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古茗因为被束缚的双手被解开而松了一口气时，一名女孩的异状又让他紧张起来。
棕色短发，衣服虽然破烂，但还没到自暴自弃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这位女孩的眼里，还有什么在闪烁。
这完全不同于其他的人，女孩的面容甚至还算整洁，这更难得。
随着女孩的起身，整个囚房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虽然姿势没变，但那些或躺或倒，或半死不活或奄奄一息的孩子，他们的肌肉都开始紧绷起来。
古茗好像看到了一匹断了腿的狼出现在自己面前。
“难得的凝聚力。”他想。
女孩走到他面前，盘腿坐下，没有说话，她拿起了先前好像就准备好了的小木棍，在潮湿的泥沙地上写写画画。
万幸，这个文字他看得懂。
“请你配合我。”
古茗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这有些暴露出文字主人略显仁慈的性格了。
“为什么？”他写到，看到了女孩认真严肃的脸。
“因为，假如你不配合，我们都将逃不出去。”
“理由？”
“我们需要先确认你的态度。”
他看着仍旧一笔一划的女孩，开始思考。
我们。
这是一个团体？
“这里，你说的算吗？”
“基本。”她补充到，“只有一两个，其中也包括你。”
“身份？”
“城西易家。”
那是哪？从小到大一直在青丘仙陵过活的古茗，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
“具体位置？”
女孩睁大了双眼，这双眼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可爱。
“华煌城，西侧秘境。”
此刻已经不止是女孩意外了，古茗也很意外。
这个世界上，其实不单单只有一处狐族的人口汇聚地？
那边还有一个？那乌托邦呢？是不是也会有？
“你们是因为什么被抓到这里来的？”
女孩低下了头，指尖有点颤抖。
“……人体实验。”她接着写到，“西方的教堂，想要知道我们妖族能够施展妖术的媒介，因此大量收集我们的族人，想要得知其中奥秘。”
“说来惭愧，但是我是易家的现任家主。”
“那一天，[崇光教堂]的军队在我族卧底的帮助下，秘密进入了秘境，对我们的家乡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掠夺。”
“等等。”古茗打断了女孩的眼泪，“既然是华煌地界，难道那边的“天玄四季”不会出手吗？”
“不会的。”女孩轻轻擦拭着眼泪，“我们妖族，在那里并不受人待见，即使人族教科书中写着“妖族作为高等智慧生命，可以与之进行正常交流，并且视作人类同等对待”。但那离基层太远，没有多少人有能力接受教育，更没有多少人在接受了教育后，还会对妖族抱有平等交流之心，更多的是好奇，我们的族人在离开秘境后，少有回归……因此，我们妖族，并不与人类高层直接建交，仅仅是当中一部分人知道我们的存在而已。”
古茗迟疑片刻，拍了拍女孩的肩头，“……那么，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女孩咬住牙，“我们这批孩子，都是在我父亲，以及大家长辈的掩护下，从枪林弹雨下逃出来的……”
“那现在？”古茗接着询问道。他看到女孩的耳尖红了起来，看起来分外诱人。
“我……我轻信了一个陌生人的推荐，找到了这里当做临时落脚地，打算向着南边山脉进发，但是……”
“你被骗了。”古茗无情地做了总结，女孩紧咬牙关，看起来好像要哭出来了，愧疚得不行。
“没关系。”古茗又拍了拍女孩的手，抓起木棍慢慢写到，“在你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实属不易了。”
在女孩红了眼眶的时候，他却煞了风景。
“那么，你们有什么值得我去合作的东西？”
“我们知道如何走出这片丛林的道路！”女孩飞快地收拾好情绪，提枝就写，“但是，我们在外面没有接应，也没有……力气。”她瞄了瞄古茗，虽然这个男孩子的身形很纤细，但是，一呼一吸流露出的气息转换，跟她二伯有点像，看起来是位能打的。
要是她直接出逃，并非没有机会，可是，这里还有其他的孩子，都是为了救援他们而牺牲的大人留下的，作为家主的女儿，易炅不能不管。
“很好。”古茗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对她开口就把底牌摆在明面的行为表示震惊。
虽然他是个刚刚被坑了的半吊子，但是听完故事背景，他感觉自己被绑，多多少少沾一点不冤。
试想一下，做实验，需要什么？
高中生物都告诉我们，要抽样。
那么，外面的族人，都被拿去抽了，他怀疑自己的家乡那边，偶尔一两个流浪汉失踪了死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
但是上层精英不一定，他们人数就是稀少，往往也会在一些地方有着巨大建树，看管的还很严。
总感觉家中族人都有叛徒，这群人渗透已经很久了。
就是这次他被逮住开刀了。
古茗很相信[净涤坊]的效率，他不明不白失踪，不可没有人管。
比起族内的友好组织，家中父亲对他的关爱让他更自信。
每次他外出，都排几个不声不响的影子跟着 以照顾他的狐身安全，每次他看到，即使反感也没有多言。
他也明白父亲的苦心，所以更努力地工作。
话远了，但是一点已经说明白了。
他，大概率有接应，还是冲着他来的，别的人不一定接。
出去之后，他一定会获救。但是这群孩子，都不一定。
“我觉得你的提议很棒。”古茗微笑着肯定了她的合作建议，女孩的笑容，灿烂地有些扎透了他的心。
毕竟，我是个商人……独善其身，有时也是大势所趋啊……
不要怨我。
女孩得到肯定，兴奋地一挥手，几个看起来比其他孩子年长一些的，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
“怎么样？”孩子们的眼神透着一股期盼，只有一位少年看起来对古茗充满怨怼。
他好像在盯着女孩的手背看，古茗明白这一切，转过头，心中无波无澜。
这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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