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
那个声音只出现了一次,很久,“她”只听见了无尽黑暗的萧索。
疼痛,当那一场令人寒颤的黑色之梦结束时,“她”只感受到了一阵来自全身的痛楚。来自四肢,来自胸、腹、腰,最后脑袋传来一阵极其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爆炸了。
很久,“她”依旧无法安静下来。
我在哪?
这是一个极其模糊的问题,至少当“她”的大脑能够进行思考时,这个问题不由自主的跳了出来。
不受控制的,她想要坐起来,觉得自己躺在一个被软棉铺满的地上,可当自己那没有一丝知觉的手猛地抽搐起来时,自己一阵的害怕。
迷迷糊糊的,她试图控制自己的双手,去摸索这宛如深渊般的黑暗,那支离破碎的记忆像是雪花一样逐步的飘散,化成水潭。
看样子这是梦,该死,这不是第一次做这样般诡异的梦了。不出意外,待会我就会醒来,然后起床,一如既往的打开手机……然后……然后该干些什么?
忽然间,黑暗的深处传来了咯吱的声音,就像是门开了。
脚步声,她警惕地聆听,有什么人进来了。她记得自己明明锁门了。
她依旧认为自己的状态看似模糊,可意志无比的清晰,就好比此时能够注意到脚步声那样,这不是半睡半醒的人能够做到的。
可很快这莫名的得意就被来自身体各处的第二阵剧痛给冲垮了,自己难以控制的张开了嘴,一声自己感觉到熟悉,却又肯定不应该从自己嘴里出现的声音叫出。
“呀——”
“菲尔利,好好休息好吗?”
一阵令人舒适的女音从旁传来,她起先试图挣扎一下。这是她的房间,为什么会有其他人的声音?
这一定是个梦,她心想。
直到一声咔嚓的巨响,她仿佛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所抚摸时,那真实得不断冲击大脑的触感让她不得不再次思考。
这儿到底是哪?
“你受伤很严重,那一只猫,我想那一只猫已经被教训了。”
抚摸停顿了数秒后,女人继续说道:“喵喵不是故意的,我们都没有想到,很抱歉。”
一只猫?听起来自己被一只猫给欺负了,哦不,是被弄受伤了,甚至身体失去了感知。
这是一个荒诞可笑的事情,若是我……
我是个什么?
“她”很快陷入了一个无法脱离的迷茫,在那么一瞬间想起自己是一个本该照常起床并且去上班的男人,可很快这样的想法被自己是一个女人而冲散。她应该是一个来自圣德尔萨斯的神圣民众,两股记忆不断的冲击。
渐渐的,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
“古尼艾丝,请相信我们。”一个红发女人浮现在眼前。
你是谁?
她想要喊出来,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这是一个穿着红色天鹅绒裙的女人,她苍白的脸上有深邃的双眼,里面满是平静。
一切都是幻觉,她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这一次她成功了。那是一张洁白的床,所有的声音逐渐变得虚无缥缈。
这一刻,一段模糊而又真实的记忆挤进了大脑。
古尼艾丝·克斯丁,这是她的名字,一个来自被卓恩帝国摧毁掉的故乡,特兰西的克莱斯人。是北大陆人的一种,同样也是让其余国家,包括帝国都讨厌的人种。
只因为克莱斯这个姓氏在帝国的信仰中有不祥的寓意。
这一份真实可信的记忆很快被另外一份记忆所崩溃,她紧接着又一阵剧烈的头疼,才逐步想起自己另外一个名字。
一个本不该属于这里,来自地球,名为安墨染的男人。
与前者的记忆相比,后者的记忆让她消化得更快,更加的适应。
我……穿越了?
梦再次破碎,眼前的女人宛如泡沫那般消散。这一次她睁开了双眼,率先看到的不是天花板,不是火光,而是金色的,近在咫尺的大柱子。
柱子将她笼罩,宛如……一个鸟笼?
这真的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至少对于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一张美好的床而言的人。
这不是我的房间,我在哪?
