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真正地面对鬼灵，赵灵依显然不像一个月前那样，前一晚都紧张得难以入睡。
毕竟寒靡也说了，她目前的绝对力已经达到了S，那鬼灵的防御是挡不住的。
要说唯一需要忌惮的，就是这湖里的鬼灵有点……多。
她迈着稳健的步伐，同时集中注意力，很自然地对念力进行基础调用，强化了四肢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夜视能力得到优化。
就在这时候，靠近岸边的鬼灵们显然是察觉到了赵灵依的存在。
一时间，空间中响起熙熙攘攘的杂乱之音。
仿佛是一种摩擦声，听得赵灵依不禁皱眉。
“呼……”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吻别，对准湖面一处黑影聚集最多的地方——
“嘭！”
强大的念力释放在目标处引发爆炸，那种杂乱之音变得更加急促。
【嗯？】
赵灵依都还没来得及确定那些鬼灵是否被自己一发带走，另一侧就已经有五只鬼灵爬上了岸。
借着寥寥星光，她总算是看清了以往只在教科书和课堂上看到过的鬼灵之身。
它们浑身黝黑，站立而行，若只是在黑夜里浅瞄一眼，大多人都会以为这些就是人影。
但是若细看，就会发现鬼灵的身躯之“虚”。它们的身体具备一定的透明度，越是凝实的，念力便拥有得越多。不过，无论看上去如何，鬼灵的身躯都是可被触碰的。
当然，最为恐怖的是，它们没有面孔，却又像人类一般，头顶上长着“头发”。甚至也算不上，因为那些“发丝”，是他们吸取念力的器官。
而这些鬼灵的移动方式倒也确实和人类一样，仅凭双腿行走。但这速度，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赵灵依面对扑来的鬼灵，还是后撤两步，同时开启火力模式。
瞄准最近一只鬼灵的位置，扣下扳机——
念力钢珠迸发而出，在空气中划出白浪。短距离下，首当其中的三只鬼灵都至少身中三四发念力钢珠，随即念力再度爆发，黝黑的大块小块粉碎开来，落得湖边一片狼藉。
“咔~”
赵灵依拉了下扶手，继续瞄准，轻松将后面的两只也解决掉了。
鬼灵们并不知道畏惧为何物，死了几只对它们来说，或许只是意味着少了些竞争对手而已。
面对络绎不绝的鬼灵上岸，赵灵依心中的嗜杀之意再起。
她的扳机扣动得越发果断，同时也在不断地调整站位，避免任何近身的可能性。
就这样，赵灵依的火力模式继续推了五分钟左右。
鬼灵难听的嚎叫声已经消失了，地上的鬼灵残躯也如同燃烧一般，缓缓地原地消失，留下一地闪闪发光的小晶核。
“呼……”
舒了口气，赵灵依确认再三，至少在她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凶鲤湖上都没有一片突兀的黑影了。
不出意外，这件事对她而言也足够简单。
此时，寒靡下车走了过来，揉了揉赵灵依的脑袋。
“不错，很稳健了呢。”
“嗯……”
见赵灵依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寒靡却变得一脸正经：“小灵依，对待鬼灵和虚兽，杀意果决是好事。”
“不过，就算你达到我现在的水平，也不能贪杀。”
“呃……为什么？”
“因为即便是我，也有可能应付不了的噬魔。更何况是你……”
“魔女是长寿的，但魔女会死。”
“被杀，就会死。很简单的道理，要珍惜生命。”
赵灵依愣了下，笑了起来：“嘿嘿，放心。我很惜命的。”
“欸？哪又是谁，大半个月前还没跟姐姐聊几句，就说——”
“杀了我吧！”
寒靡还刻意模仿赵灵依当时视死如归的神情，差点没给赵灵依给噎住。
“我……我那时候年轻……”
“哟，那成长得还挺快的嘛~”
“说回来哦，若是遇到人类，无论是猎魔师、血族还是魔女，只杀该杀之人……千万不要嗜杀。”
“那样的话，一定带着悔意……过很久很久，都难以释怀。”
寒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双眼无神地望着平静的湖面。
但这句话，却又像是一颗小石子，在赵灵依的内心砸起一片涟漪。
