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信？”
墨染反问回夏文学，眼神中仍带着质疑。
“……”
老实说，夏文学没法确信。
记忆里，他醒来的那几天一直都很浑浑噩噩。
等到状态稍微调整过来之后，数不清的杂事接踵而来——他没有时间去过问过去，而是必须张开臂膀迎接未来。
所以说到底，他根本无法确信在车祸昏迷后，到自己从医院苏醒期间，自己是否曾拥有过那段记忆。
可若是拥有过的话……
“贝蕾特！”
夏文学看向山顶的方向，大喊一声。
“好~来啦~”
贝蕾特悠悠飘了过来，落到了夏文学的身边，带着玩味地笑容道：“怎么？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上一次献给你记忆时，是选择了哪一段的记忆？”
难道，是我自己主动将这段记忆交给了贝蕾特？
不、不可能……我与贝蕾特签订契约的时间，是在上一次墨染质问我之后的。
可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回想起来更多有关于墨染的信息，更没有所谓的是她的救命恩人，救过她之类的印象了……
夏文学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他分出一半的精力整理着脑中的记忆，剩下一半则处理现状。
“原来，你签订契约是要付出记忆作为代价的吗……”
听到这话的墨染，忍不住轻声念道，看着他的双目带上了一次担忧。
“嗯——本尊看看啊……”贝蕾特沉吟一声，随即念道：“是你小时候的记忆呢，基本都是一些无意义的内容，你这小子真是太精了……”
果然，要做出交易的话，我就一定会献出无意义的记忆的，但我献出记忆的记忆绝非无意义的，一定还有原因……唔……可这跟现状应该没有任何关联才对……
“……你真的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吗？”见夏文学眉头紧皱，似乎仍在头脑风暴，墨染忍不住出声说道：“当时……我作为官方人员，来体恤帮助鬼灵灾难的受害者……”
“我去找你的日期，是车祸发生后的第一天，你被送入医院后的第一天。”
“当时，我到了你的病房后，却发现你不见了踪影……”
墨染的眼中倒映出夏文学的身影，她红唇微张：“当时的你因为车祸理应卧床不起才对，于是我就和护士们在医院内到处找你。”
“但在后来，我侦测到了医院内的某处有鬼灵，为安全起见，我暂时放下了寻找你这一事而是去处理鬼灵，但就在那里发现了你……以及另外两位鬼灵。”
在她平静的叙述中，夏文学的双眼逐渐变得深邃，又或者说，趋于无神。
“其中一位，你的父亲化作的鬼灵，将你紧紧护在怀中……任由另一位挥使武器伤害他。”墨染的话顿了顿，轻声道：“但在看到我来之后，那位鬼灵……就冲着我而来了。”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他就是造成那场车祸的元凶，当时的我……不，哪怕是现在的我，和他的实力差距也犹如天堑……”
墨染微微垂眸，接着抬头说道：“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靠着你，坐在医院内公园处的凉亭里。”
“当时在场的只有你和你的父亲——当时能救下我的，只有你们中的任意一位，对我而言，无论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你的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都很难偿还。”墨染抿了抿唇：“我绝不会背叛我的救命恩人……亦或者我救命恩人的孩子的。”
“虽然，他是鬼灵……但我很清楚的，他一定是位很爱你，也仁慈的鬼灵，可那样子的鬼灵终究只是……只是少数……”
她的话有些犹豫。
“哼。”贝蕾特轻哼一声，道：“以怨报德啊你。”
“鬼灵救了你一命，你却还想着杀光鬼灵？你说鬼灵皆恶，那孔颖和夏文学的父亲的事情，不就是在赤裸裸地打你的脸吗？”
墨染沉默了，她低下头，香肩微微颤抖，似乎在经历强烈的内心挣扎。
许久后，她方才开口说道：“如果……不这么想的话……就没法战斗下去了……”
“弗拉玛……”
夏文学突然说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名字，他一边说着，再次捏碎了一颗手上的驱兽丸，将隐隐有要靠近他们的三头猎犬们再度逼退。
“……这是？”
墨染稍稍回过神，抬头看向夏文学。
“他的名字。”
夏文学语气平静地说道。
“那个引起车祸的元凶的名字，那个杀死我父亲的元凶。”
“弗拉玛……”墨染重复了一遍，低声道：“flamma？火焰？倒是很符合他印象的名字……”
“嗯……贝蕾特，来吧。”
夏文学伸手递向贝蕾特，二人对视一眼后，贝蕾特发现了什么，不禁微微一笑。
“哎呀，看样子你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夏文学？”
察觉到夏文学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墨染顿时有些疑惑起来。
“没事的，墨染，我相信你……”说着，夏文学顿了顿，看向墨染的神情染上一丝苦涩：“不过在这之后，即使你不是叛徒，我们也还是要刀剑相向吧。”
“……诶？什么意思？”
夏文学没给他回话，只见贝蕾特化作一道苍绿色的绿光，汇聚到夏文学的手心后，逐渐凝聚出一把铳枪的模样。
“铳枪……？”
跟上次的武器，不一样？
不对……问题不在那！
“夏文学，那柄武器太重了，躲避攻击的话很——”
但话音还未落，夏文学就犹如一个莽夫一般手持铳枪冲上前，一枪刺向了三头犬。
虽然还未命中，但三头犬的本能感受到了危机，它们立刻灵巧地躲避的同时，一左一右用爪子抓向夏文学的同时，张嘴朝着他的脑袋咬去。
“——！！！”
墨染冲上前，一剑堪堪拦下夏文学右侧的攻击同时，却防御不到他的左侧。
而面对三头犬袭来的攻击，夏文学似乎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硬吃下这一击，整个人带着鲜血的飞溅倒飞出去，摔倒在通往平台的地上。
“学长！！！”
在平台上一直看着这边事情发展的司徒琼此时慌了神，连忙想要下去扶起他。
“等等……不要过去！”
庄雨霞大喝一声，拉住了司徒琼。
只见三头犬一下便跃至了夏文学的面前，张开大嘴就朝着他的肩膀咬下去。
“不要——！！！”
司徒琼推开庄雨霞，慌张地冲下平台。
墨染拼尽全力勉强击退眼前的三头犬后，立刻转身冲向夏文学想要去支援他。
那家伙到底在干嘛！平时的他，应该不会犯下这种错误才对……！
这种近距离，只是一把重型铳枪没有防护的话，面对三头犬这种灵活的怪物根本就是找死啊！
就在三头犬下口的瞬间，一道火红自它的身下爆发，下一瞬间，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轰！”，三头犬倒飞出去，直接摔下山崖。
而在夏文学原先倒下的地上，他用铳枪支撑着身体，缓缓爬了起来。
再仔细一看，他的身上就像是没有因为刚刚那一下受伤，一点伤痕都没有，只是衣服稍微烂了一些。
那些喷溅而出的鲜血，若非实打实的滴落在了地上，简直就如同幻觉一般。
而此刻的夏文学，浑身的皮肤上都布满了火红色的纹路——那一切的纹路，都汇聚到了他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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