她试图扭过头,却发觉自己的脖颈无比的僵硬,像是打了石膏。从大腿而来的抽痛不断而来,这至少让她获得了一些的知觉与力量。
“睁大眼睛。”来自内心的模糊想法下达一个指令,她用试图用僵硬的手臂支撑自己站起来,却看见了一个银白色的铁块。
一个……锁?
将她锁在笼子里的锁。
模糊的视线伴随着时间而逐渐澄亮,从起先看不清笼子外的景物,最后看见了这个房间的构造。
这让她清理了一下思路。
首先,自己确实是在笼子里,而这个笼子在一个巨大的房间里。若是有什么让她感到更加惊愕的话,那便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一个巨人。
一个喜欢装扮的巨人。
古典的房间里无一不透露出优雅的气息,还有北境罂粟的芬芳。目光所过之处,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被挂在了铁架上,映在窗后。
灰布窗帘下有是一张褐色的橡木桌,一柄蓝色的,像剑一样的物品摆放在那,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就和铁架上蓝色舞裙一样瞩目。
这让她更加确定这不是自己的房间,有趣的是两股记忆中,自己印象中的房间都相差不大:简洁,无窗帘,书籍杂乱。
西方的国度,安墨染的那一份记忆告诉着她,自己穿越了,就和网文那样般。同时这是一个与记忆生活中截然不同的气氛,而古尼艾丝的记忆让她感觉到了家乡的温暖。
在很长的时间里,她都陷入了无法置疑的惊愕中,茫然的伸出手,看见的全是雪白的羽翼。
我……不是一个人?
当身体彻底适应后,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名为菲尔利的乌鸦,从门外的交谈中可以得知自己不是一只鸽子。
一只……来自北境的雪鸦。
这让菲尔利更加的混乱了,当明白自己是雪鸦,而不是安墨染或者古尼艾丝时,那些错乱的记忆就彻底重叠在了一起。
原本自己只是在纠结究竟是安墨染穿越成了古尼艾丝,还是古尼艾丝变成了一个男人,而此时她两者皆是,只是一直被关在笼子里,被猫咬伤的雪鸦。
很久,她都在发呆。
窗帘紧闭,她无法判断此时外面昼夜,除了发呆之外就只能够一直观察着这一房间。
精致的门不难判断出这是一家富有的人,甚至身份高贵。古尼艾丝的记忆告诉着自己,她所看到的宝剑,床上的宝石以及柜子上的勋章都是价值不菲,甚至是只有地位之高的人才有资格拥有。
疲惫之后她终于支撑不住了,眯下眼睛之后陷入了一个真实的梦。
那是一段属于雪鸦的梦。
同样也是最近发生的,却足够让菲尔利适应下环境的信息。
她的主人是一个名为蒂娜·莫里斯的女孩,一个帝国高层贵族的家庭。其父亲是卓恩帝国的血骑士手,莫里斯公爵之子;其母亲是从帝国最西部远嫁而来的商贾小姐,同样也是新魔法团的领军人物。
魔法……这个词语令她又陌生又熟悉。
她此时身处远离帝国中心的阿维斯,一个发展稳定,逐步繁华的城市。因为蒂娜的父亲参与进了帝国皇储们的皇位争夺,为了避免受到迫害而将蒂娜送到了这个地方。
令她感到不妙的是,蒂娜父亲所支持的皇储是力量最弱小,最不被看好的六皇子。
记忆里六皇子在前些日子里还招惹了绝大多数的权贵……
所以此时莫里斯家族正处于随时被动摇起来的境地,而不出意外,两个月后皇位继承权正式被确定后,莫里斯家族可能将经历一次大逃亡了。
一段……不好的记忆。
总的来说,不管是否是穿越还是重生,总之此时她是一只雪鸦,并且经历过两次人生的雪鸦。自己的主人的身份就是她的金手指,至少现在而言。
她倒是没有发现自己除了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雪鸦,并且被猫咬过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她想不起自己那两段记忆的末尾,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去的了。
若是安墨染的那段记忆……自己很有可能是网文里的货车穿越,而后者……那段很显然,最大可能是被帝国的人杀死了。
毕竟帝国四面征途,这是一个奇特的世界。冷兵器的战阵,热兵器枪械,还有魔法,这三者结合在了一起。
所以自己此时是一只白色雪鸦,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笼中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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