躺在树荫里睡一个惬意的午觉。
回忆就像是用手去盛接雨水,总是会有一些从指间溜走,不管当初是否发誓绝不忘记。
安格捷忒自己也记不清当年是否是和自己想的一样,或许这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回忆吧。
时间就是这样可怕,它可以是一服良药,治愈受伤的心灵,但它也可以杀人。万物就像是奔游在时间的长流中的鲑鱼,只有前进,没有退路,最终都将产卵,死亡。时间会洗涤一切,哪怕最不该忘却的记忆。人一生中记得最牢的事情,就是人究其一生要去忘记的事情;那么,人已经忘记的事情,或许就是究其一生要想起的事情。
有时候安格捷忒真的觉得自己老了,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那般娇嫩欲滴,但是内心真的没什么活力了。虽然哈斯也老了—尽管不及安格捷忒的十分之一—但是他还燃有要杀尽龙类的仇恨。
岁月只能带走肌肤的娇嫩;人若抛却热忱,颓唐必至灵魂!
安格捷忒笑笑,或许自己应该找点乐子来填补自己心中因为岁月而空洞的部分吗?比如说找个男人?安格捷忒笑笑不做念想。
其实安格捷忒会这样想,也是因为这座黑铁之城未免......太过凄凉。
自己孤独的走过了两千多年,但是格拉巴克更多。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要独自一人走在人生的路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陪你走完全程。每一个人都只是别人天空中的一颗彗星,停留的长短不过是那条尾巴的长度罢了。
对,迟早,自己眼前的这些孩子也会离开的吧。或许是自己先离开,亦或者......自己会在他们之后才死。
安格捷忒对自己的寿命感到无奈,如此这般的看着匍在地上的雷哈娜一行以及那宛如王者般接受世界臣服的格拉巴克。
“好久不见了。”
在人类历史记载中,所有龙王都曾经肆虐过。而格拉巴克恰好曾经出现在安格捷忒的过去里。
“你还活着......”
格拉巴克也是淡淡的对答。
“估计在一切结束之前是不会死的。”
“我会死,但会涅磐。而你......”
“而我终将长眠。”
“你就那么肯定你是人类吗?”
“那不然你觉得呢?”
“既然如此的话......”就尽可能不要死吧。
“我不会死的。”
安格捷忒笑了,格拉巴克也笑了。仿佛这里不是战场,而两人也是坐在宴会一角的用大红布铺盖的桌子旁,一边享用佳肴美味一边相视而笑。
时间不断前进,一切终将流逝。千百年后,哈斯、雷哈娜、诗惠理等人早已入土为安,到那时,能够记住自己的,只有自己眼前的龙类。对,就像两千多年前一样。
“要撤退了吗?”
格拉巴克忽的亲切的询问。安格捷忒皱起眉头,为格拉巴克感到悲哀。
“是哪,虽然我还有十几种对付你的方法。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
“于是'让我们决战再见吧’是吗?”格拉巴克戏谑的笑道。
“就像以前你对我说过的!”
忽然又咆哮。
“两千年前也是这样!这个世界一点都没变!无可奈何的地方还是那么无可奈何,只不过被粉饰了一道罢了,骨子里还是那副嘴脸!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保护不了!这个世界......到底来还是需要一个绝对的统治者啊。绝对的专制管理人类和龙这样的高等智能物种,一旦出现'不合理’就抹杀,让一切都往'一统’发展......”
即使如此那个王也不会是你。安格捷忒想到。
“不对!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不一样?就因为人们的穿着、饮食、修养、思想不同了?就因为每一个人都可以修学了?......根本就没变吧!本质的地方还是一样的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话......莉斯杰娜也不会......”
“你还记着两千多年前的事啊......”
安格捷忒心中升起一阵淡淡的哀伤,就像是六月的水雾。
“怎么可能忘。我答应了她。”
“不过是个死人了,竟然成了束缚你几千年的亡灵......”
“你住口!她活着!虽然已经不是那个'她’了......但是,她也活着啊......不会希望有人这么说的。”
沉默。黑色的天空中唯有黑色的沉默。
“你走吧......”
“但是我还是要回来的。你闹得太厉害了,放着不管的话就瞒不下去了。很快就会有人知道这场'海葵’不是简单的自然现象。”
“到时候,你还是要回来杀掉我么?就像上一次?”
