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琼坐在警察局大厅内的长椅处,身边还有几位女警正不断关心着她的情况。
可司徒琼始终没有给她们回答,低着头,无神的双眼凝视着地板,仿佛已经与世隔绝。
不知过去多久后,一个男人冲入了警察局,怒气冲天,大声喊着要杀了司徒京。
若不是警察出手拦住了他,恐怕真要让他冲进关押室里把司徒京宰了。
“那个混蛋!我曾经把我姐托付给了他,他怎么对我姐的?!我不宰了他,我怎么睡得好觉,怎么对得起我姐!”他怒吼着,声音逐渐颤抖:“我姐那个笨蛋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袒护那个人渣!”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告诉她的家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最后家人的离去,仍是让男人落下了珍贵的眼泪。
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他的痛心,却说不出一句话。
“可惜他的结局,只能交给法律审判。”
“不过至少,她还有一个女儿在世。”警察缓缓说道:“她——根据我们现场的勘察,我们推测,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被活生生打死的。”
“去看看她吧,你是唯一的亲属了,这孩子以后得麻烦你照顾了,在孩子的面前可不能轻易落泪。”
男人擦掉脸上的泪水,看向了在大厅旁,坐在长椅上无神的女孩。
真是,许久未见。
司徒空自从外出工作后,就已经许久没有和他们见过面了,始终只保持着邮件与电话来往。
男人转身迈出步伐,来到了司徒琼的面前,蹲下,微红着眼眶,柔声说道:“小琼,还记得我吗?舅舅,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
“舅……舅……”
司徒琼喃喃道。
记忆中,她的爸爸妈妈曾经提起过一些他的趣事。
据说在姐姐的婚礼上,他是万般不舍的送走了自己的姐姐,自己唯一的亲人。
“……”
可是,不熟悉。
对她而言,最熟悉,最重要的家人早就已经离她远去。
眼前的,终归只是一个有着些许血缘关系,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又走过来几名警察,跟司徒空交代了什么事情。
但司徒琼不清楚,她缓缓站起身,在无人注意的瞬间,逃出了警察局。
待他们发现的时候,司徒琼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琼呢?!”
警察局里混乱了起来,而司徒琼则快步跑在街上,不顾那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她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所以至少,她想要——
“妈妈……等我……”
司徒琼清楚,母亲已经离开了自己。
她现在能做的,她想做的。
便是赶紧去找她,与母亲再会。
哪怕再次见面的地点,可能是冥府也好。
“哈……哈……”
她一路匆匆地跑回了家楼下,坐着电梯上了楼。
司徒琼没有直接在自己家那一层的楼层停下,而是在下面一层停下后,从楼梯间悄悄走了上来。
果然有人……怎么办?
但还好,就在司徒琼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在门口站着的警察突然接了一通电话,转身走向了另一边。
机会来了!
司徒琼压着脚步声,快步回到家里。
她回来后,便直奔自己的房间,从枕头下取出了一枚怀表。
打开怀表,其中有着的是一家人曾经的合照。
望着照片中三人的笑容,司徒琼沉默数秒,将怀表重新合上。
已经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离开了房间,见那人还在打电话,便从楼梯间爬上一楼按下电梯,一路来到了顶层。
从最顶层出来后,司徒琼轻车熟路地走向楼梯间,沿着楼梯继续往上走,终于在楼梯的尽头看到了一扇铁门。
司徒琼伸手轻轻一推,门没锁,是开着的。
太好了……
司徒琼推门来到天台,在这大雨中,她无声地踏上天台,一步步走向边缘。
她翻上只有半人高的围墙,坐在墙上,低头再望了一眼手中的怀表。
“妈妈……”
司徒琼望着怀表中的照片,轻轻颤抖着,泪水混着雨水不断低落。
“妈妈……我来,找你了……!”
司徒琼双手微微一撑,跃下天台。
急促地脚步声在她动身的瞬间骤然响起,司徒琼整个人的身子刚刚浮空的瞬间,柔荑便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
“别……别冲动!!!冷静点!!!”
“啊——”
这一瞬间,司徒琼手中的怀表飞出,她想伸手去接,却抓了个空,目睹着怀表落下高楼,消失在大雨中。
“我的怀表——!”
司徒琼嘶喊道,愤怒地抬头看向那拉住自己的身影。
那是一名少年,他双手牢牢抓住司徒琼的手,但又因为雨水的湿滑而不断落下。
“——快松手啊!”
司徒琼吼道,拼了命的想要挣脱他。
“我拒绝!!!”
少年则用比她更大的吼声回应了这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望着少年不肯放弃的模样,司徒琼哭喊着说道:“为什么要管我啊,快放开我!我想去找妈妈!”
“对我来说,留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啊!”
“——有的!绝对有的!”少年不管她拼命地抓着自己的手臂,任由鲜血从被指甲刮出的伤口,沿着手臂流下:“只要你上来,我就告诉你——告诉你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听到这话,司徒琼的动作顿时一顿。
借着这个机会,少年不断用力,将她从‘悬崖’边拉了上来,两人一同摔在了地上。
司徒琼还没爬起身,少年就猛地扑了上来,抱住了她。
“你你你——你这是要干嘛?!”
司徒琼俏脸猛地一红,用力地甩了少年一巴掌。
“唔——!真痛啊!”
少年倒抽一口冷气,随即拉起了少女的手,走向离开天台的铁门。
“你干嘛!”
“我可不想淋着大雨跟你解释,先进去避避雨吧。”
听到少年这话,司徒琼才安分的任由少年拉着自己的手,穿过铁门回到了天台的室内。
没有立刻下楼,少年关上铁门,随即在楼梯上坐下。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眼同样淋成了落汤鸡的司徒琼,忍不住笑道:“湿透了呢……”
“……意义呢?”司徒琼鼓了鼓嘴,低声道:“你说,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你刚刚可是弄掉了我的怀表——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的话,我会再回去跳下去的。”
“意义?”少年瞥了眼司徒琼,摇了摇头:“那种东西才没有,也不需要。”
“你——!”
司徒琼气鼓鼓地踢了一脚少年,转身又想回到天台上,但立刻就给少年拉住了手。
“等等,别着急嘛。”
少年微笑着看着她,缓缓说道:“你活下去才不需要什么意义。”
“你又懂我什么!”
司徒琼甩开了少年的手,冲着他吼道:“你又了解我什么——”
“我——”
“假如你真的一心想死,你就不会理会我了。”少年打断了司徒琼的话,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也拦住了她通往天台的去路。
“既然你选择了被我救上来,听我说这些话,就已经说明了一件事——你不想死。”
“你仅仅只是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方式活下去而已,但你其实一点都不想死,你也害怕死,刚刚从天台边回来时的你,可是浑身都在颤抖啊。”少年的话微微一顿,说道:“所以,不要冲动,司徒琼。”
“若是你跳下去的话,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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