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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起始的梦境

第一章 起始的梦境

神见市,小叶山区。

天台上的风轻拂过少女赤红的长发,单马尾随风而动。

套有牛仔裤的双腿散漫地摇晃着,洁白的脚踝就这么暴露在早春的寒风之中。

咔嚓一声将口中的巧克力棒吃完,她有些不舍地把剩下最后一根的包装袋揣进兜里,目光挪到了天台的正下方。

那里,一扇常人不可见的门扉正缓缓洞开。

“帷幕正在拉开……要抓紧时间了。”

烈焰在身上燃起,随后化作飒爽的裙装。

木下杏飞身一跃,坠入了狂风之中。

……

「这是哪里?」

清水桃子不知她身在何处。

事象颠倒混乱,思维空蒙无措。

小鹿一样的圆眼迷茫地扫来扫去,视线所及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千百道朱红色的长桥横贯在虚空之中。

脚下的桥面如琉璃般变换着朦胧的色彩,底下就是深渊。

「好高!」

粉发的圆脸少女一只手不安地攥在胸前,另一只手在校服的裙侧微微张开。

「记得之前,应该是在睡觉来着。」

「……」

「是梦吗?」

回头望去,她只看到纤长细瘦的桥体颤颤巍巍,好像随时就要断掉。

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向前走走看了。

清水桃子深吸一口气,试探着挪起步子。

一步、两步……

嘎吱——嘎吱——

脚下的琉璃桥面忽然剧烈地晃了下,本就有些腿软的她一个没站稳,直接啪地跌坐在桥上。

“好痛……”

这一下摔得有些狠,胯骨处传来了阵阵强烈的淤痛。

清水桃子咬着下嘴唇,泪光在眼角转了转。

「这么痛,肯定不是在做梦!」

费力地扶着栏杆站起,趴在上面大口喘息。

她无意间瞥见下方的虚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掉下去的话,绝对会死的。」

「继续向前走,一定要找到出路……」

她用双手扒着悬桥的朱红栏杆,一点点向前挪去。

不知过了多久。

好像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又好像只有一瞬。

在桥的另一头,她终于看见了光亮。

「出口!」

看到希望的清水桃子不禁加快了脚步,出口的光亮处仿佛就在眼前。

嘎吱——嘎吱——

随着一步踏出,悬桥再次猛烈地震动起来。那幅度恍若扭曲蜿蜒的巨蛇,好像在下一个瞬间就要腾飞而起。

咔嚓——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碎裂声让她心中一紧。

「桥,真的要断了?」

清水桃子抓紧了扶手,望向前方的光亮处,出口已经就在近前。

「不行,不能再等了!」

咬了咬下唇,下定了决心,她抓着栏杆的手紧握又松开。

「跑!」

脑海对身体下达了指令,她几乎是立刻奔跑起来。

悬桥还在剧烈地摇晃,脚下的桥面被她大跨步地踩出一个又一个水波般的脚印。

看不到的地方,蔓延于琉璃桥面上的裂纹在紧紧追逐。

跌跌撞撞地奔向光源,强劲的风从前方吹来。

少女蓬松的双马尾在风中凌乱,额前秀发别着的白色发卡几乎要被吹掉。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到了!」

光亮在逐渐扩大,直至乍现眼前。

清水桃子闭上眼睛,跃向了光明之中。

身后是崩碎的漫天朱红。

……

——。

失重。

强烈的失重感。

清水桃子再次睁开眼睛,入目却是急速飞逝的景物。

她正在从高空中快速坠落!

像是现实景物拼贴而成的荒诞景象在视野上方掠过,彩虹色的光萦绕在她身旁。

嗵——嗵——嗵——

一扇、两扇、三扇,三扇剧院大门般的门扉莫名出现在清水桃子的身下,又在她即将撞上的那一刻轰然洞开。

汹涌的风吹乱了头发,一层又一层虚幻的幕布被她冲破,莫名扭曲的怪异文字如飞蚊般晃动在她眼前。

下方黑漆漆一片了,看不清到底有着什么。

会是硬实的地面吗?

一道光芒闪过,炽红的色泽出现在了清水桃子眼中。

那是……

火焰!

火焰,在空中划过!

旋转的车轮在奸笑着,游乐园的木马迈开了铁蹄,摩天轮上缠绕着命运的丝线。

地面如轮盘般分层转动,虚假的草木山石从天而降,仅有边缘的铁栅栏处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被蒙上双眼的独角兽牵拉着装饰华丽的马车,弹簧小丑活动着关节在车前狂笑,粉紫色的帘子中女王若隐若现。

————「命运马车的梦魇」。

扭曲的文字自半空浮现,看不懂的语言如此高声唱道。

赤色的帷幕缓缓拉开,舞台上的戏剧盛大开演,这次的剧目是一位红发少女与伟大女王的殊死搏斗!

舞台中央的红发少女长枪横挥,扫飞袭来的山石杂物;侧身下腰,躲过被旋转木马踢飞的木质车轮。

猛然后跳,摩天轮被丝线拉扯着倒在她之前站立的地方,马车中的女王为原地留下的丑陋大坑而恼怒不已。

灵活地腾挪,火焰从红发少女的枪尖喷涌而出,却始终触碰不到被层层护卫着的梦魇本体。

战斗愈发焦灼。

清水桃子风中目睹着一切。

坠落——

继续向下坠去。

烈火灼烧,肆意滚动的车轮被点燃,怀揣恶意的木马被吓退,缠缚丝线的摩天轮坍塌陷落。

崩坏的景象越来越近。

一个燃烧着火焰的车轮突然惨笑着滚滚飞来,庞大的木质身躯飞速迫近,下一刻就要把粉色的少女压成肉酱。

「我要死了吗?」

清水桃子闭上了双眼。

“什么?!”