“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你总是这么说,你明明就有选择。你们明明就有选择,但是在你们眼里只有这一条路—为了自己而毁掉别人的路。”
格拉巴克的眼里饱含不甘、痛苦、难过、不解。
“现在的你......到底是沈穹涵还是格拉巴克?亦或者是......”
“我是格拉巴克,风之王!从未改变!”
那我只能够杀了你。
这么暗自想道。
果然他们还是太嫩了吗?看着自己那些不中用的队友的安格捷忒想。
“那么,撤退吧。”安格捷忒环顾一眼,有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人不甘,有人松了一口气,“下一次就是决战了。”
我还会亲自出马。
有一个人的脸让安格捷忒不由得印入了脑海里,那是惊讶,不满,不甘,愤怒,委屈,沮丧......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忍无可忍的要收敛起利爪。
“安格捷忒大人!等等、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雷哈娜拼尽力气的抓起手中的机剑,黑色的恶魔应念起舞,黑色在天空中翻腾,好似一条巨龙升天。
“已经结束了......”
“才没有!!!”
突如其来的怒吼着实吓了安格捷忒一跳。那就像是狮子,但是眼神却是猫咪。
不要......!
安格捷忒心中在呐喊。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了。这不就像是......
当年死掉的她一样了吗?
雷哈娜无视了安格捷忒,像一只无助的小猫一般面对一条巨龙。
黑色的恶魔爆发,卷起雷哈娜的手臂和剑,刺入骨子里的恶魔激发出力量,强化的肌腱迸发出无可比拟的力量和速度,剑落在格拉巴克的面前。
格拉巴克也和安格捷忒一样在发愣,哪怕雷哈娜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也只是在喃喃:“莉斯杰娜。”这低语也被雷哈娜给斩断,扭曲的言语化作利风,撕碎了格拉巴克的躯体。
因为疼痛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格拉巴克重整架势,控制的风化作钻子刺来。雷哈娜的血液变异了,人类的造血干细胞全部都扭曲,一瞬间,就像是癌细胞侵蚀加速一样,全部的血液都变成龙血。迅速升高的血压差点把雷哈娜的身体撑破。感觉力量就像血管一样发胀。每分钟超过一百八十次的供血带来的狂暴激发出来,雷哈娜不顾一切的挥下机剑。
仿佛就是空间被撕碎了,风被拧成说不出的形状,化作陨星的剑再度打穿格拉巴克的肉体。
此时雷哈娜已经丧失了理性。原始的非人冲动把握着她的身体以及思想。她所能够想到的,所能够做的,只有杀!
前方只有迎来终焉的道路。
格拉巴克反水一击,打破了雷哈娜进攻的猛势。紧接着无数的赤色圆盘出现在格拉巴克的身体上,那时钟盘,精密的金属钟表的骨件和指针尽数出现。一秒钟上千次的演变换来的,是粉碎希望的一拳。
太快了,哪怕给雷哈娜以人类的极限加上苍蝇的复眼视觉都跟不上;太重了,哪怕给雷哈娜以雄虫的生命加上犀牛的强健也受不起。
神经传输的速度都跟不上,大脑都没能够接受到痛楚。只有肌肉紧缩,超脱极限后的崩烂,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因为无法承受的痛楚变得粉碎。
完了!安格捷忒心想。
强化的血统正在竭尽全力的为了活下去而在拼命的抢救自己,但是太晚了,雷哈娜在劫难逃。
强化的第二次重拳、生的制裁降了下来。
这一切,在雷哈娜的眼里却是那么的漫长。明明之前都无法看见的攻击,却忽的觉得那么的迟缓。
啊啊,自己的一生仿佛电影般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这就是走吗灯吧,雷哈娜心想。
看到自己父亲那忧愁中带有些许欣喜的笑容,那为了什么总是忙忙碌碌的背影。小时候无数次无数次的到伦敦的车站前,无数次无数次的听着早已烂记于心的道别,无数次无数次的看着列车带走一切一切......但是慢慢的,雷哈娜明白了,不管列车开了多久、走了多远,父亲总是能够回来,除了一次......之后,雷哈娜便觉得,这世间的列车便是死神。哪怕之前十次百次千次的平安无事,也只不过是麻醉。让危险成为一种习以为常,人们便会认为这就是日常,殊不知,死亡孕育其中。
