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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险棋

第九章 险棋

不多时,异端审判司的人和校内部分魔法导师赶到了案发现场,因为艾瑟儿毫不抵抗的态度,他们轻易便将其抓捕拘束起来。

缇莉亚踉踉跄跄地被护送着走出教学楼时,只觉得浑身发软,无边的恐惧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与漫长的黑夜几乎融为一体。

黑压压的人群挤在门口,喧哗声四起,还有几名教师施展魔法护盾维持人群秩序。

艾瑟儿被异端审判司的人带出来的时候,身上裹着白袍,灰色的头发从白色的兜帽里滚落到胸前,在夜幕下形成鲜明的对比,白袍外面牢牢地捆绑着特殊的束缚工具,让她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学生间小声议论着艾瑟儿的发色与魔女身份。

“拥有那个颜色的头发,她果然是魔女!”

“原来她真的是魔女啊,还好没盯上我……”

“听说有四个贵族少爷小姐出事了,好像是因为他们欺负了魔女?”

“不是说最好不要和魔女扯上关系的吗?他们居然……嘶——”

“好可怕,还好异端审判司的人来了。一想到我们居然和魔女当了那么多天的同学,我j感觉浑身发麻……”

“谁不是呢……”

缇莉亚感觉脑子里乱哄哄的,人群对艾瑟儿或是惊恐或是厌恶的说话声吵嚷得她无法集中精神,只有一句话不费吹灰之力地穿透那些杂乱无章的喧嚣,无比清晰在脑子里炸响,“我制作的人偶绝对逼真,您也不必担忧火焰会将您的身躯舔食,更不必担心流水会将您娇小的身躯摧毁”,那是人偶师在信上写下的一段话,她曾以为那是一份保险,现如今看来,那不过是一份包裹着糖衣的致命陷阱。

一个迫切的念头狠狠地攥住了她的心脏。她要找到那个人偶师,她一定要向对方问个究竟,她真的是被魔女杀害的吗?对方制作出人偶又抱着什么目的?或许她可以找个借口去问问艾瑟儿,但那只会让自己的秘密更快暴露,而且对方如今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嫉妒和愤恨的火焰。

简越过人群找到她并将她的手抓在掌心时,缇莉亚才发觉自己的手因惊吓变得如此冰凉,友人身上传递来的体温如一剂救命的药剂让她恢复了清醒。

“缇莉亚,你没事吧?你怎么一个人跑教室去了?你的手好凉。”

“我……”她摇摇头,她感到恐惧,她想逃走。

“没事了没事了,你不用勉强说出来,老师们都来了,异端审判司的人也来了,”简轻轻抱住缇莉亚颤抖的身子,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安慰着她,“魔女已经被抓起来了,我们现在很安全。”

安全……吗?

缇莉亚在心里苦笑,艾瑟儿能被轻而易举地抓住,恐怕只是那名‘父亲’的授意吧,直觉告诉她,如果艾瑟儿想从那里逃脱,同时将罪行栽赃给自己,一定有无数种办法。可惜都被“父亲”制止住罢了。

“缇莉亚。”克丽丝也从人群中挤到她的身边,轻唤了一声名字就不再说话,默默地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两名伙伴无声的安慰让缇莉亚渐渐缓和过来。

“好些了吗,缇莉亚?”

缇莉亚轻轻地点点头:“谢谢你,简,还有你,克丽丝。”

“那我们先陪你回宿舍休息吧。”

“可是你们……”缇莉亚的视线移到她们身上华丽的演出服。

“换衣服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倒是你,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是赶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缇莉亚拗不过她们,只得顺从地点点头。

正当她们准备一同离开的时候,一名有着湖蓝色长发的女性朝她们走了过来。

“海伦娜导师,晚上好。”少女们不约而同地向这名女子行了个礼。

海伦娜微微颔首,视线停留在缇莉亚的身上。

“缇莉亚•格兰德小姐,麻烦你和我过来一趟,”然后在简开口以前,一句话堵住了少女即将脱口而出的想法,“简和其他同学一起留在这里,听候老师们的安排,有序撤回宿舍。”

“可是缇莉亚看起来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是她的朋友,我想她需要朋友们陪在身边。”简紧紧攥住缇莉亚的手。

朋友,这个词让缇莉亚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海伦娜又将视线投向克丽丝,得到的是相同的回答。

海伦娜叹了口气:“听从学院安排,简•安吉尔,克丽丝•布兰克。”

海伦娜话里隐隐的警告让两名女孩犹豫了。

“简,克丽丝,就按老师说的做吧,你们就算信不过我,也得相信我们的导师吧。”缇莉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说一句俏皮话。