因为此刻寒靡的言行，是赵灵依从未见过的。
踟躇、迷惘，甚至还有一种不知所措。
那双略显呆滞的双眼，和平日里那双灵动的眉目，仿佛不属于同一个人。
或许，这一眼，会印象深刻到让赵灵依毕生难忘。
她甚至联想出一些猜测。
“寒靡姐姐。”
“嗯？”
“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吧。”
“你失忆这件事……不会就和这个有关吧？”
寒靡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赵灵依，嘴唇蠕动了下，却有什么都没说。
顿了片刻，她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哈哈……我也不知道。”
“你不用骗我吧？”
赵灵依插着腰，装作有些生气的模样：“寒靡姐姐，咱俩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小灵依，我真没骗你……”
寒靡大概是第一次在赵灵依面前表现出一种急切的情绪。
“只是……只是我自己猜测，失去记忆的原因是……是我曾经嗜杀而已。”
这下子轮到赵灵依迷糊了。
“你嗜杀，所以失去记忆？这个逻辑我不太懂。”
“嗯……你不懂很正常，因为你不知道第三始源。”
“第三？我记得没错的话，寒靡姐姐你是第四始源。”
“对。”
寒靡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环境，“我们还是上车说吧。”
“唔，好。”
两人上车以后，寒靡才告诉赵灵依关于第三始源和关于失忆的一切。
寒靡现在的记忆，是从四百四十年前开始的。
但原本的她，应该是五百多年前就出生了。
而记忆的失去，并非是意外，而是被第三始源魔女——噬梦之魔女为之。
噬梦之魔女，名为橘真由理，是樱区第一位魔女。
但她并非站在绯碧会的对立面，反而是绯碧会里，地位仅次于子桑梅的人。
噬梦分支，是一种借助生物休眠，从而对意识进行数据库一般增删改查操作的能力。
橘真由理本人甚至可以做到无需睡眠状态，就使清醒的人、动物发生精神错乱。快能使目标脑部血管破裂，直接致死；慢亦可使人精神失常，不堪折磨而亡。
并且，她也曾与子桑梅约定，以后的自己对此事无论如何置气，都不能让步。
对此赵灵依自然是有质疑的。
“那……你又如何信得过梅姐？”
“因为真由理给我保留了一段记忆。”
“也就是我与梅姐约定时候的记忆。”
“可……噬梦魔女不是具备修改记忆的能力吗？”
“是，但我只能选择相信。至少这四百多年以来，梅姐从没强迫我做过什么事，也一直对我很好，更是把我当做一个平起平坐的人看待，而非下属。”
“反倒是优娜，她来到我们这里的时候，离我苏醒还有那么几年。”
“但梅姐一直是把她招呼来招呼去的。”
“唔，倒也是。”
这个说法不无道理。
只是赵灵依觉得应该另有蹊跷。
嗜杀？
或许吧……但她相信，寒靡要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
“好吧，寒靡姐姐，谢谢你信任我。不过在我看来，你不会杀无辜之人，也不会放过该死之人。”
“所以，不用对此自责。”
寒靡盯着赵灵依的双眼，露出一抹浅笑，随即又侧过身抱住了赵灵依。
“真好呀，小灵依都能安慰我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嘿嘿，就算是你刻意讨好我，我也很开心哦。”
“……”
赵灵依撇了撇嘴，“那你放弃这个幻想吧。”
“我相信，你以后会的。”
“不会。”
“会的~”
“哎呀，肯定不会！”
不知不觉，两人的对话又开启了日常模式。
悠悠黑夜，虚塞之地。
孤女寡女，外是气氛凝然，内是好不乐乎。
“欸，等下……这么说，前几年干那档子烂事儿的魔女……就是真由理那一分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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