然后,雷哈娜想起了,那个下雨天。记得那是一个极其阴霾的日子,连续几天“雾都”都下着大雨,好像号啕大哭的小女孩。但是她却没有哭,无论遭受了什么,不管多么的痛,她都没有哭。她在笑。但是一点都不好看,就像小丑。就连自我介绍都是,带着那股淡淡的哀伤。但是,因为自己父亲对她说:“从今往后,这就是你的家”之后她哭了,但是比她笑着好看,而且哭起来竟不像这雨天,反倒像是马上放晴的蓝天一般。那个时候,雷哈娜便暗暗决定:我要守护她的“笑容”。
那之后,是一段不长不短的快乐的日子。哪怕自己父亲离开了,自己也不会太过在意了。因为一切都有她,泰勒菲尔。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像她那一头顺爽的黑发,无可挑剔。在她的身边自己便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快乐,哪怕生气,哪怕哭泣。
好景不长,一切都在那一天改变了。
明明前些天,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送走父亲,和泰勒菲尔两人眼睁睁看着列车缓缓离开,空荡荡的过道一如既往的没有生息。但是自己并不觉得难过,因为坚信不久又将团聚,三人一起。
可是,那一天再也没有到来。
于是,一切都在那一天改变了。
自己的心情也像是那一天的天气,灰蒙蒙的下着雨。自己哭了,付在父亲的灵柩外面。好痛,不论是眼睛还是心口。那个时候,心中想着的只有已故的父亲和泰勒菲尔。她在哪?她会不会也是那么的难过?还是说......心中会更疼呢?不行,我要守护她的“笑容”,哪怕,当上那该死的首席魔法师,重蹈父亲的旧辙。但是......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呢?
—“从今天开始,我将不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你知道吗?那一刻啊,我的心都凉了啊,比落在脸上、发根里的雨水都要凉。
笨蛋。
好想这么对你说,好想一如既往的冲上去用拳头捶打你的胸口,好想好想......再一次三个人一起......哪怕不行,两个人也好......
为什么,我赢不了?为什么,不管是魔法、肉搏我都没办法杀掉那个该死的RPG里的龙呢?无数次无数次的读档,换来的却是无数次无数次的死亡动画。这难道意味着,我永远都得不回来了么......
我做的,还不够么?
临死之前,雷哈娜露出了哀伤的笑容。但是这份感情,无法传到千里之外的彼方。
一切都将落下帷幕。
威廉•海道尔已经临近不惑之年,身为空军士兵的他无数次的在机舱内咒骂过该死的世界。但是无论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那么让人深刻。
前些日子,有上级的上级来对他说,你想不想要一次任务之后就是半辈子的衣食无忧啊?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开玩笑,结果当即给了自己一张五百万美元的支票后自己便从了。
开始还嘲笑对方让自己打了好几天的RPG和D&D,觉得他们就是吃饱了钱没处儿花。甚至在上飞机前、也就是两个小时前自己都还在为哈斯对自己说:“孩子,你马上就要去面对活生生的龙了,但是你放心,通过这些天你对RPG和桌游中对龙的了解,你一定行。”而忍不住在心中大笑。
但是此时此刻,威廉再也笑不出来了。就连恐惧都表现不出,简直就是表情被冰冻了。
自己现在就在驾驶超音速歼击机在和龙作战。
除了自己以外全部都是那个名为洛格拉施尔学院的人,而且他们的架势技术竟然不管哪一个都比身为首席飞行员的自己精湛,如果不是因为哈斯说有一个校工因为上一次作战而断了一条腿的话也不会请自己来。现在威廉心想,到底他有多大的命才会在这样的作战中只断一条腿啊?
现在,作战的十几架歼击机只剩下不到一半。苟延残喘好不容易撑到现在。
上帝真该死!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
空中的仅凭爪子就可以撕碎歼击机的外壳,甚至一不小心还要被海里的怪物......
啊,又有一个飞得太低的家伙被跃起来的“大鱼”拖进海里了。
威廉不由得感叹。
当初说,只要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哪怕自己死掉了,都会保证家庭的衣食无忧。只是不允许走漏风声。这么来看,想必活着也是要被监视一辈子的吧。虽然会拥有哪怕再怎么过分都会得到保障的报酬,但是......
威廉现在只想回家拥抱自己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可恶啊!诸神都该死!
