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看到烦人的家伙走了，陆小姐放松下来，整个人陷进椅子。
“不客气。”白妍璐回答，但目光还在戏台上。
说话间，一名外国女子登上戏台，正是今早在城外过关卡的那位。此刻，她已脱下白色斗篷，露出姣好的身段，与美丽的容貌，引得台下观众一阵叫好。
也许是初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女子小麦色的脸染上不太明显的红晕。
欠身致意，女子随后开始表演。是羌笛演奏，着实浪费这般好身材，大家议论纷纷。
羌笛是我国古老的单簧气鸣乐器，已有2000多年历史，流行在西域。其长度仅有二十厘米不到，却有十余首古老的曲牌，乐曲内容相当广泛。
今天女子要演奏的，便是其中的《思乡曲》。
羌笛声色高亢悲凉，似吹过西域、卷着沙子的疾风，但在那里，作为为数不多的乐器，是表达情感的好工具。随着女子吹气，手指滑动，虚幻迷离、动人心魄的音乐倾斜而出。大家都能感受到，女子真切的心情，不觉安静下来，不再闲聊、品茶，专心欣赏。
但白妍璐却感受到，一股不属于思乡的悲凉。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听白哥给自己讲易水送别的故事。
渐入佳境，女子开始移动。果不其然，有一定舞蹈功底，脚下动作富有节奏、韵律。
为方便演员与观众互动，赚取赏钱，店家特意把戏台修成“T”形，深入观众席。但他们还是欠考虑了，延伸进观众席的部分太狭窄。一个不注意，女子竟摔下戏台，惹得众人惊叫。
（上海大剧院以前的戏台也因为太窄，著名戏剧演员梅葆玖曾掉下来过。）
所幸，旁边便是我们的热心观众白妍璐，她不偏不倚、稳稳当当接住人家，还能抽出一手护住对方嘴，免得被羌笛伤到。
“没事吧？”白妍璐赶紧问，但在陆小姐眼里，却像在献殷勤。
经这么一遭，女子被吓到，肤色似都白了几分，半晌才摇头。白妍璐贴心扶起女子，让她坐在自己“寸土寸金”的椅子上，全然不顾陆千菁咬牙切齿与幽怨的眼神。
白妍璐挡在女子面前，护住她，不让其他人打扰人家。店家也开始指挥客人离开，不少有钱人便留下些财物给女子，放在椅子上，悄无声息地走出茶馆。店家与客人早培养出默契，收好，转交给女子。他们没有脏一分钱，虽无人监督，但茶馆信奉“人在做，天在看。”
女子虽然还没缓过劲来，却在连连道歉，给店主人，也是给各位观众。大家的小费递上来，她却不愿收下。
“收下吧，小姐。你不收，我们也没法交差。”小二劝道。
女子捂着头，脸恢复血色，接过袋子。清醒了，女子起身，但被白妍璐摁了回去，只好在位子上勉强道万福，说：“妾身贱名玉华，谢公子相救。”
“哪有这么夸张，我不救你也顶多摔伤罢了”，白妍璐客气道，“你同伴呢？早上还在门口看到的。”
“公子也是今天才到京城的客人吗？他们二人都有事。”
“这样啊，需不需要我送你回住处？”白妍璐也刚被师兄“甩了”。
“不必了，我休息一会就好。”玉华婉拒。
陆千菁不耐烦地催促白妍璐离开：“好了，别烦人家，让她休息吧！”
这么一句，倒吸引了玉华注意力。
这人，不就是……玉华愣了一下，眼中闪过异样的光。不过大家都当她累到了，没多注意。
见两人离开，玉华捏捏眉间，也向店家告辞，回到“那位”为他们安排的据点。
“陆小姐！陆小姐！”白妍璐快步跟上陆千菁，没想到她还在闹脾气。
“见到漂亮姐姐，就忘掉别人了？”陆千菁斜眼瞪着白妍璐，也明白这位“公子”个性，傲上而不忍下，吃软不吃硬，却不愿顺着“他”。
“确实。”白妍璐“不负众望”回答。
安静片刻，似下了很大勇气，问白妍璐：“公子，可有婚约？”
白“公子”挠挠鼻翼，不知如何回答。这几天，净和女性结“孽缘”了。
“没有就没有，直说好了，有什么丢脸的？”陆千菁低头，微微一笑，随后快速转身，略带起石榴裙，约定道：“武曲节酉时，初次相遇的巷子见！”
不容拒绝，陆小姐便小跑着消失在人群里，只留下白妍璐伸手矗在原地，不知所措。
“真的是……唉！”白妍璐扶额摇头，倍感麻烦。
但人家还没还钱啊！钱这么随便花出去，要让大师兄知道，免不了唠叨。为此，就算舍命陪君子，也得去一趟。
天色已晚，白妍璐回到正阳司，也不知张哥忙完了没。有两位师兄在，白妍璐习惯性放弃思考，食宿什么的都交给他们安排。
守卫见是张大人贵客，不再阻拦，直接放行。顺记忆绕过“山路十八弯”，终于来到张哥办公室门口。
房间里灯光摇曳，两个人影打在纸窗上，明显在小声商议。
少女正值叛逆期，自然不会听长辈劝，把脸贴在门口偷听。
“张大人，探子回报，有刹利的人混进京城。”
“他们想干嘛？乘武曲节搞破坏吗？”是张哥。
“为了煜坤的颜面，希望你们尽快将他们抓捕归案。”
“哪有这么简单”，面对对方，张哥苦笑，“不到武曲节行动一刻，他们绝不会暴露的。与其找人，不如找找他们的大杀器藏在哪，保护百姓要紧。要能撼动京城，这杀器体型不会太小，很快就能找到。”
“这就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要做的，只是抓捕犯人归案。如果你真想保护百姓，也希望在能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告辞。”
没有欠身行礼，男人高高在上，起身便走。在正阳司偷听可是重罪，白妍璐立马躲到旁边草丛。
男人一身黑色飞鱼服，头戴斗笠，面甲遮住下半张脸。估计料没人敢窃听，不检查现场，也不带上门，趾高气昂地大步离开。
确定安全，白妍璐方才起身，一路摸到办公室门口，探头进去。
张焱坤一脸烦闷，双臂肘关节支在桌上，低头揉搓头发，没注意到师妹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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