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七追到竹林时,阮元已用易零教的捉妖术,困住了猫妖,此刻的猫妖正五花大绑的被阮元提在手上甩来甩去。
实在是被阮元甩得两眼冒金星,猫妖哭丧着脸告饶,“姑奶奶,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
“阮姑娘,你没事儿吧?”南七收住自己的剑,走了过来。
这时候雨也停了,只剩下闷闷的雷声。
阮元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没事儿。”
“你这脸?”南七指着阮元右脸还流着血的划痕问。
听到此话,阮元的心猛地“咯噔”跳了一下,赶紧伸手摸了摸,果真摸得一手的血,她方才竟然没有注意到。
就忙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捂上,还笑道,“估计是这肥猫趁我掐诀的时候,偷袭我,脸上被划了一道,没什么大问题。”
南七看着阮元并不做声,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害怕被看出什么端疑来,阮元又岔开话题,抬头问南七,“南捕头,我师兄呢?”
“你师兄受了伤……”
不等南七说完,阮元一把将捆着猫妖的绳头交到他手中,“竟受伤了?南捕头,这猫妖你带回去慢慢审,我就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回跑。
阮元跑出一段距离后,回头看了看,南七还没有跟上来,就赶紧将捂着伤口丝帕系在脸上,遮住伤口,也不知道这受伤的程度,得赶紧回城东口儿,同时阮元又埋怨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这时的易零正闭着双眼靠在树边调息。
阮元抱着双手,走到易零身旁,伸脚踢了踢,“喂!死了没?”
“放心吧,还活着。”易零依然闭着双眼。
“啧,没死呢?我坑都挖好了。”阮元捏着自己的下巴,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
“让您老儿失望了。”易零慢慢的睁开眼。
“不失望,不失望,那坑总有机会用得上。”阮元俯身冲易零一笑。
这死豆芽!若不是现下疼得厉害,易零真想给她一脚。
紧跟而来的南七听到这段对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还以为阮元这么着急是担心易零呢。
易零又瞅见阮元脸上的丝帕,问道,“你脸怎么了?”
“被那肥猫抓了。”阮元漫不经心道,听起来毫不在乎。
南七看着阮元,既然毫不在乎,为什么要蒙着脸,是爱美心切还是其他什么?
“伤得很重?”易零问。
“放心,我这伤远不及你,不会死在你前头。”阮元哼笑一声。
他问的是这个吗?真是好心没好报,易零问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我是担心你本来就丑,脸上在多一道疤,丢了我们望杨山的脸面。”
不过,蒙脸之举一点也不符合阮元平时的做派,往前就算阮元被蛇妖打得只剩下半条命,手被摔伤,也能因为不方便做事,而拆掉绷带去干活。
如今却蒙上了面纱,是因为爱美吗?不像啊,阮元可是连个脂粉口红都没有。
阮元被易零盯得心里发毛,这狗贼不能发现吧?
便故作寒冷的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又搓了搓手,抬脚就要往前走,“算了,懒得跟你贫,这淋了雨怪冷的,走了走了……”
好家伙,又扔下他!
南七过来搀扶易零时,却被易零摊手拒绝,“没事,让她来。”
也罢,南七毕竟是外人,只能提着猫妖站在一旁。
易零冲着阮元的背影喊道,“回来扶我!”
诶,听不见,听不见……阮元依旧一个劲儿的往前走,一边搓手,一边往掌心哈了一口气,“冷死了,今夜的风吹得可真大啊,我耳朵都不好使了呢。”
装耳聋是吧?
“三个数,不回来,站树桩,一个晚上。”易零不紧不慢的开口。
“一”。
阮元咬着嘴唇,哼,又拿这套威胁她,脚步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二”。
听不见,听不见,不能向恶势力屈服!
“三”……
“哎哟~,来了来了,师兄,我来了。”阮元顶着花儿一样的笑脸,跑回易零的身边,乖乖蹲下。
“回来了?”易零侧头看着阮元,似笑非笑。
“回来了,回来了,刚才风声太大,没听见师兄您说什么,还望师兄不要见怪。”阮元眨眨眼,将责任都推到今夜的风上。
“不见怪,我怎么会对我的小师妹见怪呢?”易零挑眉,对阮元勾了勾嘴角。
“那就好,那就好,那咱俩还是好兄弟不是?站树桩这事儿白天一个时辰就够了,站一晚上我还不得废啊?”阮元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将易零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毕竟身高悬殊,阮元很是艰难的将易零扶了起来,“大哥,你怎么这么重!能不能少吃点儿,还加蛋呢,吃咸菜减减肥得了!”
