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拉蒂还有两块肉没来得及享用，那边的泠奕涵已经把小肚子撑得像皮球。她拍着肚子，很没形象地往地上一躺，打了个更没水平的、又长又深的饱嗝。
葛拉蒂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厌恶表情。
“我草！”
泠奕涵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地上蹦起来，那架势恨不得一下钻出地穴飞出地球。她站定之后撅着臀部摇了摇，伸手狠狠往自己身后抓过去。
那是一条表面覆盖着黏滑粘液，像泥鳅一样难以离手的尾巴。尾巴不长，但很粗，刚刚似乎是躺着的姿势不对压到了。
『不不不，冷静的分析一下，我身上怎么会长这种玩意儿？』
脑袋里冒出来的声音和泠奕涵的思考几乎完全同步，但是它明显不是泠奕涵自己的思维。
『我居然醒了！』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欣喜雀跃的情绪传了一半给泠奕涵。
泠奕涵惊讶地捏紧了手里的尾巴。
“痛痛痛....”
『痛痛痛...』
一次猛抓，两个喊疼。
『你是白痴吗！』
孙毅的左手跑去阻止泠奕涵的右手。结果就是原本左手倚着膝盖保持中心，做着扭臀抓自己尾巴姿势的右手和左手都失去了保持平衡的职能。就那么摔了个狗吃屎。
“你在干什么呢？”葛拉蒂最终还是没能继续淡定地把剩下的肉吃完。“和自己的尾巴打架也要有个限度，你是哪里来的尾罗？”
甚至葛拉蒂下意识地说了自己的家乡话。
“啊！是你！那时候的...”
转过脑袋的孙毅差点就要找武器了。
『停停停，打住。你别给我把事情办砸了。』
泠奕涵及时把剩下半句话咽进肚子里。
“一个身体，两个灵魂。”亡灵大君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两个灵魂互相独立，怎么做到的？你身上还真是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灵魂真的存在吗？”泠奕涵还是忍不住插嘴。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呢？你认识到你身边的所有事物里都藏着魔力了吗？”葛拉蒂打了个响指，让变出来的炊具和桌椅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你不相信魔法，又怎么去理解和认识它的存在？”
“不不不，等一下，不要扯远了，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泠奕涵有些语无伦次，无论是多了条“尾巴”还是孙毅突然醒转都让她有点大脑宕机。
“你是想问灵魂的事情还是想问你身上的变化。”葛拉蒂稍微叹了口气，“很遗憾，这两样我都解释不了。这可能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我还以为她多厉害呢，切。』
泠奕涵几乎能想象得到孙毅抱胸撇嘴的样子。
“好吧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你的营地？”
泠奕涵别扭地试着操控“尾巴”，但这很明显没有什么成效。
葛拉蒂伸手戳了戳泠奕涵吃的饱饱的肚子。
吃撑了的人总是有一个共同的弱点。
“行行行，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再走好吧。”
孙毅几乎本能地就想还击，可她的意识却被有了准备的泠奕涵轻易地压制住而没有动手。
『就是她把我们打伤的，而你现在居然在跟她谈笑风生？』
『此一时彼一时嘛。毕竟挨打的不是我对不对。』
『你！』
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脑子，至少现在泠奕涵还没学会能隐瞒思想的办法。
葛拉蒂那边倒是对脑子里打架的泠奕涵毫无兴趣，她正抓紧时间冥想恢复魔力。
孙毅终归还是没有那么多闹腾的精力，她的意识很快就在和泠奕涵叽叽喳喳的争吵中陷入沉睡。休息好的葛拉蒂就带着她新招徕的骑士往生存者营地跑。
路上泠奕涵发现她原本腰部用来释放虫类信息素的器官转移到了尾部。两人通过泠奕涵对信息素的辨别以及葛拉蒂操纵活尸的手段，这下子回到营地最大的困难成了交通。
她们所处的位置是江港区的商业区，从商圈高层公寓楼跑到临江路的别墅区有一段不短的路。