威廉一边痛骂一边按下攻击按钮。
控制摇杆驱动歼击机侧身躲开飞龙,下一个瞬间一阵轰鸣落在后方。
又是一头巨龙被集火后坠落。
但是已经不行了,火力越来越小,团灭是迟早的事了。
万事休已矣。
此时此刻,正下方已经跳起一条巨鱼一般的龙,下一个瞬间威廉就会被拖入海中吧。
万念俱灰的一刹那—
某种远远超出了威廉的反应速度,也远超歼击机的速度的力量强行扭曲了巨龙进攻的轨道。
只见海龙被按回了海里,借助海龙的身体当做踏板,一跃到了数百米的天空,左蹦右跳的以空中飞龙为跳板,每一次位移就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天空像是下雨一样落下巨龙。
看着那个黑影,威廉却不由得笑了,明明素未逢面。
“怪物。”
还发自肺腑而说道。
人类就是一堆胡思乱想。
在临死前,雷哈娜走了一遍走吗灯;在落下拳头之前,格拉巴克看着雷哈娜的脸庞,想起了两千年前的种种;安格捷忒在心中咒骂。
每一个脑袋就是个战场,无数的想法在里面厮杀,直到死亡。
有人说,人的出生和死亡分别是“(”和“)”,而人要做的就是把里面填满。现在,雷哈娜为自己的人生画上“)”。
不长不短,不多不少的十四年,风华正茂的年纪里走向终点。
雷哈娜不怕死—人的觉悟不代表现实—所以也不应该害怕继续活下去。
死神的手被某个东西给斩断了。那是某个朝着格拉巴克和雷哈娜中间飞过来的某个物件。
太快了,根本就没法看清。而且竟然没有能够察觉到,说明这是从探知范围之外被抛过来的吧。
紫黑色的巨剑大咧咧的摔在黑铁的地面上。
太过突然的事态让所有人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思考的战场里。
“啊啊,果然那力度插不进去嘛。”
慢慢踱过来的步子中杂揉着懒散,但是踏在地面上的每一声铿锵都蕴含着坚毅。
慵懒的谈笑似的语调中却没有丝毫的随便。
黑发黑衣,从头到尾一席黑色。在这一片黯淡的天地间宛若真正的夜幕。
环顾周遭一眼,对这糟糕得不能再甚的状况摇头,“看来我是来的太晚了?”转眼盯着雷哈娜说,“还是说恰到好处?”
想要做过去拾起灵妖,但是却因为格拉巴克那像是要杀死人的眼神而无奈。
“别这样嘛,我只不过想要拿回我的东西罢了。”
“你到底是谁?来干什么?”
“一个无名小卒,来调停的。”
“就凭你,没有......”
冢正把手抓在黑铁的墙壁上,近距离的寸拳竟然把黑铁的柱子打碎。
除了冢正外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格拉巴克尤为不敢相信。那个连数以千记的轰垂打击体轰击的黑铁竟然被一拳就打碎了,虽然只是柱体残产生了像是蚯蚓一般的裂痕。
“啊啊,果然,这不过是'完美防御’而已。那么,这样子我有资格说话了吗?”
“......我不会停下来的。谁都不能挡在我前进的路上!”
冢正一言不发,只是前进。
格拉巴克砸舌,他知道冢正不是个善茬。
“我劝你们最好走开点。”
打起来的话,冢正没有把握还能够顾及她们。但是没有动作,雷哈娜道:“你果然还是来了。”
“好像说得你知道我会帮你挡下来一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可真是被你玩弄在手心里啊,达斯霍特大人。”
冢正狡黠一笑。“都说人死前会有一段走马灯,会让人想起最不该忘,但也是最该忘记的记忆—人记得最牢固的事情,就是究其一生要忘记的东西—不是吗?那么,你看到了什么呢,雷哈娜?”
雷哈娜不言,冢正也无所谓,反正也是打算自说自话,“她在等你。”
雷哈娜惊愕。
按照泰勒菲尔所言的话,那么雷哈娜的走马灯里必然有泰勒菲尔的戏份。那么,这个时候推一把的话效果最好。冢正心里盘算着。
然而事实也是如冢正料想,雷哈娜动摇了。
“所以你要活下去呐,离开这里,”冢正视线转到诗惠理那边,“你也是。”
丝毫不容人拒绝的语气,好像如果不乖乖听话的话就会反过来成为这边的敌人一样。
“我们撤吧。”最终还是安格捷忒组织推开。
等其他人都退出到广场外之后,冢正才开口道:“呐,就这样算了吧......”
“开什么玩笑!”