“阮元!”易零憋了一口气。
“喊老子干嘛?你要是还有力气说话就自己走!”阮元毫不客气的吼了回去。
他马的!易零在心底骂道,并在心底又罗列出了许多的活儿,争取让阮元回山过好充实的每一天。
三人回到街上,各自道了声“后会有期”,就分道扬镳了。
夜深了,街上冷冷清清,只能听见阮元驮着易零走路的脚步声。
“阮元。”
“有屁放!”阮元很不给面子。
“师兄好痛心啊。”回去不多干些活,还真对不起今天她落井下石。
“那面具男锤你胸口了?”阮元道。
“死豆芽,嘴里没一句好的。”易零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叹了口气。
“不跟你学的?”阮元回怼。
“那你今日气可消了,咱俩之间的事可能扯清了?”易零又试探性的问道,阮元因蛇妖那事到至今都还耿耿于怀。
“没有!打你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消气的?”阮元直言。
“可是你抛弃我两次了。”
“怎样,你不是没死吗?”
“嘶……”易零这还是第一次遇见比他还毒舌的人。
又无奈的妥协道,“那如何才能消气,将往前的事都勾销。”
“让我打一顿。”
“我认真的。”
老子听你放屁!阮元没有接下话,很显然不相信易零的话。
“阮元,之前那事是我不对,不然我答应你一个要求,我若是给你办到了,咱俩之间就一笔勾销!我是诚心道歉的,可好?”易零停下脚步,满眼认真的低头望着阮元。
阮元也看着他,看起来似乎不是虚情假意,也罢,总不能斗一辈子,她还得找他学功夫,现如今这狗贼既已服软,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出口气算了。
“好哇。”阮元会心一笑。
快到城东口儿时,易零捂着自己的胸口,装得一脸娇弱,“你慢点儿,我跟不上。”
“还慢?大哥你自己多重,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阮元扶着他,一脚将半掩上的门踢开,气喘吁吁道,“我快没力气了。”
随着门被踢开,屋子里,除了蔡军在一旁的油灯下拿着毛笔写着药方,其余三人都在屋里打牌。
“你住在这儿?”易零打量着屋里的人,除了她的小情郎,好像都是混混,也难怪阮元一身的痞气了。
“不是。”阮元道。
不是?那住哪儿?易零还没来得及开口问。
众人看见阮元都涌了上来。
“小元姐,你怎么来了?还受伤了?”小药罐道。
他们知道,只要阮元脸受伤了,她就会用帕子将脸蒙上。
“还带着易什么玩意儿?”陈麻子接着道。
易零听后忍不住扶额,“易零啊,兄弟。”
“老子管你易什么,跟蔡白脸儿都一个样。”陈麻子不领情的骂着。
蔡军看着阮元脸上的面纱,眉头紧锁,“脸怎么受伤了?”
“被猫妖抓的。”阮元解释。
“到里屋来,我给你上药。”说着,蔡军就要将阮元拉走。
“等等。”阮元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转头吩咐小药罐,“小药罐,你将他扶去休息,再找身儿衣服给他换上。”
“嗯。”小药罐点头,她一向很听阮元的话。
“麻子,你去煎药,再烧些水。”阮元又转头吩咐陈麻子。
“别往药里动什么手脚!”许是不放心,阮元又警告了一句。
吩咐完,阮元才将易零交给小药罐等人,跟着蔡军往里屋走。
“喂,这就不管我了?小师妹,万一你的麻子兄弟弄死我怎么办?”易零靠在陈麻子身上,冲阮元的背影嚷嚷着,“我现在如此虚弱,那就是待宰的羊羔啊!小师妹,你怎么忍心啊?你得守着我啊!”
其实他就是不高兴阮元和她的小情郎共处一屋,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反正就是不乐意,虽然很没道理。
阮元停住脚步,转头看了一眼易零,又道,“给他也烧点洗澡水。”说完转身进了屋。
只留下陈麻子不公的抱怨,“煎药就算了,老子还得伺候他,给他烧洗澡水?老子不干!”
“辛苦兄弟了。”易零故作郑重的拍了拍陈麻子的肩膀,“烧水之恩,有机会你受了伤,我一定报答回来。”
这话气得陈麻子一把推开易零的手,骂道,“去你娘的!”
蔡军将门拉上,又赶紧从柜子里将药箱拿出来,“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不知道你的脸很珍贵吗?”
“珍贵倒算不上,容易坏倒是真的。”阮元耸耸肩,她不止一次做梦,梦见自己的脸因为种种原因而脱落,然后变成了一个没有脸的怪物。
阮元扯下丝帕,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道抓痕被勾破了皮,已经有一小块地方外翻了,好在不大明显,黑灯瞎火的,那南七应该发现不了。
“你要是都不爱惜自己,那还有谁爱惜你?”蔡军捧着阮元的脸,仔细检查着。
“不是还有你们吗?”阮元笑笑。
蔡军没有说话,转身从药箱里摸出银针和线,那线是透明的,只有对着烛光,很费眼的瞧,才能看见。
蔡军将线穿进去后,又将针头放在蜡烛上灼烧,“有一块地方翻起来了,需要重新缝进去,可能……有些疼。”
“扛得住。”这张脸上动的刀子和针线还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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