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巨大的火红色飘带裹住了清水桃子,她下落的速度被降到了最低。

身体感受到的是柔软的触感,飘带变小收起,她应该是被人接住了。

仰头看去,接住她的正是那位红发赤瞳的少女,灿金的流光在其眼眸中盈转。

被抱着缓缓落到了地面上,清水桃子刚想开口道谢,强烈的推背感又骤然传来。再回头,已是高空之中。

「——————!」

尖利的命令声自马车上响起,那被叫做梦魇的怪物发出了不容拒绝的指令,祂的臣民们在火焰中哀嚎着袭来。

“我说你们啊,还真是没完没了!”

红发少女口中发出了不耐的声音,清脆直爽的声线里饱含着怒火,之前徒劳无功的战斗消耗了她大量的耐心。

再次躲过一道来自旋转木马的踏击,又将怀里抱着的清水桃子一横一提,闪身错过蹦跳滚来的燃烧车轮。

她一跃而起,退到了一处高耸的带刺铁栅栏附近。

“啧,真麻烦。”

放下怀中瑟瑟发抖的清水桃子,红发少女转过头来,皱眉望着因臣民的惨嚎而感到愉悦的女王梦魇。

探出手来,银刃金杆的赤色长枪又伴随着火焰出现。

挽了个枪花,朝着前方纷乱离奇的怪物们走去。

“听好了,就这么站在原地,绝对不要胡乱走动。”

娇小的背影身着赤色连身长裙,内套短裙的白皙大腿自长裙前面的豁口踏出,腕上简单缠绕着的丝带随风飘动。

“要是因为乱动死掉了的话,我可不会负责哦?”

快速移动掀起的劲风捎来这样一句话,红发少女瞬息化作残影消失无踪。

「唳——————!!!」

怪物发出的尖啸震颤了清水桃子的耳膜,她痛苦地蹲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前方,手握长枪的红发少女已是欺近怪物近前!

提身跃起,双手持枪。

“喂,你这梦魇!”

“随随便便地叫来叫去——”

“可是很吵的啊!!!”

已至车顶,枪尖抵前!

她高声怒斥着马车中的女王,长枪狠狠地向下贯入。

破碎声爆响,浑浊的色彩如洪流般喷涌而出。涂着惨白面妆的小丑徒劳地吹着喇叭,却又在下一个瞬间炸裂开来。

烈焰迸发!

巨大的黑色马车自内而外地涌出着火焰,马车内看不清面容的女王发出痛苦的尖啸,她的臣民在毁灭中放声高歌。

不屑地挽了下枪花,红发少女没去看背后的盛景。清水桃子所在的位置刚好转到马车的背面,她顺势朝着那边走去。

最后一击消耗的魔力有些多,肚子饿了。不知从哪掏出一根巧克力棒,咔嚓一声咬了一截下来。

“帷幕还没打开就能进来……喂,你不会也是自己跑进来的吧?”

红发少女右手杵着长枪,用关怀智力的眼神看着清水桃子。

“啊?那个……”

清水桃子确实是自己跑进来的,可迫于少女奇怪的眼神,她有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嘛嘛,算了,谁管你是怎么跑进来的,只要不给我添麻烦就行。”

红发少女将最后一节巧克力棒塞入嘴中,无所谓地一摊手。

“嗯……嗯!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总之、谢谢你救了我!”

可怖的怪物被击杀,色彩奇异的天穹也玻璃般的碎去,清水桃子这才有空闲来观察她的救命恩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不住地打量。

这位红发少女的身高大概只到清水桃子的眉头,脑后束着一条长长的高马尾,莲花瓣似的饰物点缀其上。妩媚动人的小脸上是有些戏谑的双眼,尖尖的眼角有种别样的魅惑感。

她身上披着一套洛丽塔风格的赤色裙装,脚踏的乌黑长靴却缀有东方的云纹。从长靴蔓延而出的黑色丝袜一直攀爬到大腿之上,而略有肉感的白嫩大腿上方又穿有某种黑黑的衣物。

好奇于那黑黑的衣物是什么,清水桃子往前探了探脑袋,这才彻底看清。

“是安全裤啊……”

软软萌萌的声线,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得了。

红发少女听得眉头一皱,下意识就往后拉开了点距离。

咔啦啦——

碎片大块大块地崩落,两颗看不清外貌的宝石自上方落入了红发少女的手中,她眉头舒展,开心地说了句“收成不错”。

这奇特的地方似乎要彻底消失了,清水桃子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还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万一被困在这里了怎么办?

“放心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红发少女侧着身摆了摆手,一块崩落的碎片掩住了她的身形。

“哟,做个好梦哦~”

清水桃子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这句带着些调侃意味的话语。

一瞬间,视野中的景物全部崩塌。

世界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

“!”

一把掀开被子,清水桃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粉发披散在肩上。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来,今夜群星隐去了身影。

她摸了摸脸,愣愣地看着安静祥和的室内。

之前的情形还在脑海中回荡,可入目却是家中的月光。

刚刚的事情也好似不曾发生过一样,脑海中的记忆变得模模糊糊。

“是梦吗?”

“小桃子,怎么了?”

房门外传来了父母的询问声,清水桃子的动作惊扰到了他们。

“没什么!”

清水桃子朝门外喊了一句,接着把自己塞进被窝里蒙住了头。

“是梦啊……”

她喃喃道。

柔和的月色如一层薄纱般披在了少女的身上,玻璃将寒风挡在了外面。

室内充斥着温暖的气息。

没多久,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少女均匀的呼吸声。

清水桃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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