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的一些曾经，以及深思未来】（楚九缘视角）
价值观输出警告，不乐意看可以不看
她终于还是完全地信任我了。
那天把美工刀换成刀笔后，我抱着哭着不能自己的她，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正好，她哭她的，让我可以有时间沉思我的。
至于沉思什么，我也说不好，太杂。
在我拥有那些碎片后，我可以看到它前后时间线的东西。比如，她那一瞬间想弑父自尽的起因，往前追溯，甚至可以追溯到两年前开始的几乎每一天的“你怎么那么蠢”“你怎么还不会”之类的话。按照她处在的时空的说法，我用了一种超现代科技扫描了一下，到她决定拿刀的那一刻，她听到类似的话的次数大概是7300次左右，总时长是397 4850分钟起步。最长的一次，她一晚上都在听类似的话，不绝于耳的那种。一次，至少60句，每一句都是吼，不绝于耳。
我能说什么？我能说她娇气吗？似乎不行，也不够格。我要是她，两年？想多了，半年都撑不住，还有勇气反抗？多虑了，我最多有勇气翻身跳下去。
相比各位至此已经明白了，我不是她，不论现在，过去，还是未来。在我穿越来之前，她早就已经分身碎骨了，死在了那个18岁的夜晚，死在了灯火辉煌之间，死在了众人嘈杂之中，警戒线之内。
实在不行，重力加速度的公式知道不，自由落体的公式知道不，拿去算一算就行，去算算接触地面那一瞬间产生了多大力，人的存活率是多少。
扯远了。
我穿越回来，一直在想，就她这个模样，我怎么和她说未来？
她不能没有未来，也不能逃避未来，我回来，就是带她去未来的。
她活的很透彻，透彻得一塌糊涂。和她相处的这两年，她敢声张正义（虽然总会被别人说多管闲事），会去倾听不熟的同学的委屈，然后告诉他们应该的价值观。但说实在的，说是说，但是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至少我看到的，她表面上装作是很懂的，是这么做的，但就是属于那种理论知识满分实践经验为零的。
不然也不会给自己整出个抑郁症。
“你害怕吗？是怕黑吗？”我感受到她在我怀里颤抖得厉害。
“不。”她抓得很紧，抓得不是一般的紧，差点给我衣服扯下来，“我怕这世界。”
“世界有什么......”我正想往下接，忽然发现不对劲。
“你也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怕的吧？我不一样。小时候怕黑，慢慢地不怕了，是因为有一次他们骂我骂了好久好久，但我明明没做什么。就因为我没把那最后一块儿饼干给妹妹。然后我最后逼急了，晚饭前跑进房里把门一关，没开灯，也不想开。后来就慢慢习惯黑了，但是还是怕。”
“你和你妹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那纯属是因为她长大了，学习也要被骂了，在我爹发作前找我，可以免一顿骂。作为报酬，她会给我带零食，然后我俩就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笑，这孩子太可爱了。
“啊，然后呢。”
“然后我真的很怕很怕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就是一年级那会儿，帮别人出了个头，因为她受欺负了老师不管，然后我就被老师写着‘女孩子做事情要合群，要淑女’，就这么一句话，让我全家念叨了我一个假期。说给我爹听，我爹说这种事老师都不管你管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说了，只管做。”
“哦，那你还帮别人？”
“我又没错。”
我失笑：“好像也是。”
“还有那个三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叫纪均。那一回，他莫名其妙就过来骂我，然后我骂回去，对着我甩跳绳。他甩到别人了，就又哭又闹要跳楼。最开始说是对半分。本来我父亲很支持我不赔钱给那个被甩到的人的，因为一我是还手，还手那个跳绳反弹到那个人的眼睛，能怪我吗，我手上被他那个钢丝跳绳抽红了好几条。但是就通过他这么又哭又闹，最后说我出大头。”
“你真赔了？”
