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之后，她又无力地躺下了。
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向牧黎。
“哥哥，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感觉我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行！”他立即反驳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都怪我…都怪我……。”
他的眼中充满了关切，眼角开始积着泪珠，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可是，哥哥，踏入修行之道也未必能救我啊，而且，没了我，你应该能活得更好吧。”
牧霖稚嫩的脸上竟然有着一股祥和的意味，与她稚嫩的脸显得极其不符。
“我不许你这么说！修行之人上天下地无所不能，肯定能治好这可恶诅咒的！”
这是他此刻能想到的唯一的希望，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否定这个希望，哪怕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行。
这一刻，他彻底绷不住了，泪如泉涌，泪涕交加的样子难看极了，但牧霖却不这么觉得，而是心中一暖。
这只有她会这么觉得了吧。
“哥哥，我们流浪有多久了？”
牧黎用手抹去泪水，红了的眼眶还想再哭，但他止住了。
突然止住哭泣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一顿一顿地思考着。
“三…三年了吧。”
“三年啊，咳咳。”牧霖突然的咳嗽吓到了牧黎，赶忙上前，但却被牧霖制止了，“这三年里我们过的艰苦并快乐着，我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说着说着，她有些说不下去了，语气有些悲哀。
“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得到掌门的关注，掌门一定能救你的！”他握着牧霖的手，激动地说，“之后我们就不必流浪了，以后肯定都是快乐的。”
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又掉了下去，扑在牧霖的怀里大哭了一场。
明明是妹妹，可她此刻就像是一个姐姐在照顾自己的弟弟。
哭了不知多久，他在怀里竟然睡着了。
“莫衡哥，进来吧。”
此时莫衡打开门，动作很轻，但嘎吱声却很响，不过这并没有吵到牧黎。
他站在门槛上，靠着门框，遮挡了大部分月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牧霖则是笑笑，似是似乎没有感到奇怪。
“真的时日无多了吗？”
莫衡那邪笑消失了，变为了忧愁的面容。
“呵呵，这诅咒这么严重，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身体了，什么时候走，又怎么知道呢，但时间肯定不多了。”
她笑着说，明明是关于她自己的生死，她竟然毫不在意的模样，就像是活够了的人。
“我觉得，其实…”
“好了，莫衡哥，安慰的话语就不用说了，我已经听了很多了。”
牧霖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她听得太多了，从她哥哥那里。
“你放心，我会帮他的，而且如果我能见到掌门，肯定会让他救你的。”
牧霖摇摇头，似乎是在说，不必了。
“还有就是…哥哥他躺在我怀里太重了，动不了了，能帮我一下吗？”
“哦哦。”
莫衡连忙上前将牧黎搬到一旁去了。
“莫衡哥，你别一直站着了，坐下吧。”
莫衡没有拒绝，很拘谨地坐下了。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莫衡有些不明所以，但没说什么，只是很认真的听着。
“从前呢，有两只流浪的小猫，它们生活的很艰苦，相互依偎，每天都在为生存而担忧着。”
“其中有一只小猫有着远大的理想，它听说动物都可以修炼为妖，可以有着强大的神通，这样就不用再过流浪生活了，但也只是想想，它不会修炼，连活着都是难题。”
“而另一只小猫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它只想一直与那只猫一起活着就够了。”
“有天，那只有理想的小猫遇到了一只有化形的老虎，说是能教它修炼，可没想到它是想将自己身上的诅咒移至小猫身上，那只小猫没有修为，根本承受不住这诅咒。”
“另一只小猫找到它之后，到处寻求帮助，在弥留之际，希望出现了，有人帮了他们，但只是将这诅咒移至到了另一只小猫身上，通过一些方法让它不至于立即死去。”
“后来那只猫知道后恳求那人帮它是吧，不惜一切代价。”
莫衡突然插嘴说道，牧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笑笑，像是在默认。
“那只猫怎么知道那人可以帮它？那人不也没完全移除诅咒吗？”
牧霖摇摇头。
“它不知道，但这是它仅有的希望，在这里，谁会无偿帮助别人呢？”
莫衡沉默了，当一个人陷入绝望之时确实只会拼命地抓住那仅有的微光，不顾一切。
“莫衡哥，你说，修行之人与普通人差别在哪呢？”
“当然是修行之人能上天入地，一挥手就能毁灭一座大山。”
莫衡毫不犹豫地回答。
“还有吗？”
牧霖又问，让莫衡一时间不知道答些什么。
“还有…嗯……”
他努力地思考着。
修行之人除了有大能之外，好像也还是人啊。
“我时常在想，普通人不也能活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去想着踏入修仙之路呢。”
“修仙能活得更好。”
“但代价很重的，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代价更重，无法估量的。”
莫衡没有否定，他甚至想肯定。
这个世界，除了有关系的大家族，抑或是有天赋的人，其他人怎么踏入修炼之路？
就连那不靠宗门的魏逍遥都是先有修为，才获得机遇的，换做是普通人或许根本承受不住吧。
“莫衡哥，我和哥哥三年前被父母抛弃，他现在是我唯一在乎的人，你答应我，在我走后好好的照顾我哥哥，好吗？”
牧霖笑得很真诚、很甜美、很释怀，这个笑容就像是一把刀，深深地刺入莫衡的心中。
这笑容他看得有些痴迷，随后摇了摇头，不是在拒绝，而是为了让自己清醒。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也多听你哥的，别老说这些丧气话，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两个就不会放弃你的。”
女孩只是笑笑，并没有反驳什么。
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它比太阳还要吝啬，阴影早已布满各个角落，可它却不舍得将那些地方照亮，甚至于连环境都是不安心的。
耀眼的太阳同样不能将所有隐秘的角落照亮，但它至少给人是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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