面对格拉巴克的怒吼,冢正悲伤的低下眉目。
“我是知道的啊......”
“你什么都不知道!”仿佛把要对全世界施加的怒火都迁徙到了冢正头上,“你也一样,不过是为了......”
“你的心中有一只狮子,一只狂野、嫉世、对一切不公都感到愤慨的野兽。它吼叫,撕咬,想要跳出来毁掉一切让不幸产生的事物。但是也有一个可悲的小丑,他面露笑容,绝不哭泣,那比哭泣更加丑态百出的笑面的小丑讨厌受伤,讨厌自己受伤也讨厌别人受伤。”
冢正把阿祖对自己说的话对格拉巴克说了。
“你在说什么啊......?”
“无数次无数次,狮子都看见小丑可悲的站在一边,露出可怜笑容的站在别人的旁边。被伤害了也从不反抗,只因为讨厌受伤。”
“别说了......”
“狮子看见了,无数次的想要过去把那些人都撕碎,但是每一次每一次都被小丑拦下了。狮子问他:'你不恨吗?’不管几次,回答永远都是一样的—”
“都叫你不要说了啊!”
格拉巴克握拳以超过数十倍马赫,凌驾第一宇宙速度的势头打过来。
“不管是狮子想要保护自己,还是小丑想要保护别人,两者都没有错啊!但是却在受伤啊,”冢正侧身闪开,“因为无数次的伤害所以要反击了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回答我啊!沈穹涵!”
紧握的拳头近距离的以相同的速度砸向格拉巴克的颜面。沉重的抨击声自骨头传达过来,远远比空气要快。在超快体感下这速度不同的传递就像是延迟了半拍的钟鸣,而格拉巴克就像是钟鼎一般发颤。
作为回礼,大量的术式被叠加在手臂上,再度加强的拳头如雨点般砸过来。
但是冢正都以相同的程度格挡。越来越快了,格拉巴克不愿相信,身为风之王的自己竟然拼不过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
“可恶啊!”
巨大的无形作用力通过言语显现力量。冢正只听到格拉巴克口中吐出“Fos.”这样的单词而已,但是切切实实感受到的却是无限推力。
只在刹那间,冢正的身体便被吹飞。
不过好在处在超高体感下的冢正感觉到的只是自己被巨大的力量给抬起来一样,虽然真切的感受到内脏被挤压,但是却能够马上用魔力打消挤压的效果。
这种空间系的能力冢正最没辙了。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可能会懂啊!我这样做......”
“只不过是一只'两栖类’可悲的挣扎罢了!”
格拉巴克瞪大眼睛,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模糊了。啊啊,原来你也是的啊。这么难过的想。
“我们不被理解,我们与众不同,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们依然活着啊!哪怕受伤,哪怕想哭,哪怕强颜欢笑,但是那是我们独一无二的活着的证明啊。”
格拉巴克的力量被软化了,无力的拳头被冢正再度格挡。
“我来这里是要问你—你到底要闹哪样啊!”
格拉巴克倒吸一口气,那是一口深深的,仿佛秋天的空气。
“你来这里是有理由的吧?不然你也没有必要麻烦的把这黑铁之城从不列颠哥伦比亚弄过来吧?但是那份理由,才不是你那该死的什么改变世界啊、成为世界的王啊的计划吧!”冢正的拳头落在格拉巴克的胸口上,巨大的力量把格拉巴克吹飞。
“扪心自问吧!你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啊?”不就是不想受伤也不想伤害别人么。“那么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伤害所有人的事来啊。”
“不对!不对......”
明明不想受伤,但是还是疼得让人想哭。明明只是想要幸福......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无可奈何啊。
让人受伤的现实,让人想哭的现实。
这样的世界,爆炸了才好。
“我想要改变,改变自己,改变世界的改变。既然现在的现实是如此。的无可奈何的话,就由我来改变!”
哪怕哭泣着也要前进。哪怕......再度受伤。
“还会有别的路的吧......”
“一条谁都不会受伤,谁都不会哭泣的路?不可能。要是有的话,为什么那么久了都没有出现?它到底要多少的牺牲!?与其那样......我还不如选择这样的立竿见影!”
所以要杀。阻拦前进的人都要死。所以这是必须的,必要之恶。
“你这不过是想要复仇罢了。”
冢正下了定论。
“咬紧牙关吧,有多痛忍多痛。”
谈判破裂了,冢正将要行使最后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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