“怎么可能。从我爸动摇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对他没了信心，对他那句原来对我说的‘遇到来找麻烦的打回去就行，爸爸给你撑腰’没了信心，最后是我自己一个人在找了各个老师求情不成，反被要挟着‘你赔不赔’的情况下挺了过来，最后只出了十块钱。”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在。”我觉得她等会儿还得哭，与其让她忍着，还不如安慰一句让她能放心哭出来。
“不是，我父母对这个事情不知道。我很委屈啊，为什么。明明他先打的我，我手臂都被他抽出几条红印子，甚至还有一条血痕，我都没哭，他一个加害者，凭什么就是闹了一下，我就要顶这么大的压力。”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打回去，没人撑腰正好，打完了就说他先打得我，反正最后都是要赔钱的，还不如把他揍一顿再说。”
“......”我再度失笑。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是为什么啊，就因为他一哭，全世界都错了是吗。”
“......”我不行了，我人麻了，让她不要看那么多人间冷暖好不好，我都没法回答了。
“不是，你冷静一下。听我说。”被她的情绪感染，我现在似乎都有点思路错乱，“这件事情，不是对不对错不错的问题。你也知道，人是下意识会对表示弱的一方掉以轻心或者报以同情的。哭就是一种表示弱的方式。所以人们下意识会以为，你不对，他都哭了你就错了，你凭什么没错，他都哭了你为什么没错。”
“所以我以后，也要像他那样吗？”她仰起头问我。
又是一个我没法回答的问题。
“该示弱时示弱，但不是这种问题之上。对于这种问题，你得学会去抗争。因为他哭了，你再哭，就会显得你很作。这个时候你只能坚强。人要脸，你总不能因为这种东西丢了脸面，丢了正道，丢了方向。你也不能靠别人去解决这个东西。”
“那我那次，做对了吗？”
“对了，但不是全对。”我硬着头皮说。
“哪里不对。”
“应该直接把证据甩他和老师的脸上让他们分清事实。”我最终选择放飞自我，咬着牙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
“......谁教你的。”
“老师。”
“......老师的话不是全对。你有你的价值观。”
“那......我不会被全校批评吗？”
“......那就把证据发班旗，让他们看看到底谁对谁错。再或者更极端点，你就不该跟他废话，直接上去给他放倒在地。”
“那会不会......”
“没有那会不会的道理，把他揍一顿兴许他就老实了，他父母不教他做人，你就可以教一教。稍微教训一下。”我算是气得半死，“或者你直接把他当狗，白他一眼，让他自己当跳梁小丑。”
终于闭嘴了。我脑子里还是嗡嗡地。
这些事情，估计是我，我早就跳脚了，她能独自扛那么久，真不容易。
“......那，未来会比他们更好还是更坏？”
“努力就会更好，跟他们纠缠就会更坏。”我简单粗暴地回答，她会懂，我知道。
“果然，这个世界就是跟学习过不去。”
“呵呵。”我低头一笑，“不是和学习过不去，是你要多看书，多看时间。有些人就是井底之蛙，这辈子都只有那些眼界了，也不是别人怎么着ta，就是单纯的他们自我放弃了。他们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以为谁都得顺着他。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楚九缘，我怎么没有发现你有这么痞气的时候。”她强扯一抹笑。
“你有未来的。”我没搭理她，“只要还活着，就有未来。”
“未来会好吗，一定会好吗？可以做自己吗？”
“有我在，至少能保证你一定不会混的比我差。”
“你为什么回来？”
我猛地犹豫了一下。
“没什么，只是，忘了自己了，忘了想做怎么样的自己了。回来，帮原来的自己保持初心罢了。”
“你敢跟我发毒誓，未来真的很好？”她盯着我。
我和她对视了，许久，点点头，心里却莫名慌张。
因为我，真的，不一定能带她去她想要的未来。
以她这个样子，大概，只要活到未来就好了吧？只要活到未来，我相信她总能折腾出她想要的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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