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男子乐呵呵地大声宣布道,与之相对的,站在他身旁、看上去还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冷冷的目光中又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9岁的华风道正站在他的新家门前——一栋毫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房子。华风道还在好奇地张望着新家,刚成为他父亲的华流尘拽起他的手就往屋子里拉。然而,门却先打开了——一对母女出现在门口——华流尘的妻子雨香以及躲在妈妈背后、怯生生地看着华风道的雨馨。
华流尘把雨馨叫到身旁,让她叫华风道哥哥……毕竟不是第一次被领养了,这样的发展完全在华风道的意料之中。但是,这个叫华流尘的男人却说出了华风道意想不到的话,不是什么“要好好相处”之类的话,华流尘一拍华风道的脑袋说道:“现在我给你个任务,你看,这是我的宝贝女儿雨馨,现在开始她就是你的宝贝妹妹了,我要你好好保护她!”
保护?要自己去保护一个人?要我这个会带来不幸的家伙去保护别人?华风道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些、怯生生地在打量着自己的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华风道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温暖——那应该就是被信任的感觉吧——听到小女孩华雨馨弱弱地叫了一声“你好…新哥哥……”,华风道总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敢再奢求的家人的温暖,自己也许可以再次获得了
——“喂,儿子,回答我啊,你做不做得到!”华流尘拍了一下华风道的头。
“嗯…”
“像蚊子叫呢,你的回答。”
“我……我知道了!”——声音还是不大,但华风道的语气中却有着他那个年龄的孩子所拥有不了的坚定。
……
“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雨馨……”
已经转身向飞机走去的众人停下了脚步。“哼…还有气吗?”残月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华风道。
“呃……啊……”终于还是缓缓爬起来了,尽管如此,光是站起来就已经费尽全力的华风道根本什么也做不到——视线已经十分模糊,耳朵也已经听不清楚声音,浑身都不由自主地不住颤抖,只能不断地低声重复着,“不会让你们……带走雨馨的……”
“狼,结果了他。”残月冷冷地下了命令之后,转身又向直升机走去。而狼则转身面向华风道,两把银刃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手上——而下一秒,刀刃已经没入了十几米之外、华风道的血肉之中。但是,还是一步步地向着华雨馨走去——华风道没有去理会狼的攻击,耳畔隐约传来的哭声,是华雨馨的哭喊——即使在自己临死的时候,也是害得妹妹哭出来了啊……
仔细想想,自己一直就没保护好雨馨过。其实从很小开始,年幼的华风道就偶尔会开启虚无之瞳,不同的是当时的华风道过于年幼,根本无法承受维持虚无之瞳对体力的消耗,因此小时候的华风道经常是很虚弱的样子,别说保护雨馨,反而经常还要妹妹来照顾自己。本以为长大之后的自己多少会有力量去保护雨馨了,结果却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不甘心啊………”任由鲜血从伤口流淌而下,华风道开始一步步往前挪动,“雨馨……”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已经接近极限而产生了幻听,华风道仿佛听到什么尖啸声隐约传入耳畔。而不远处,就在前来接送残月一众的直升机准备降落的那一刻,一个巨大的魅影突然从天台的地面窜出,自下而上一头撞上直升机!不,准确地说是穿过了直升机,但是直升机却还是如发生了剧烈碰撞一般扭曲变形,在雨夜中如任风吹动的落叶般坠向地面化作了一团火球。
“呜~啊————————!!!”,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体型巨大的女孩的魂魄,狰狞的面容让人写满了凄厉与悲愤,正是这鬼魅的巨口发出了刺耳到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得不捂住双耳的尖啸。
“居然是厉鬼!”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华风道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背后,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台入口的是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背着的、已经遍体鳞伤的花择隐!
空洞漆黑的双眼仿佛在寻找什么,但突然出现的厉鬼并未多做停留,毫无征兆地扑向了索里曼所在的方向,准确来说是扑向了叼着罗丁傲的那只怪物。
“难道它是……”
尽管众多怪物都飞上去迎战,但仅仅只会穿过了厉鬼的身体,然后它们就仿佛被吸干了一样,瞬间化为了一具干尸!毫无悬念地,厉鬼顺利地夺下了怪物口中的罗丁傲——明明怪物们会穿过厉鬼的身体,但厉鬼却能将肉身的罗丁傲捧在手中——鬼这一超自然存在作弊般的特性让人不寒而栗。
“是……可儿吧……”保留着模糊意识的罗丁傲睁开眼睛,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带我去华风道那边……”
“呜————————!”伴随着一声凄厉哀鸣,厉鬼转身向华风道扑去。
“风道,小心!厉鬼会吸干活物的生气,让生灵的魂魄变成死魂魄!”身后的花择隐疾呼道。但华风道却无法感觉到对方的恶意,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就算想躲也躲不开了。幸运的是,厉鬼确实在华风道面前停了下来,罗丁傲被轻轻地放在了华风道面前的地上躺下。
“喂,你……没事吧……”看着罗丁傲胸前已经不再淌血的窟窿,华风道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没事?你瞎了吗……当然是快死了……可儿也因为那些混蛋……终究还是化作了厉鬼……”罗丁傲虚弱却又毫不给华风道面子地说着,“不过在死之前……有些话不说还是让人觉得很不爽……华风道……你…一定要打倒那些混蛋……救出你妹妹!