没走出多远，两人时不时能看到急惶惶的飞虫群和横冲直闯的黑甲虫试图往虫后死掉的方向赶。
“这些虫子真是烦。”
葛拉蒂因为被迫拖慢的行程而不满，但就算是她也没办法轻易应付那些成群结队的镰颚飞虫。
“它们应该是知道虫后死了。”泠奕涵观察着那些慌忙回巢的虫子们。“镰颚飞虫这样的虫子还分雌雄、有互相交配产生下一代的能力，黑甲虫那样的大家伙就完全不能增殖。”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坚持去找虫巢。”葛拉蒂皱着眉，“在这个地区不会再出现其它的虫群类型了，这是好事。”
两人躲避虫群注意，再次上路。
江港别墅区比起苏江市别的别墅区有一点很特殊。它临港。甚至早期建成时就被附近航运公司搞到的别墅有些被拿去充当高级职工宿舍。
这些神使们选择在这个地方扎营也是因为靠近江港有丰富的物资，即使是在港口翻那些集装箱也能得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这边别墅区的房价也从来没有上去过，比起纵阳中学边的半山大院来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这里太过于靠近苏江港，以至于路上的交通，码头的装卸，以及周围的工业园区都让这里的房价不瘟不火。
江喙小区，它就是港区开发商为它取的名字。这里不仅有别墅区的十六栋别墅，它最主要的收入来自江喙小区的另一部分——高楼大平层。
那边的别墅区环境相对别的别墅区有些难以忍受，但高楼平层就没有那么麻烦，高层江景反而还成了加分项。
幸存者营地把整个江喙小区纳入了它的管辖范围，无论是小区四周拿着棍棒巡逻的人还是小区门口拿着军刀穿着防爆服的警卫都在证实这是一片安全的区域。
泠奕涵头顶触角末端的复眼并没有比人眼视觉来得远，守卫也早早就发现了她们这批人。
他们用望远镜确认了葛拉蒂的身份，那独特的银肤女孩根本就找不到复制品。
“葛拉蒂小姐，欢迎回来。”
他们根本问都没问泠奕涵，由神使带进来的幸存者不归他们管。
别墅区被各个神使们分成多个片区，他们会将幸存者带回营地，那些能学会神术，能展现出虔诚的信徒就有机会住在别墅区。
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一见葛拉蒂来了都躲得远远的，根本没用敢往边上凑的。
“我这边只分到一栋别墅，相比他们那边有些寒酸。 ”
两人走到别墅大院里，虽然分给她的别墅只有这一栋，但作为补偿她倒是有个不小的院子。地里种着桃树和土豆，多余的植物都被拔了个一干二净。
院子门口毫无风度地挂着两颗只剩下骷髅的脑袋。葛拉蒂赤裸裸地在院子门口立着枭示，这也难怪那些人对她退避三舍。
“你很在意那个东西吗？那是这房子原本的主人，赖着不走。”葛拉蒂轻描淡写。
泠奕涵多瞄了两眼那两具骷髅，更切身地感觉到身边这位银肤神使的可怕。
葛拉蒂走进院子，整个院子里都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让泠奕涵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人气儿。
泠奕涵忍不住问：“你这里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吧？”
“呵，谁知道？”葛拉蒂头都没回，发出一声说不清楚是哼还是笑的气音。
正门门锁明显是换过的，它迎合现任主人的品味，被雕成一朵绚丽的冰花，花瓣招展，散发着要命的寒气。
她伸手拉门，也没有用钥匙之类的东西的动作。还没等她的手碰到门上，另外半扇门立刻向外弹起，邀请它的女主人回家。
“要换鞋，你在架子上随便拿一双。”
葛拉蒂叮嘱泠奕涵，但她自己好像没有一丁点换鞋的意思，就那么往客厅走。
泠奕涵从架子上选中一双拖鞋准备把它穿上，一只苍白的死人手臂猛地从鞋架底钻出来，一把就抓住她的脚踝。
这当然不会难倒她。右手作爪状，锋锐笔直的五根指甲随之伸长，五根指刃将那只手的指节轻易斩断。
宅院里的一切都逃不过葛拉蒂的感知，作为神使，这里勉强能算是她建立的第一座神殿。
葛拉蒂在客厅冲着天花板喊：“别搞这些无聊的恶作剧，给我下来。”
三楼走廊那里探出一个孩子的脑袋，他翻过护栏，从三楼一跃而。他就那么落在客厅的中央，却没有在地面上留下任何声响。最令泠奕涵哭笑不得的是，这小孩子还摆了一个自认为酷炫的造型，
“威猛先生，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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