见缇莉亚如此说,两名女孩也不再坚持,不放心地目送着她和导师的离开。

海伦娜带着缇莉亚走进了导师们平常开会用的房间,身着异端审判司制服的男人坐在长桌一端的正中央,浑身透露出一股不容任何人轻率接近的威严。

“我来自隶属于教会的异端审判司,任主管一职,因职业特殊不便透露真名,还请见谅。那么,你就是格兰德侯爵的女儿,缇莉亚•格兰德,对吧。”

“是我。”缇莉亚局促不安地点点头,在他们给自己安排的椅子落座。

缇莉亚坐定以后,那名男人开始讲述缘由…

“首先我要代表我司为您——缇莉亚•格兰德小姐送上歉意,原本,亲眼目睹了那种不可饶恕的事情后,我们理应让您回房间休息,暂时安定一下情绪,但魔女提到了你的名字,我们不得不临时向你询问一些事情。”

“我明白。”缇莉亚点点头。

“谢谢你的配合,格兰德小姐。那我们就尽快进入正题吧。缇莉亚小姐,首先我想请问,你和艾瑟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返校的那天,这点简和班上其他同学可以作证。”

男人点点头,继续问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和她接触过多少次?”

“呃……她一直都在让我离她远点,而且语气很不好。算得上接触的时候,应该是前几天那四名受害学生欺负她的时候,我因为偶然比平时早起,正好撞见了那一幕,便忍不住过去帮她解围。”她并不打算将自己和艾瑟儿曾在宿舍里单独相处的事情向面前的男人全盘托出。

“那么你自认和艾瑟儿是什么关系?”

“只能说得上是普通同学吧。不过,她好像对我有敌意……”

“敌意?”

“在她被同学说‘魔女’的时候,我去帮了她,她反而对我冷嘲热讽。”

海伦娜导师拧了一下眉头,表情纠结地点了头:“的确,入学时我们没有查明她魔女的身份,让她对学生的生命造成了损害,这是我们的过失。”

“之后,她又对我说,如果想知道她为什么对我充满敌意,就务必在学院祭的晚上去教室找她,之后就……”缇莉亚有意没将话说完,但后面的内容不用说大家都已心照不宣了。

“这件事的另一个目击者,涅特尔的弗兰导师提到,这名魔女还对你说了一句‘嫉妒’,是不是?”

缇莉亚沉默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兴许是因为你是班上唯一一个对她表露出友善的人,而你们又拥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因爱生恨并不是一件多么罕见的事情,”男人点点头,舒了口气,“魔女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学生们的事情就有劳你们教师费心了。”

“辛苦你们大晚上跑一趟了。”眼间异端审判司的人要离开,海伦娜立即起身送客。

被单独留在房间里的缇莉亚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活跃的大脑却没有停下来休息片刻的意思。

艾瑟儿想说却又被人偶师制止开口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所有的谜题,真的要再次见到人偶师的时候才能知晓吗?

缇莉亚想得发晕,不由得长叹一声气。

这声叹气恰好被折回房间的海伦娜听到了。

“小小年纪就唉声叹气,小心变老哦。”

“我只是有些心事……”缇莉亚耷拉着脑袋。

“在担心我们因为你不打招呼就去教学楼的事情而怀疑你?”

“因为……很奇怪啊,谁会没事在学院祭这种重要的日子特意跑去教学楼呢?”缇莉亚越说越丧气。

“噗,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可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学生啊,缇莉亚,”海伦娜导师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往门口走去,“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老师,您相信我?我还以为……”即便知道自己的问话不合时宜,缇莉亚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导师。

“怀疑一位身份尊贵的贵族小姐,就是我的失礼了。”导师笑着打趣道。

“……谢谢您。”

看到缇莉亚还有些蔫蔫的样子,海伦娜想了想,跳出了一个话题转移走少女的注意力。“不知道你的母亲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和你的母亲当年还是一起学习的伙伴,那时候,因为我和你的母亲在元素魔法研究上的天赋不相上下,学院里很多人称呼我们为‘元素双子’。现在回想起那些日子,真是令人怀念的时光啊。”

“那……海伦娜老师,您觉得青木魔法会是最没用的魔法吗?”

“为什么?”

“青木魔法是纯粹的治疗魔法,不是吗?”

“就因为只能治疗他人,所以你觉得这是最没用的魔法?”

“我……我没有这么觉得……”缇莉亚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那不就对了吗?虽然青木魔法看起来没有半点杀伤力,但在战斗过程中,强大的治疗魔法必然能够成为整支队伍取得胜利的强大护盾!”

“我明白了!谢谢你,海伦娜导师。”

“不用谢。说起来,有一件事我想问很久了,格兰德小姐的身上,似乎有很强烈的风元素魔法的气息呢。”海伦娜导师凑过来,故意夸张地在空气中嗅了嗅,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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