“你跟我不同……我已经失去了我所有的亲人……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但是你不一样,你的妹妹还活在你眼前……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把她救回来的希望……
“所以…你听懂了没有!?不然的话……我死得……就像个白痴一样……毫无意义了……”罗丁傲吃力地伸手抓住华风道的裤脚——因为强制注射药物变身,罗丁傲的手臂已经痉挛扭曲,“所以…如果你失败的话,可儿和他的爸爸也好……我也好……是绝对无法瞑目的!”
“……”什么也没说,华风道看着罗丁傲满是血污的脸上,双眼中滚动着血液之外的液体——他在哭……抓着华风道裤脚的手渐渐松了下来,眼前的这个千疮百孔的灵魂终于安息了。而前面不远处,冲上去攻击残月等人的厉鬼——或者说吕可儿,尽管有着轻易对付如此数量的怪物的实力,但残月只是一道法术,也已然灰飞烟灭了!
为什么要哭……为了自己的死吗?为了那些不幸逝去的人们吗?还是为了终于能与天国的家人团聚了吗?
“……”沉默良久的华风道终于有了动作——缓缓的抬头看向前方,“一定要救雨馨……”华风道冷冷地说道,“这还用你来跟我说吗!?”
体内的战鬼之血再次流动起来,这一次,不仅是那只被华风道自己划伤的左眼,连华风道没被刘海遮起来的右眼也发生了异变——没错,这一次华风道的双眼都变成了黑目白瞳的虚无之眼!
不仅如此,华风道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东西在涌入自己的身体——那是以往华风道战斗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明明已经达到了极限的身体似乎开始渐渐恢复,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力量涌进自己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华风道渐渐变得浑身苍白。
觉察到了异状的不仅只有华风道自己,残月环顾着自己的周围和头顶上,就仿佛漆黑的夜幕下有什么东西在他周围流动,最终看向华风道那里:“这个小子,要彻底觉醒了吗……”
“觉醒?你是说那个战鬼门的小鬼要彻底觉醒了?”虽然有着天才的头脑,但索里曼本身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子,并没有能力确切地感知到正在发生的异状,但是那些在空中盘旋着的怪物们却显得异常地烦躁不安,“哈哈,终于可以亲眼看看战鬼一族的力量了!”
“风道……”花择隐看着华风道,眼神有点复杂。
“花少爷……那个人他好像在……”背着花择隐的年轻落神有些害怕地说道。
“他在吸收附近死者的魂魄……”
没错,魂魄是能量最高纯度的存在形式,而战鬼一族的一大能力就是吸收死者的魂魄为己用。确实是一种说不上光彩、甚至可以说邪恶而又黑暗的能力……但它的力量之可怕却也是著名的——战鬼一族和其他落神门派不同,他们是纯粹为战斗而生的一族,曾经是凡尘殿的主要军事力量之一。
同样感觉到异状的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发制人——数把短刃在他有所动作的瞬间已经飞向华风道。毫无悬念地,以狼的实力,菱形短刃完全刺中了目标——但是,短刃并没有像预料之中那样埋入华风道体内,而是仿佛撞上了墙壁一般被弹开、只是在华风道的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狼,让开!”残月突然毫无征兆地说道,虽然语气依旧冷淡,但一股危险的气息却迅速弥漫开来!“火之九重八十一——冥烟!”
随着狼一跃而起与华风道拉开距离,在场的人只看到一条粗大的紫色烟柱瞬间从地面窜起,将华风道吞没!冥烟是九重火之法术,能将魂魄直接燃烧殆尽,因此即使是再强大的肉体在这个法术面前也是毫无意义的——残月能轻松使用这样的法术,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众人更加意外。紫色的浓烟渐渐减少、散去,本应被焚毁魂魄的华风道却依旧若无其事地站着——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紫烟并不是散去了,而是被吸收了,而且确切地说,是匪夷所思地被吸入了华风道那双诡异而又不祥的眼睛里——虚无之瞳!
“没想到真的是彻底的血脉继承者……”残月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的攻击没有奏效。这也不奇怪,他对战鬼门太熟悉了。战鬼一族,拥有着普通落神所无法相提并论的强大肉体,然而相对的,他们付出的代价是天生无法使用法术。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存在着什么缺陷,恰恰相反,那是因为他们那双骇人的眼睛——虚无之瞳能吸收身体周围所有的法术力量为己用!
是的,这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一族——战鬼一族的力量!
见残月的攻击没有奏效,狼又朝着华风道甩出数把飞刃,但于事无补,短刃依旧未能伤到华风道分毫。但攻击并未就此结束,几个翻身与华风道拉近距离,狼在一个转身的瞬间从长风衣下抽出一把同样质地、却长达一米的银刃重重斩在华风道的左肩上,这来势凶猛的一击产生的气流,让周围的地面上的灰尘都高高扬起,然而——“耍够了没?”刀刃完全没有要撕开目标身体的意思,华风道举起右手握住刀刃然后奋力一甩,狼整个人就被甩飞了出去!
在空中几个翻身卸去了部分冲击力,狼总算是成功着地了,但刚刚那一瞬间华风道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是吓了他一跳。
在不远处,吸收了死者魂魄而变得浑身惨白的华风道,再加上那双吸收了法术力量后幽光更盛的虚无之瞳,如魔神一般,看着自己:
“玩刀的,现在轮到我来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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