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宫门早已封禁。霍昶跟着太监,一路步行至大殿内。
大殿内灯火通明,皇帝着一袭常服,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霍昶垂下眼,叩首行礼。
“霍昶,你刑部尚书,可知私铸是何罪名?”皇帝的声音含着十足的威势。
“回陛下,是当抄家流放的罪。”
霍昶头虽然低着,脊梁却挺直。
皇帝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也不生气:“那明知故犯,又该当何罪?”
“每日刑部需复核各地案件上百,臣实在不知皇上所指何事,为节约时间,保证龙体安泰,还望皇上明示。”
皇帝勃然大怒,把一纸奏折扔到霍昶面前:“朕说的,自然是你国公府产业内的事!”
霍昶余光看见,那是二皇子的奏折,果然这老皇帝在虚张声势,那他接着装傻充愣就行。
霍昶不知道的是,他和沈静的脑回路达到了空前的统一。
他一拱手后叩首,似乎在竭力保持不紧不慢,但语气难掩激动:
“若皇上所说乃是瑞元庄私铸假币一事,臣已经情况尽数写在奏折之中,主使也是另有其人。臣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对不起皇上之事。”
“忠心耿耿”四个字说完,霍昶差点没被自己恶心死。
霍昶一番辩解后,皇帝似乎怒气下去了一些,他慢悠悠地说道:“但有些事情,你没有写在奏折中,你就当朕不知道吗?”
还没等霍昶辩解,一个黑衣太监匆匆进门跪地行礼后,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皇帝。
霍昶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其中的那根青玉发簪。
他前前后后给沈静安排过许多首饰,之所以用“安排”是因为沈静从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他每次给沈静增添衣饰,沈静也没有什么反应。
独独这青玉发簪,凭着它普普通通的成色和款式,得到了沈静的青睐。
沈静很节俭,用一样东西,就会一直用到坏。
这个习惯霍昶来说是很大的诱惑,他是多么希望沈静身上能多一点和他有关的东西。
所以霍昶照着那根青玉发簪的模样,自己亲手做了一根一模一样的,让暗一给沈静送东西时,把原来那根买的换了。
霍昶当然认得出自己手制的东西,也知道沈静那边肯定出事了。他明知道老皇帝是故意的,也早就预判到了皇帝的行动。
但实际到了此刻,霍昶的心惶恐不安,口中的话语难免也带了几分真情流露:“臣已将一切都写到奏折中,臣在随二殿下调查时,所发现的矿石和人员之事,句句属实。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月光洒在宫殿的光瓦上,留下点点银鳞,仿佛在宫室间游曳的小鱼。
乘着这样美丽的月光,某间宫室台阶上,那人的厉声训话很煞风景。
“今日霍昶不在府内,你等若是还不成功,就提头来见!”
台阶下,一小群黑衣人领了命,纷纷离开。
从宫室里走出来一个太监,太监默默立在那人身后:
“二殿下,如今之举会不会操之过急?还不知道皇上突然宣安国公进宫是为何事。”
林二琦在台阶上踱来踱去,咬牙切齿:“我何尝不知道时机尚未成熟,只是那郊外之事实在蹊跷,那些匠人一定是被人收买才提前撤走。”
“有人知道这件事,却一直不曾告诉父皇,这对我来说犹如头顶三尺悬了剑一般。除了大皇兄之外,谁还会如此折磨人!”
“与其某一天他对我下手,不如我直接把东西拿到手,事成之后名正言顺地对他下手。”
太监见林二琦如此模样,更加觉得林二琦的心中所想无法实现,思考自己过后能不能有退路。
林二琦怀着焦躁和期待冰火两重天等待着,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手下的暗卫还没有回来。
他心急火燎,一个接一个地摔着自己心爱的茶盏。摔完了,他就用脚把碎片跺得更细碎。
终于,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林二琦冲到院门口,抬眼就看见父亲手下的大太监江河海。
他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是父皇设的局,事情已经万劫不复。
林二琦双脚脱力跪在院门口,江河海身后的御林卫把他架起来,往大殿而去。
暗二和常年不见光的暗一不同,他表面上是安国公的小厮,背地里的秘密任务接手得没有暗一多。
但是自从暗一被调去保护夫人之后,暗二接手了这个极其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需要他杀一个人。
暗二按照霍昶的指示,潜入了二皇子在京城内购买的私宅。里面的人全都被二皇子调走,暗二很顺利准确地找到了地窖。
暗二打开地窖,即使是身经百战如他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窖里有一个人,或许那已经不能被称呼为人,而是一块活着的肉团。
“它”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但“它”感受到了暗二,“它”似乎预知到了自己的命运,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叹息:
“四殿下……”
大殿内,江河海沉稳自若地走入其中,衣摆轻轻略过跪在地上的霍昶。
在他头顶台阶的上方,传来皇帝的声音:“江河海说你家遭贼了,快回去看看吧。”
霍昶缓缓起身告退,脚步趔趄地退去。
出门前,耳识惊人的他听到了皇帝的声音:“江河海,我可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会成为他的把柄,他可不像醉卧美人乡的人。”
霍昶唇边微微一笑,毕竟是我亲自送给你的,还满意吗,老皇帝?
他进来时层层宫禁,出去顺溜许多。因为知道家里除了个霍妍,别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霍昶并不担心二皇子的人会闹出什么来。
到了府门口,霍昶从马车上下来,天色刚擦亮,他竟然在那宫里跪完了后半夜。霍昶心里骂骂咧咧,远处却有一匹马驮着个人跑了过来。
霍昶一把拉住马的缰绳,发现马背上的是骑了一晚上马的霍开。
霍开累极了,也不敢休息,伸手擦了把汗水:“大哥,嫂嫂她……”
“我知道了。”霍昶对弟弟难得升起一丝怜爱,旁边的小厮暗二不知何时已经伸手把疲惫至极的霍开扛到了肩上。
霍昶拍了拍霍开的背,对暗二说道:“换匹马,我现在温泉山庄。”
还没汇报工作的暗二:“啊?”
漫漫长夜总会过去。
沈静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熟悉的床榻上,床沿边是隔着一层纱帘那个挺直如青松的背影。
“霍昶?”看来事情圆满解决了,沈静心想。
“有的人合该这辈子都在柴棚里吧,抱着木屑枕头不肯撒手。”霍昶转过头,透过纱帘望着她。
沈静又有了某种奇怪的感觉,霍昶的眼神好像很深情。
“霍昶,还活着就好。”沈静这句话很真心。
霍昶张了张嘴,难得没有得理不饶人:“但是,二皇子死了。”在他眼里,二皇子无关紧要,但他知道沈静会很在乎。
霍昶等着沈静回话,哪知道沈静望着床帘顶,发了半晌的呆,什么也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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